她要他承认,他就是一个有情有欲的普通人罢了。
他衣襟半敞时,萦思看见了他左胸处被自己捅了一刀的疤痕。
比起自己手腕上的那指甲盖大小,这疤痕显然要狰狞许多,虽然已经掉了伽,但看起来仍像是一段蜿蜒的陡壁,而她的指尖在那处不停攀爬。
这样的绵软的剐蹭让他心痒难耐,喉间发出沉闷的渭叹,于是她唇角一勾,错开他的唇,突然垂眼咬住那心口处的陡壁。
齿尖的研磨比起指尖的触碰更为让人难耐,他想让她放开,可心底的欲望却告诉他:不要,这是被她占据的地方,里外都属于她一个人。
可他情欲无处发泄,视线便盯在了她的手腕上。
没错,她的身上,也有属于他的痕迹……
他抓住她的手腕,迷离的目光扫过被他标记的疤,指腹在上面摩擦几许后,眼神忽然露出几分怜惜。
那时,应该很疼吧。
于是他目光一软,将她手腕放到了自己唇边,微凉的唇瓣安抚似从那处略过。
看见她指尖微微蜷缩,他眼角染上笑意,也学她含住腕上那点狰狞……
半晌,他衣衫松垮至腰间,身上各处大大小小的疤痕也全都显露出来,浅淡的月色下像是破碎后粘起的瓷瓶。
萦思有些讶然地扫过他的上身,忽然抬眸,而他也刚好垂下眼。
“这些……是什么时候的。”
他稍稍拢了拢衣襟,平静道:“很久以前。”
话落,他勾起她下颌,唇角微扬:“怎么,心疼了?”
萦思轻嗤了声,盯着他胸口那处被她磨到发红的疤,“这上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魏玄知不以为然地挑眉,“所以呢,要奖励你吗。”
萦思收回眼,抬手一把推开他。
“不必了,我怕我无福消受。”
她现在的表情,俨然一副玩完就扔的状态。
魏玄知双眸微微一沉,开始慢条斯理收拾起自己方才荒诞的一切。
萦思从桥下走出来时,魏玄知正背对着她站在桥面上。
背影挺立,负手而站的傲然姿态完全看不出刚才一副军心大乱的模样。
她自认自己已经算是能极快收心的人,却不想他更甚,前一秒还在对你温情脉脉,下一刻就能面无表情地讨论你的死期。
真遇到对手了。
像是感知到她正在看他,魏玄知愕然回眸,朝她伸出手。
“过来,回去了。”
萦思挑挑眉,心里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是抬脚朝他走去。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才淡然道:“随时。”
萦思惊讶:“滁州的案子这么快就查完了吗?”
他侧过头,稍稍勾唇:“此案早在入京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本督,只是来走个过场。”
“那连州闹那么大……”
“提前震慑一下罢了,跳脚的虫子越多,越好抓。”
萦思咂吧两下嘴,心道这厮真是可怕,戏演得那么真她完全没看出来。
“可你把他们都杀了,回京打算怎么交代。”
魏玄知脚步平稳,回答时也是漫不经心。
“需要交代什么,一屋子官员密谋杀害来查案的朝廷命官,只是杀了,已经很便宜他们。”
确实是,皇帝让他来查这个案子,就没打算让这群人好好活着认罪。
思及此,她垂眼看了看被他握着的手,提醒道:“回京后,大人还是要注意些。”
魏玄知侧眼,微微垂下头看向她被夜风吹起的发:“各为其主,自然要注意些。”
说罢,他突然放开她的手,萦思却陡然抓紧,魏玄知眼一沉,便听见她认真道:“你为的那个主,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他看着她的眼,没有一刻犹豫。
“是。”
话落,她淡然一笑,抓紧的手也被她放开。
“那祝大人前途无量。”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魏玄知唇瓣微张,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第138章 冷血东厂督主vs深宫恶毒姑姑28
活在这世上,总有无法两全其美的事情。
何况他这样偏执的性子。
如果他此刻问她是否愿意放弃忠于皇后,她肯定是不愿的。
就算是为了完成任务,也不能丟了人性。
何况,如果魏玄知真为了一个仅仅相熟几个月的女人而放弃了从小信任的人,那就不是他了,也不配做她的男主。
也是从那一晚开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关于回京后的事情。
将滁州的案子整理得差不多了,便也到了该回京的日子了。
但萦思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时,府衙那边又出了新案子。
准确来说,也是旧案。
“大人,被收监的家眷中有一位冯家公子提起一件旧案,是否要一并上报了?”
