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球代表着现在和以前，“现在”所做出的所有选择，都对应着不同的未来。
如果记忆所属的那个人死亡，球会变灰，里面的水便落回暗流之中。
夏溪垚心里说不出的兴奋，急忙在里面找寻顾建国的记忆。
密集的圆球转动，属于顾建国以及当下时代研究者的记忆被分了出来，依次在她面前排开。
从她离开那天开始，球里的画面就不再固定。
所有画面不断闪动，他们的研究结果有的变好有的变坏，可变好的无一例外，整体时代背景远好过现在。
也就是说研究遇到阻碍，人类花了太多时间，才突破瓶颈。
夏溪垚看准节点，暗流再一次精准把控，将那时候的画面定格，空间门显现。
心情愉悦，她立刻准备穿过大门去往外面的世界。
可这是夏溪垚才发现，此刻的她，身体不见了。
现在处在暗流边的，是她的意识！
急忙回头，“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动作。
前几分钟还呆过的地方，山洞内壁上镶嵌着数个器官。
她的皮、肉、肝肾、心脏、眼球，甚至血管和软骨组织，分散各处，就快和洞壁融合在一起。
往下，她的“身下”正是自己的大小肠。
墙壁和地面的沟壑里，盛满了组织液和血水，各自分离。
这几秒不是害怕，也不是震惊，是在构想解决办法。
夏溪垚看向自己分解的身体，眼神冷静得可怕，像是在看一串保存得当的标本，她甚至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反应早已脱离了人类的正常。
器官完整，没有破损，既然分散了，那便组装起来。
问题不大。
夏溪垚靠过去，把墙上的器官小心取下来，尤其拿眼珠的时候，生怕下一秒把它捏爆，那身体就不完整了。
眼眶会变成黑窟窿，到时候回去，顾建国他们会吓死吧。
墙壁似是有意报复，眼球被吸的很紧，几乎快要淹没瞳孔，她费了好长时间才取下来。
好在脑子里有足够的记忆素材，相当于对照说明书组装。
对了，脑子呢？
找了一圈，在暗流对面找到。
意识果然很有局限，她拿不到。
这次暗流也不配合，不愿主动把大脑给她送过来，那只好自己动手了。
夏溪垚把身体拼好后，意识主动回归。
她抱着自己的头，提着有头发的头皮踩进暗流，河水没有太深，只是视角不太习惯。
走到对面捡起大脑，再安置进脑袋里，铺上头皮。
应该不会掉……
谨慎为见，她又挨个按了按身体每处，就像固定积木一样。
再走回去太麻烦，挥了挥手，对岸的空间门便移动过来。
出发之前再次检查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自己皮肤上看到了黑稠的暗流痕迹。
不重要，先回去。
第91章
夏溪垚刚落地，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每个房间顿时闪烁红灯，她“看到”这片区域的暗物质浓度骤升。
心念一动，那些超标的暗物质即刻从居民体内排出，逆向回去熵砥。
“啊啊啊——！”
急忙赶来排查情况的研究员刚走到门口，甚至没看清夏溪垚，就跪倒地上，身体大面积融化。
若不是夏溪垚反应及时，他已彻底化成血水。
夏溪垚蹙了蹙眉，用灰色晶体遮挡自己的身躯，此刻的她，对人类来说，已经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顾建国带着一行人赶来，他有了不少白头发，但年龄却不到30 。
他们仅仅听到一点夏溪垚的声音，体内阴影便暴涨，有两个承受能力弱的已经出现异变反应。
“……”
夏溪垚没有太大感觉，连接顾建国的意识，将目前的情况简单了解了一下。
后者接收到信息，立即着手安排建造隔离室。
在这里等太慢，她也没有想要吃喝的欲望，不如回去暗流直接跨入完工之后的时间。
咔哒、有什么东西落到身后，可门口没人，扔东西的小女孩躲在走廊外面。
夏溪垚捡起地上的小包，里面有个面包和一些糖果，旁边还有一个纸条——【很好吃的，请你吃】，文字后面附上了个可爱的笑脸。
她顿了顿，感受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说不清楚，但不反感。
把小包扔回去，夏溪垚踏进空间门。
顾雪等了一会才跑过去捡起小包，里面的零食没了，她很开心，打开纸条，上面多了两个娟秀的字，也附带了个微笑。
