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吧,可能就是节俭习惯了,而且那个年代很少有大人会在意小孩的想法,他们只会觉得挣钱不容易,不能浪费,那零花钱在她们看来就是乱花钱,肯定舍不得。”
“我反正理解不了他们,一点儿零花钱,穷不了一家人,但能让小孩过得高兴一些。我没有零花钱的时候,看见别人买这个买那个就很羡慕,然后每次暑假回家,我爷爷都会偷偷给我塞零花钱,有了钱,我才是真的有底气,就五毛钱一袋的干脆面,都能让我觉得活的开心不少。”
“感觉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愿意给零花钱的家庭其实很少,只是我那会儿住在城里,身边拿零花钱的孩子就很多,反正显得我格格不入,挺尴尬的。”
“我小时候还因为这个偷过钱,从我妈化妆柜里偷偷拿了五块,然后被我妈骂了个头破血流,就我很不堪的样子,又不好好学习还知道攀比,但是五块钱能攀比什么?”
“之前那个叫嚣着零花钱算什么的人,出来啊?你不是很嚣张吗?”
“对不起,我那会儿是真的觉得没什么的,虽然我家里有钱,但我爸妈也没给过我零花钱,他们一直说让我不要攀比,我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你觉得没什么是因为你家里有钱,你有底气,你不需要拿零花钱来充当自尊心,但是大部分学生都是农民的孩子,进城务工的家庭,那些学生哪怕一个星期只有两块零花钱,也是能够撑起自尊的,但是两块钱对于这些家庭来说都是舍不得的。副本研究的地方也确实宽泛,我们导师前两年就在研究零花钱和自尊的关系,反正在咱们国家,大部分小孩真的都在这一方面有创伤,但是被攀比这种负面言论压得不敢发表而已。”
“说实话,我都快忘了这些事了,现在想起来可能就是笑一下当个笑话说出来,但那会儿是真的……挺艰难的。”
“那你们觉得这次的标题是什么?”
直播间的弹幕在出现一秒的停滞后。
第一次迎来了空前的一致。
所有人都在发同一条弹幕: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儿零花钱呢?”
所有人好像都在帮童年的自己问出那句被冠上攀比虚荣、一直无法启齿的话。
十八楼内。
立志于做一名医生、专门特意了解过儿童心理学、儿童创伤学的林与秋几乎是第一时间和弹幕说出了一样的话:“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儿零花钱呢?”
她好像隐约明白过来,这个副本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了。
林与秋说:“答案应该是这个。”
其余人对此没有异议。
沈漫把答案输进去。
面板上再次出现炸着烟花的红字。
【恭喜玩家输入正确。】
【二楼题目填写正确。】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儿零花钱呢?】
【二楼游戏结束,大门即将开启,请各位玩家前往三楼。】
咔哒一声响。
楼梯口木门的锁脱落。
这一次,队伍里没有了嬉笑打闹的声音。
关柏照例打头阵,他把门推开,说:“走吧,去三楼。”
第116章 《十八楼》三楼
三楼的场景就像是一比一复刻了前两楼的场景,如果不是他们站在楼梯口还能看见楼下的场景,他们会真的以为自己进入了某种循环里。
余墨这次甚至连面板也不看了,直接去相同位置从地板下面翻出那个黑色小方块:“找到了。”
林与秋很是配合的夸了句:“哇,你好厉害。”
余墨:“……”
相比余墨和林与秋两人的随心散漫,其他玩家还是认真看了眼面板。
【游戏副本《十八楼》继续。】
【触发主线任务——离开三楼,前往四楼。】
【三楼通关条件:找到开关,并进行投放、观看、思考,完成三楼题目。】
【三楼题目:口口口口口小白鞋口口口口口。】
【游戏期限:无限期。】
【祝您游戏愉快。】
弹幕沉闷了一会儿,终于在看见面板给出的新任务后又活泼起来。
“小白鞋?是我想的那样吗?”
“应该是小学时候的事儿吧,那会儿参加集体活动,不都得同一穿一双小白鞋?”
“那应该就是这个了。”
“我有点儿不敢说话。”
“前面为什么不敢说?”
