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病人或家属挤满了电梯间，夏溪垚脚步一转，去到步梯。
“你怎么了？没休息好？”楼上女声传下来。
旁边女人回她：“这两天的工作强度，能休息好才有鬼了。”
“说的也是。”
那人叹了口气，“昨晚我老公跟我吵架，非说我对他态度冷淡跟个机器人一样，还要跟我离婚。”
“不是吧……”
女人接着说：“后来我去看了监控，当时他跟我吵的时候，我确实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可当时我好像也没别的感觉。”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旁边的女生压低声音问她：“会不会和下面那个人有关系？”
“今天我看刘主任也是你描述的那样，你们这两天不都去过楼下吗？况且那人也挺奇怪，你说什么病会要求每次过去的医生护士都不能一样？每人每天还只能接触一次，搞得不像看病，像限购追星。”
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性从拐角转出来，见到上楼的夏溪垚一时变得沉默。
回到病房，和方之桃三人吃完饭后，夏溪垚收拾垃圾去到一楼。
通往负一楼的楼道口，顾岱和医护人员挡在姚以寒面前，“您真的不能再下去了。”
姚以寒手里紧握保温桶，冷静的脸上看不见丝毫情绪。
顾岱接过保温桶，但姚以寒不放手，他叹口气，“以寒，就让他们给小逸送过去吧。”
“不行。”姚以寒语调毫无波澜，似乎再说一句设定好的台词，“我不放心。”
面前的医生朝顾岱使眼色，顾岱眉头皱起，默默点头。
眼见身后的医生从白大褂里掏出针管，夏溪垚犹豫着上前，“顾局，要不我帮你们给顾队送饭？”
顾岱等人闻声转头，姚以寒也跟着看过来。
夏溪垚解释，“我是顾队领居，这次也是我送他过来的，明质对我影响较小。”
顾岱面前姚以寒，像是证实夏溪垚的话般，“她是局里新加入的开关，确实是小逸的新领居。”
姚以寒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夏溪垚看。
夏溪垚扯着嘴角点头，指了指保温袋，“伯母是不想别人碰顾队饭吧。”
姚以寒不说话，夏溪垚正想着算了，就见她抬起手，将保温饭袋递给自己。
顾岱终于松口，感激地看向夏溪垚，“谢谢，麻烦你了。”
夏溪垚：“没什么，顾队平时也常帮我。”
人形屏蔽器的作用可大了。
顾岱眼里闪了闪，笑着嗯了一下。
医生拦住夏溪垚，“不需要防护服？”
夏溪垚：“给我吧，等会有需要我会穿。”
……
深灰色的天空笼罩整个城区，伸出一根又一根如龙卷风，又如植物根茎的黑色气流。
高灵运站在高楼顶端，那些黑色气流滤过他面前的结界，被强制削弱大半，可数量太多，无法完全抑制。
下方人们惊恐望着只会出现在科幻电影里的场景，他们尖叫逃跑、藏进店铺门后、缩在路边举起手机拍照。
顾逸吸收暗物质，转化为明质，再反向稀释攻来的暗物质流，微弱的浅蓝色火花不过只占据小面积范围，被绵延不绝的黑色强势压制。
暗物质肆意钻进普通人体内，冷子尧展开护盾试图阻挡，时琳带着两个影子举刀砍向逐渐异化的路人，再将其转移离开。
看热闹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愕然盯着挥刀的开关们四处逃散。
高灵运往下一看，冷嗤，这样不是办法，对方的能力太强，大面积使用能力只能稍微抑制，无法起到有效作用。
他能抑制或者催动别人的能力，既然这样只能缩小抑制范围，尽可能的保住一部分区域。
高灵运从楼顶Z字型跳至地面，回到顾逸身边，“你处理这边，我去控隔壁区域。”
不等顾逸回应，半空灰暗的乌云变得更为浓厚，还未撤开的抑制结界顿时被强化一倍的暗物质流击碎。
高灵运爆了声粗口，就地缩小结界范围，以保证附近普通人最小程度接触暗物质。
忽然之间，一团黑雾在顾逸两人之前聚拢，眨眼间半身失去人形的楚欣即刻出现，自空中而来的所有暗物质流顷刻间全数涌入楚欣身体，藏在云层之间的源点终于暴露位置。
顾逸沉眸上跃，无数兵器展现，一时间瞄准源点发射。
乌云散开，里世界却并未关闭。
高灵运急忙冲到楚欣面前，伸出去的手竟生生穿过楚欣化为黑雾的身体。