顾雪抱着纸条，一蹦一跳回去爸爸办公室，把自己喜欢的零食又装了些进去，过段时间拿出来，再换上新的。
爸爸说那个姐姐一定还会回来，所以她从没间断过。
现在她也是个优秀的研究员了，拿着手里的小包去到地下隔离所，把准备好的零食第12次送过去。
顾雪希望自己能再强一点，可以不用再穿防护服，那样就能离那位姐姐更近一点。
她对暗物质的耐受度一直在增加，已是目前所有人中的佼佼者，却依旧赶不上那位姐姐的能力所拥有的增长速度。
每一次见面，他们的防护都要再次提高，罩在姐姐身外的晶体也越黑。
夏溪垚坐在床边，血液从指尖流出来，在空气中划出小小的弧度，进入针管里。
手指微动，针管便悬浮着飘去到顾雪的手里。
顾雪愣了愣，这血的颜色已变得漆黑，粘稠得不像液体。
【让我看看你们的血吧。 】
顾雪脑中忽然想起夏溪垚的声音，她心里很哀伤，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夏溪垚已不属于人类范畴。
她点点头，“好。”
拿出一根针管，顾雪抽出自己的血，红色液体把针管内壁染红。
夏溪垚知道顾雪在难过什么，她也知道血是什么颜色，自己的记忆里见过很多次，但都太过遥远，想再实际感受一下。
对此，她并不像顾雪那样，对自己不再是人类有多大感触，或者说，没有任何感触，单单好奇和自己不同的血液是什么样。
夏溪垚玩着手里的针管，看着血液在里面荡来荡去。
【如果你发现有东西错了，你会去把它修正吗？ 】
顾雪抬头，她没细想，“会吧。”
过了一会她补充道，“还是的看是什么错了。”可是床边已空，夏溪垚没听到。
顾雪抿了抿嘴，没事，下次还能聊天，只希望别太久。
·
对于外面的时间，夏溪垚只不过几年才进一次实验室，可对她来说，自己每次踏出空间门之间，不过隔了几分钟而已。
但现在她想休息一下。
坐在暗流边，望着黑稠的河水，脑海里却是空间站。
自从进到这里，空间站也变了样，金属大门随意开关了，只不过没有再关联表里世界融合；内门消失，门后的黑洞成了暗流，记忆球悬浮其上，像是投影光球。
被她选中的记忆，会在空间站里投放，感觉像在影院。
夏溪垚漠然观看前方的画面，那是李素年轻时的记忆，和她爷爷相遇相知的过程。
此刻飘荡在暗流上的记忆球里，李素正跟另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两人即将谈婚论嫁。而夏溪垚的爷爷对李素来说，却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夏溪垚心里有疙瘩，这不对，她认为不该是这样，两边画面对不上，可在她的年代消失之后，如今的世界本就是全新的，她没有去干预的权力。
将她曾经的记忆告知顾建国他们，已经干预了未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前者是为了人类，让人类尽快了解到暗物质，降低无端的人命损失，后者对人类没有影响，只是个人的偏执想法。
李素和她爷爷过得很好，就算强行让他们在一起，也不会造成伤害。
但她不是上帝，她只是被卷进这场麻烦的人类。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区别只在于他们不知道，而她知情。
夏溪垚莫名烦躁，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情绪。
空间门打开，她只是去看看，心里如是想。
李素刚和男友吵完架，正坐在街边生闷气，越想越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对你不好？ 】
李素吓了一跳，身边突然出现个黑乎乎的裂缝。裂缝口好像还有个……球？
还是个会说话的球！
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吧！
你紧张地盯着这个奇怪的球，心里想着怕不是黑水晶成精了吧？
但是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
夏溪垚：【……我是黑水晶之神，你很幸运，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
李素好歹是个成年人，这么幼稚的说法她怎么可能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