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圈，又把目光停在赵洛身上，“你是小暖的朋友吧，长得真可爱呀，快来一起吃饭。”
艾春暖眼里闪了闪，笑起来，“好。”
没找回夏溪垚他们的时候，这些幻想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可眼下，他们不仅有了声音，甚至可以独自造出幻想。
时琳注意到这边的动向，唇角抿成一条线，回头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妈……”
时母眼里噙满笑意，“你也饿了？”
时父：“这么浓的香味，不饿才怪。等着，老爸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说着，时父起身走到车的另一边，从车里搬出露营用具，这次比艾春暖他们的装备还要全面。
时琳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糊住了视线，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又唤了声妈妈。
时母身材姣好，即使步伐有些急依旧挡不住的优雅，时琳完美遗传到了妈妈的韵味。
时母抱住时琳，轻抚她的肩膀，垂眼看着女儿光亮的脑袋，“琳琳现在真有性格，没头发都这么漂亮，不愧是我的女儿～”
时琳哽咽着笑出声，时父准备好一切转身便看到抱成一团的母女俩，气呼呼的走过来，“你们俩是不是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时母：“哎呀，你爸到底是吃你的醋，还是我的醋？”
时父张开双臂，“醋什么醋，我都在这么主动了，还不过来？”
刘紫怡拉住刘母的衣角，嘟囔，“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刘母拍拍她的头，“想什么呢？你每天跟我们贴这么紧，是不是也不要姐姐了？”
刘紫怡愤愤说道，“才不会！”
说起来，之前出发得太急，刘紫怡给时琳的信还在夏溪垚包里放着，夏溪垚摸了摸包，算了，还是晚点给她，先不打扰他们团聚了。
木双儿黏在木柠柠身边，后者无奈，“你这么抱着我，我还怎么做手工？”
木双儿：“抱一抱又怎么了嘛！”
木柠柠弹了弹她的头，笑着没说什么。
包小胖领着自己爸爸坐到夏溪垚身边，“你……真的要关闭明质空间？”
明质空间关闭，等同于世界再次恢复现实，原本无异议的事，此刻的情况却让每个人心里都发生了动摇。
若是让空间一直敞开，围绕大家的浓雾可能会进一步扩散至每个角落，这些具象化的幻影或许就会一直存在。到那时，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人都可以再次相见，他们将会以另一种形势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
“存在的不是它们，”顾逸不知何时坐到夏溪垚另一边，淡淡说道，“是你们的幻觉，它们的行为仅仅按照你们脑中的设定进行。从最开始到现在，它们应该已经有过不少变化。”
面对顾逸的视线，包小胖一时哑然，透明罩围在他爸爸身边，阻挡溢过来的明质。
顾逸：“造成这一切的异化者接受过明质空间的浸染，那里面除了暗物质再无其他，意味着异化者的能力早已超出估计。你们造出的幻像在进化，并且还会继续，你能肯定到最后不会超出你们的掌控？”
虽然是理智分析，但顾逸的声音很是冰冷，每一个字都在强调，他们的想法不可行。
包小胖埋下头，垂在腿间的手紧了紧，“万一呢？”
顾逸：“即使有万一，能享受'福利'的只有开关，更多的普通人将会一辈子以木偶的形态度过。”
艾春暖：“进化派有办法，他们掌握了让普通人转化为开关的方法。”
其余人闻言均抬头看她，夏溪垚坐在原位没动，进化派确实透露有办法，至于办法是否可行、危险度是否可控，这些问题他们却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办法的可行性并没有想象中高。
夏溪垚：“钟然就是用他们的方式转换而来的开关，并且是近年来最成功的一个。”
那个乐观爱吃的少女，拥有品尝暗物质味道的女生，和他们约定考核完一起吃烧烤的同伴，最终在他们眼前被彻底吸进黑洞之间。
约定没有再实现的那一天，钟然的名字也永远留在夏溪垚脑中那座空间站的大门之上。
领域罩内再次陷入沉静，谁都不愿再开口，谁也不愿退让。
赵洛收获慢慢一大桌的饭菜，坐在艾春暖一家和时琳一大家中间，东瞧瞧西看看，虚心求问，“你们说的开关，是什么？”
木双儿颇为疑惑，“你是哪局的？还没培训就出来接任务了？”