“对不起……”楚欣眼神清醒，却透着满满绝望，“你要好好活下去。”
顾逸回头时，丧失活下去意志的楚欣化作黑色粒子，完全消失在高灵运面前。
僵在原地的高灵运身体极速变化，顾逸体内受到无形力量驱使，长刀出现在他手上，径直插进高灵运心脏。
顾逸猛地睁开眼睛，密汗浸湿他的头发以及下面的枕头。
他撑起身体，拿过床边柜上的水杯，杯里的水晃得厉害。
大口喝光，变空的水杯犹如千斤重，仿佛马上就会从顾逸手中掉下来摔得稀巴烂。
他两臂撑着身体，无力垂下头，尽力让自己从噩梦中脱离。
咔哒——
沉重的铁门打开，不是平常杂乱的脚步声，仅仅只有一人过来。
来人的衣服并非纯白的防护服，而是普通着装。
“顾队，吃饭了。”夏溪垚提起手中的保温桶，拉过小桌子，把饭菜依次摆好，再推到顾逸面前。
顾逸愣了愣。
夏溪垚看他眼神迷茫解释道，“我在楼上碰到你爸妈了，顺便帮你把饭带下来。”
“……谢谢。”
顾逸拿起筷子，却不见夏溪垚离开，反而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安静观察他的专属牢笼。
顾逸：“你……”
夏溪垚：“？”
“哦，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
第55章
针对顾逸布置的“囚笼”真是看一次震惊一次，原以为明质只影响开关，没想到对普通人的影响也那么大。
望着角落聚集的明质液体，夏溪垚心中升起一股冲动，反正等着也无聊，便走到墙边，把手指伸进桶里收集的水蓝色液体里。
嗯……凉凉的，像史莱姆，戳起来duangduang的。
夏溪垚沉迷感受“假水”，不知道身后顾逸从诧异到好笑的表情。
等顾逸吃完，夏溪垚贴心帮他收拾好桌面，拧好保温桶。
“这还有一个，”顾逸从床头柜上递来另一个保温饭盒，“麻烦你了。”
难怪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不是在问吃饭否，而是奇怪她为什么不走。
“……没什么。”
晚饭时间，夏溪垚掐点打好饭菜往方之桃三人的病房走，一开门便看到顾岱站在房间里，姚以寒在他旁边坐着，两人和方之桃姐妹俩有说有笑，李素则满面笑容望着。
“……”这情景着实让她没反应过来，居然有一种领导家访的滋味。
“垚垚来啦。”姚以寒笑盈盈的上前，跟中午毫无情绪的状态反差很大。
她很开心，还很欣慰。
这是夏溪垚读到最强烈的两种情绪。
夏溪垚抿着嘴嗯了一下，一脸懵逼扫视一圈。
方之桃朝她招招手，“垚垚，叫姚阿姨和顾叔叔。”
“？”
姚以寒好笑，拉过夏溪垚去旁边坐下，“世界真小，我和你妈妈是高中校友，这声阿姨确实没错。”
“？？”
怎么说呢……就是，这要怎么说呢……
总归最后夏溪垚提着比中午大一倍的保温饭盒，以及两盒蛋糕，又去到负一楼的病房。
“吃吧。”顾逸把盛好饭的碗递给她。
夏溪垚回神，面前的小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四菜一汤，三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顾逸：“真巧，没想到她俩认识。”
可不嘛，当时夏溪垚坐在方之桃床边，听着四个女性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唯一的男性长辈适时插一句表扬夏溪垚的话，引得另外四人情绪更加高涨，兴奋的环境对她来说就是温度很高的蒸汽房，闷得她脑袋晕呼呼的，现在终归是清静了。
她点了点头。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现在的气氛，越安静她越不自在。
夏溪垚咽下嘴里的饭菜，“你为什么会从明质空间里出来？”
顾逸不答反问，“你现在也只能看到情绪波动大的记忆？”
她摇头，“不是。”
自从精神网里每个人的已经都汇聚成圆球后，她不仅能看到对方一生的记忆，现在甚至可以自行挑选想看的片段。
只要拨开圆球外的那层灰雾，那个人的记忆就像PPT一样，选中哪个看哪个。
顾逸嗯了一下，将左手伸到她面前，“那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