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和虞晚被廖老爷子留下来吃饭,很大程度上就表明了廖老爷子的态度。
果然,廖冠儒和廖佑林聊了不到三句话,就敲定了合作的事情,并让廖佑林将后续的项目书拿给他过目。
这表明,就算廖佑林想要在项目里使点绊子也有廖老爷子这个定海神针监督。
从廖家别墅离开时,虞晚心情相当畅快,看到廖佑林的臭脸,更是开心。
廖如萱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和虞晚挥手。
虞晚明白,今天这单生意能达成,主要还是因为廖如萱小朋友,如果不是她牵着自己找到路,虞晚和傅知尧这回可能真的是无功而返。
虞晚半蹲下身,朝她比划手语:如果你下次来海市,可以找我玩。
廖如萱点点头:我会的!
她伸手抱住虞晚。
傅知尧目光落在虞晚身上,忍不住地猜测,虞晚难不成涂了什么小孩诱捕剂,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虞晚念念不忘。
就连家里的傅许安也是,时不时把虞晚这个名字挂在嘴边,三天两头给他发消息,想邀请虞晚来别墅里玩。
对虞晚会手语这件事,傅知尧并不惊讶,他看过虞晚的简历,她写了课外参与的一些社会公益活动,提到了会手语这一点,还因为气质不错,上了海市一档民生电视节目。
傅知尧当时上网搜了搜,看到了比现在更青涩稚嫩的虞晚,扎着高马尾,眼眸干净透亮,手语动作流畅,还有网友截图发到社交媒体上询问联系方式,不过没什么热度,自然也没人解答。
上了车,挡板升起,傅知尧开始算账。
“你也是大胆,居然敢在廖老爷子面前提合作,你以为你的方法很高明?”
虞晚十分上道,认真同老板解释:“老板,我觉得我们的项目很优秀,如果就这么回去实在太可惜了,反正合作已经被廖总拒绝了,就算廖老先生再拒绝,结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廖老先生年岁高,经历得多,还会因为我说的几句话就和我斤斤计较从而针对傅氏吗?所以,我大胆同廖老先生提了我们的项目,要是能让廖老先生发话,老板你就不用发愁了。”
虞晚明白老板对这次合作的重视。
无论是前期开会探讨,对她的洽谈培训,还是亲自登门拜访,都能看出傅知尧对此次合作的上心程度,尽管方才的交流中傅知尧说话次数不多,但虞晚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傅知尧教给她的。
另外,虞晚觉得她说话并不鲁莽。
虽然网络上有关廖佑林成为廖家继承人的说法铺天盖地,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廖佑林会是豪门继承者的热门人选,但虞晚仔细搜索过廖佑林所持有的几家公司以及带领的项目,总觉得里面有廖老爷子的手笔。
加上廖老爷子对廖如萱亲昵慈爱的态度,所以虞晚就大胆尝试了一次。
成功了自然是好事,可失败了也不会亏,不是吗?
傅知尧眉梢微抬,明明心底服气,嘴上却不肯认输:“你也就仗着廖老爷子年岁大了,要是再年轻点,就凭你说的那些话,直接将你赶出廖家也不是不可能。”
虞晚诧异。
“老板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傅知尧:“……”
他是不会告诉虞晚自己会读心术,那岂不是被虞晚当成怪物了。
“呵,猜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说廖总不同意合作,再加点形容词表明你非常想合作。”
傅知尧淡定自若地将虞晚同廖冠儒说过的话提炼简化。
要是真的一比一复述,虞晚这人估计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窃听器了。
虞晚自然不会往老板有读心术这方面想,她只是觉得,老板这么厉害,猜到她说了什么也是理所
当然的。
虞晚看着傅知尧:“老板,我知道您还有其他的合作人选,但相比那些合作方,您最看重的还是泽域对吧,现在合作达成了,您说,这算不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车窗外的灯光跃过虞晚宁静温柔的眉眼,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火焰、星光之类。
傅知尧愣怔了半秒,收回视线,狭长的眼垂下,侧脸轮廓分明。
半晌,傅知尧终于开口,一贯的傲慢口吻,却并不显得嘲讽:“说这么多废话,你是想加工资吧?”
虞晚:“……”
怎么回事?老板居然怀疑她别有用心?她就不能只是单纯地想对得起自己赚的工资吗?
沉默五秒,虞晚试探道:“老板,可以吗?”