“我家有钱。”
“
哈哈哈哈哈少爷居然也有今天。”
“可别叫少爷了,我和你们一样,这不平等的进了游戏?”
“少爷游戏玩的怎么样?”
“还行吧,能理解,勉强活命。”
“看见有钱人,有些人就又吻上去了。”
“别理他们,自甘为奴。”
“烦死了,能不能给他们禁言啊,我是来看游戏的,不是来看演戏的。”
“快快快,别聊了!他们按开关了!”
余墨懒得多动,干脆把手里的黑盒子递给林与秋,林与秋按下开关。
3D投放开始。
空白的场景变化为正在准备歌唱节的小学校园里。
教室里,班主任正在通知学生们需要准备的东西:“这周四歌唱节就开始了,大家记得要在这两天穿上小白鞋、系好红领巾,穿上你们的夏季校服,马扎学校会统一发,所以周四早上七点到教室,记住了吗?”
讲台下坐着三十个学生,只有一个坐在第三排的女生有脸,但是她是低着头的。
她想起来去年已经被穿烂了的小白鞋。
放学回到家后。
女生看起来很是沉默,直到母亲下班回家,她才推开写了一半的作业,说:“妈妈,学校这周要办歌唱节,说要统一穿小白鞋。”
“怎么又要买?”
母亲脸上的笑在进家门持续了没有两秒的时间,便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年年都要买,那鞋子又不耐脏,又穿不久,还得浪费我的钱,去年的呢?去年的那双鞋还在不在?不行你把去年的鞋穿上。”
女生眼里隐约的期待一点点消失,她说:“去年的鞋已经穿烂了,你过年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扔了。”
“啧。”
母亲把菜放在茶几上,换了拖鞋,进卫生间拿拖把,用力在地上洗了几下后拿出来拖地,砰砰作响:“非要买那种白布鞋,白球鞋也行啊,麻烦死了,学校一天天就搞这些,你这双凉鞋还是今年入夏新买的,我哪儿来那么闲钱买这些啊,就该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不能买白球鞋吗?球鞋多耐穿啊,那布的,去年你就穿了几个月,又是开胶又是烂的,补也补不了,几十块钱买一个一次性的东西,咱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唉。”
母亲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回头看一眼女儿。
女生已经习以为常的翻开课本继续写着作业,最开始她还会害怕母亲口中的那句“给班主任打电话”,后来她发现,那不过是母亲气头上的话而已,她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也算是困顿生活里唯一的宽松了。
“你赶紧写作业,拖完地一块儿出去买。”母亲到底是应允下来。
就算不答应又能有什么用?
她讨厌这种死板的、不顾人死活的教条,可是她也不想因为一双鞋让女儿陷入格格不入的困境里。
尤其这还是学校歌唱节的要求。
要是能拿这笔买鞋的钱给孩子买书就好了。
母亲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用力把地拖完,然后领着女生去附近的鞋店里。
现在来买小白鞋的人太多了,都是学校要求的。
去了两家店,已经买完了,剩下一家店干脆坐地起价,母亲本来是不打算买的,又担心现在不买,明天没了怎么办,于是她只能和店家开始砍价。
如果是往常,肯定是能砍下来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
学校要求的统一小白鞋成了店家的免死金牌。
女生站在店里,听着母亲和店家大战三百回合后,失败原价买下那双小白鞋。
店里人来人往,或许是也有人在砍价。
所以女生并没有觉得太过尴尬,以至于她觉察到了自己内心的另一种情绪。
很淡的愤怒。
她说不清愤怒从何而来,她也没有一个该发泄的出口。
以至于她只能沉默的愤怒着,然后等妈妈买下那双鞋,算是在一中终于完成了任务的状态下,听着妈妈的不满与唠叨。
“什么人啊,直接坐地起价,这些哪能用得了那么多钱?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买东西了。”
母亲一手拉着女生,一手拎着鞋盒:“就这么一双鞋哪能用那么多钱,也不怕遭雷劈,你今年就先穿这双吧,换下来的凉鞋我给你收起来,明年再穿,或者等这双鞋穿烂了再说。本来想给你买大一号的,这样收起来你明年也能穿,结果没了,你的脚还在长,这鞋明年再穿就小了,所以今年给它穿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