来回禀的侍卫询问道。
彼时萦思正和魏玄知吃着在滁州的最后一顿饭。
听见这话二人都抬眸看他。
“什么旧案。”魏玄知问。
厂使迟疑一瞬,回道:“当年轰动滁州的顾家卖国案。”
萦思夹菜的动作一滞,立刻去看魏玄知的表情。
他眼睫眨了下,便放下筷子。
“继续说。”
“冯海说他爹当年参与了顾家的案子,当时提交的票据记录的日期有些对不上,而且字迹潦草,与顾成泽本人的字迹有很大出入。”
“但当时滁州太守案子催得急,且皇上也动怒,所以他不得不潦草签了结案的字。”
魏玄知眼底闪一抹厉色,但很快又恢复冷静。
“可留有证据。”
厂使回道:“冯海说他爹参与过的案子都习惯写一份调查记录,标明了当时案发时所有的过程以及他参与的部分,不过证据就没有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经过太守的手,然后呈给了现在的丞相报给皇上。”
萦思抿了抿唇,问道:“现在的丞相,是不是当年的李太尉。”
魏玄知侧眼,替厂使回答:“是。”
于是她沉疑片刻,试探问:“这件案子,有没有可能是当年的滁州太守和……”
“不可能。”魏玄知斩钉截铁道。
“当年李太尉不仅监管滁州,包括连州在内的四个州府都属他监管范围,他没有理由与滁州太守合谋陷害一个对他没有威胁的商人。”
知道他有他的信仰,萦思并没有急着告诉他真实情况。
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说话。
厂使还等着回答,魏玄知便沉声:“冯海说的调查记录可有取来。”
厂使颔首:“已经命人去取了。”
魏玄知微微点头,拂开衣摆起身。
“回京之日会推迟。”
萦思挑眉:“我随意。”
魏玄知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厂使离开客栈。
门前一对张望的夫妻看见他出来,妇人连忙惊喜地喊道。
“这位大人!”
魏玄知顿了下,回头。
竟是萦思的娘。
方夫人拉着男人上前。
“大人!我们见过的,那天在……”
想到那晚的几滴眼泪,魏玄知蹙了蹙眉。
“何事。”
方夫人怔了下,讪笑道:“我们……我们想见见若…想见见萦思姑娘,她爹还没有见过她呢。”
说罢,身旁的男人抬起头来。
魏玄知眼眸闪过诧异。
男人瞳孔是不常见的墨蓝色,五官深邃,虽然穿着本地的衣服,但显然不是本地人。
方夫人见他看着自己相公,便解释道:“她爹是外朝人士,小时候随娘来定居的。”
魏玄知嗯了声,对厂使使了使眼色,厂使便返回客栈去告知萦思。
如果她不想见,魏玄知是没打算让这二人强行见的。
片刻,萦思跟随厂使一同出来。
魏玄知瞥她一眼,淡淡道:“若是出去,带上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萦思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转头看向方夫人,和……
“这是我爹?”
方夫人见她和方才的大人同款疑惑,又解释了一遍。
方老爷也主动开口:“若若,我是你爹。”
口音与本地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如果只听声音基本听不出是外国人。
萦思看了眼二人,直接问道:“找我什么事。”
方夫人知道她介意那天发生的事情,便只说想带她回家看看。
萦思毫不犹豫拒绝,“我说了以后不要往来了,也不必家人相称,大家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方夫人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方老爷便一把把她拉到身后。
“若若,是这样,我知道你怪爹娘对不起你,但我们毕竟是家人,你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肯定也是希望有个家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