傅知尧:“……”
第40章
插科打诨般聊了几句,虞晚和傅知尧没再说话。
在廖家别墅耽搁的时间有些久,谈合作一事十分耗费精力,两人各自靠在车座上休憩,恢复精力。
不多时,天空逐渐飘起雨滴,从起初的淅淅沥沥,到后来的噼里啪啦,不到五分钟时间,雨水如注顺着车窗滑落,将车窗外的景物模糊。
虞晚下意识扭头看向傅知尧,他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车窗外,眼眸情绪晦涩不明。
虞晚将保温杯拧开,递到傅知尧面前:“老板,这里是我出门时倒的热水,您要喝点吗?”
“保温杯是我新买的,在用之前我洗干净了。”
傅知尧看了眼虞晚,从她手中接过保温杯,低头喝了一口,还是合适的温度,微微烫,却不至于无法入喉。
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因为好奇无法读懂虞晚内心而将她调来当自己秘书的决定。
如果是其他人,他恐怕会因为听到的心声过度忖量生疑,最终将人换岗或辞退。
这也是为什么总裁办成立至今,只有林总助、蔡秘书和尚秘书三位常驻。
能听到人的心声对他而言,是恩赐,也是惩罚。
人心是复杂多变的,光看外在要如何了解透彻,拥有读心术,不需要花费精力观察或者花费时间打听就能知道对方一举一动的含义,多么便捷好用的一项能力,但同样也是读心术,让他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明白了社会的险恶和他人龌龊的居心,对除家人外的亲密关系抗拒不已。
父母及时察觉他的情绪,对他给予多倍的关心,开导他,主动带他上门解除和郁瑾潼的婚约,告诉他,即便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也没关系,这个世界这么大,生他不是为了让他按照既定的路线成长,是让他体验世界。
在父母去世前,傅知尧从未被逼着去学习经营商场上的事情,父母离开后他甚至想过就这么算了,将公司让给其他董事,反正有他们留下来的基金会,一家人不至于流落街头。
但那些老狐狸哪里是好对付的,一个比一个贪心,恨不得将傅家全部掏空,看着奶奶一人努力应付那些刁钻的老狐狸们,傅知尧最终还是站出来,作为遮风挡雨的存在,为家人提供庇护。
时至今日,傅知尧仍不敢回想父母车祸那天发生的场景,因为太过惨烈,货车上载着重量将近八吨的钢材,如猛兽般冲过栏杆和马路,朝着父母所在车辆的方向决绝撞去。
肇事的货车司机死亡,开车的司机死亡,坐在后座的,他的父母死亡。
午夜梦回,傅知尧觉得自己身上黏稠的汗液更像是血液,将他困在父母车祸去世的那个雨天。
窗外的雨滴噼里啪啦,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似乎要用力砸进他心里,将他心反复捣碎。
过了五分钟,雨势不仅没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天空和地面颠倒好像一瞬颠倒过来,即便雨刮器在努力工作,车子前行的视线还是严重受到阻碍。
虞晚能明显察觉到佘师傅放慢了车速。
虞晚询问前方开车的佘师傅:“佘师傅,现在雨太大了,您还认得出路吗?有没有地方紧急停一下车,看不清路实在是危险。”
佘师傅早在暴雨落下时就减了速,听到虞晚的话,回道:“虞小姐,现在这种情况不方便停车,前后两侧都是车,其他车辆速度应该也会放缓,虞小姐不用太紧张。”
谁料佘师傅刚说完的下一秒,一辆车就猛地从对面撞了上来。
尽管系着安全带,虞晚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前倾,脑袋撞上驾驶座的靠枕,顿时眼冒金星,虞晚顾不得自己脑袋有没有问题,连忙去看傅知尧。
“老板你还好吗?”
傅知尧脸色不算好,眉头紧蹙,好半天才艰难吐出两个字:“没事。”
司机佘师傅也吓了一跳,但气囊没弹出来,说明撞车情况不算太糟糕。
佘师傅立刻开启报警闪光灯警示身后的车辆,同时解开安全带:“虞小姐,你们别着急,我先下车看看。”
“好。”
不等佘师傅去拿后备箱的三角警示牌,对面那辆肇事车的主人就撑着伞下车,气势汹汹走来,用粤语破口大骂:“脑袋上的眼睛是长着当装饰品的吗?!我车前板都被你撞飞起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逆行啊,下这么大的雨速度还这么快,你赶着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