赵洛镜框后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接什么任务？这里雾太浓，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冷子尧站出来帮她解释，“她刚觉醒，还没加入管理局，不知道正常。”
包小胖似乎从方才低沉的情绪中脱离，“那你可以加入我们局，我们局里的人都不错，入股不亏！”
他回头看向夏溪垚，“对吧～”
夏溪垚：“……”
不对。
赵洛不是开关，甚至都不是人。
她和这里多出的那些伪人一样，都是被造出来的幻象，只是夏溪垚不知道制造赵洛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顾逸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走出这片浓雾去往基地，只是时间问题。
何屿和张正德那辆车在另一个领域罩内，很明显是有意跟他们隔开，相比这些，他更在意出发之前夏溪垚和张正德在房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问题提出，夏溪垚没隐瞒，“张正德的能力是'与神对话'，他召唤玄漪，想让我帮他们打开深渊通道，让玄漪降临。”
众人：“……”
顾逸皱眉，“你和玄漪对话了？”
夏溪垚摇头，“不是对话，是听她说话。”
除了那些伪人，其余人表情都颇为复杂。
夏溪垚：“但玄漪并没有让我连通深渊，祂让我关上黑洞，截断深渊之路。”
第60章
冷子尧：“玄漪让你关闭明质空间？祂不想神降了？”
夏溪垚耸肩，“不清楚。”
顾逸：“你确定对方是玄漪，不是别的。”
顾逸所谓别的，指的是拥有装神弄鬼能力的人，在背后操控指使这一切。
木双儿也有同样想法，“大家能力各不同，你确定跟你说话的是神？”
艾春暖：“进化派的目的就是神降吧？张正德作为玄漪死忠粉，要是玄漪传达的是不想神降，他应该会转到守护派那一边。”
夏溪垚的能力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连通深渊与神对话这种事，要是换在别人身上，包望旗或许还会怀疑，但那人是夏溪垚，他就无比相信传达指令的对方就是神明。
只不过，从始至终他们知道的神只有玄漪一个，可这个世界真的就只存在一个神？
他很怀疑。
包望旗说出自己的想法，夏溪垚沉吟片刻，“严格来讲，张副局一共召唤了两次神，第一次如他所言，要我帮助神降。第二次才是让我阻止深渊连通现实。”
“相比第二次，第一次更像是人为。”
她想起第二次毛骨悚然的经历，血肉蠕动，脑中被细密低语占据，胃里被搅动得厉害，视线逐渐混乱，可意识却无比清晰，那些话语传达过来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罩在夏溪垚身边，帮她减弱了异化的躁动感。
“至于对方是不是玄漪我就不知道了，我以前没见过祂。”
夏溪垚说得坦然，眼神无比真诚，其余人听得嘴角抽抽，只有顾逸扬起笑意，“好巧，我们也没见过。”
众人：“……”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祂确实不是玄漪。”
对面阴影中逐渐显露出两个人影，张正德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身后跟着保护他的助手。
张正德召唤神降最后，夏溪垚被无名的隔膜挡住了绝大部分暗物质的侵袭，但张正德却没有。
他甚至因为对方冲破了他本身的禁制，导致张正德遭受反噬，差点彻底异化。
顾逸抱走夏溪垚之后，赶来的医生给张正德注射了药剂，才得以让他恢复清醒。
此刻无法动弹的那条腿，就是此次反噬留下的后遗症。
张正德：“祂不是玄漪，祂是渊噬。”
两张板凳一前一后凭空出现在张正德两人身后，两人坐下。
待调整好坐姿和双腿后，张正德才继续开口：“玄漪就不多说了，培训的时候大家都听过。渊噬和玄漪一样，也是堕入深渊的神明，但祂和玄漪不同的是，玄漪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人类，而渊噬只为自己。”
“祂不在意人类是否会毁灭，祂也没有拯救人类的想法，祂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
“渊噬顺应宇宙规律，相信一切终会坍缩重建，祂吸收暗物质是为了强大自己，以保宇宙坍缩那一刻自己可以周全，平安度过坍缩至重建这段时间。”
对人类来说，暗物质存在的浓度无以估量，深渊中溢出的冰山一角，便已足够人类彻底异化，身体泯灭，意志丧失。对于玄漪和渊噬这样的神来说，暗物质的量是一定的，暗物质即是祂们的身体，也是祂们的力量。想要强化自己，争抢暗物质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