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秋夸道:“真棒,有进步,一定要放松心情,多休息休息。”
然后在临走前,沈漫又拎着一大包零食回了家。
周日早上七点。
沈漫被闹钟吵醒,迅速洗完脸,起身就拿着车钥匙骑车往张婕家赶。
她俩上周约定这周一起在家玩解密卡牌游戏。
沈漫的记性不好,关于这里上一次的不太正常的记忆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所以她此刻毫无顾忌输密码直接进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沈漫推开门,站在玄关处换好鞋,然后和刚完事儿、光裸着从房间男人对视。
谁也没尖叫。
沈漫默默移开目光,这个新上门来的陌生男人又回房间低语了两句,穿好衣服从沈漫身侧路过离开。
然后张婕才带着满身的痕迹从房间出来:“你先坐客厅歇会儿,上面有水
果,我去洗澡。”
沈漫觉得自己应该习惯张婕的每个不同的男人,于是她拿起果盘里的青提一个又一个的吃着。
直到张婕洗完澡裹着睡衣出来:“吃过早饭了吗?”
沈漫诚实的摇摇头。
张婕很快的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点了外卖,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上次玩了一半的游戏碟,等外卖送过来的间隙,沈漫在看张婕家里摆放着的各种在她看来格外高深莫测的书,选了一本看起来不是很难懂的书《理想国》随意翻看着。
张婕也安静的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直到外卖送过来。
吃完早饭。
两个人开始玩游戏,张婕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这一款卡牌解密游戏中会穿插着一种隐晦的世俗理念和运转规律,所以每次当她开始沉默的时候,沈漫就知道她在思考。
沈漫虽然不懂,但有时候也会偶尔好奇问一句,从中得到一句高深的理念,但这样的理念看似来对目前的她毫无帮助。
两人打游戏打了一天。
晚上沈漫是被张婕开车送回去的。
周末就以这样的时间飞速走过。
然后开启新的一周。
沈漫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桌上已经放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煎饼,旁边的男生像是有某种雷达一样,从她进来的一瞬间,就迅速抬头看向她,然后一笑。
沈漫也抿唇笑了下,走过去把书包放在背后,小声道:“怎么来这么早?”
教室里零星有几个提前来的学生,他们都在安静的学习。
徐周也小声道:“今天醒的早,你呢,你也来的挺早。”
沈漫说:“我也是。”
两人四目相对,又没忍住笑了下。
藏在桌下的手偷偷牵在一起,很快徐周就松开了:“先吃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漫吃完,把袋子扔进垃圾桶里,从桌兜里拿出湿巾把手擦干净,然后开始专心学习。
只是会在偶尔一个心有灵犀的时候对视一眼,放在下面的手又重新牵在了一起。
每天就这样重复着走过,沈漫又一次迎来了周末。
在周五放学回家后,打开手机的沈漫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余墨没有给她发任何一条信息。
如果是往常,余墨一定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拍下来发给沈漫的。
这是一种不论何时何地的骚扰。
沈漫觉得自己应该早早就能觉察到异常的,但是她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
一直到今天,已经晚上十点了,余墨都没有上门或者给她发一条信息。
再也无法掩饰太平。
沈漫的某些情绪涌动着,最终促使她做出决定。
她要去找余墨。
沈漫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先去了余墨的公司,如果余墨不在公司,那她再去余墨家里找。
可惜,余墨在公司。
而且刚刚好,就在公司门口。
沈漫骑自行车过来的时候,刚好能看见余墨和另一个同龄的美艳女人从公司里往出走。
沈漫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局促,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离开这里,可是潜意识又告诉她,她应该上去打招呼的。
但是老天没有给沈漫纠结的时间。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余墨看了过来。
沈漫下意识想要用笑来打招呼,可是当她看清余墨那双平静、甚至夹带着几分冷漠的、是她专属用来看陌生人的眼神后。
沈漫迟疑了。
她一脚踩着脚蹬,一脚踩在地上,维持着自行车的平稳,看着余墨收回目光,继续和旁边人说说笑笑,然后丝毫没有停顿的路过她的身边。
沈漫有些茫然,她后知后觉想要回头,却连车尾气都看不到。
怎么突然就走散了呢?
沈漫失魂落魄的骑着自行车回家,眼眶里不断蓄满泪水又不断恢复平静,她抓着手机,连在上面询问一声理由的立场都没有。
而在她和余墨的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条信息还是七天前。
沈漫无处诉说,她无法想林与秋诉说这种私人的,毫无理由的情感关系,也无法向张婕询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面对徐周的时候,她更是习惯于粉饰太平。
然后又是重复的一周。
在这个新一轮的周末里,她发现自己又和张婕失去了联系。
很突然,很突兀,在她准备上门的时候,被门口保安告知张婕已经搬家了。
所以她没有进这个小区的权利。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漫又一次失去了她的另一位朋友。
日子还在继续往前走。
一周又一周的轮换着,终于在她逐渐接纳消失的一切、努力适应现在生活的时候,她又一次和林与秋走散了。
林与秋宣告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稳定,再不需要每周来治疗后,林与秋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个非常陌生的病人。
那种细微的冷遇是只有拥有过亲密关系的经历才能觉察到的。
而一切情绪的崩溃,在高考结束后,和她提出分手的徐周。
现在,是沈漫窝在家里的第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一直闭门不出,门窗紧闭,像是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一样,所以她其实记不清徐周当时说了什么。
但是她很痛苦。
痛苦。
为什么明明很亲密的两个人会突然走散?
为什么会在某一个瞬间失去联系?
为什么明明没有争吵却还是像有矛盾一样?
为什么呢?
沈漫想不明白。
她的痛苦日复一日的酝酿中变得可怖。
她开始讨厌这一切。
她生出一股想要毁灭的欲望。
这里实在太痛苦了。
她要摧毁这里的所有。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生出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一点点褪色,最终幻化成一片熟悉的、虚无的白色。
她回到了十四楼。
不,她一直就在十四楼。
沈漫抬眼,在不远处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披下及地长发的漂亮女人。
女人的五官和她有种复杂的相似。
可是相比情绪寡淡带来的平和,面前的人因为久处于极致拉扯情感中所蕴含的平静的声嘶力竭与扭曲,这让她带着杀人般夺人的色彩。
女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128章 完结章【上】
是啊,终于见面了。
沈漫也难得生出了一种感慨,在对方细细看她的时候,她也在认真看着对方。
可是谁也没有先开口。
长久的寂静蔓延开来。
沈曼很早的时候就想见见她了,她想知道,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她不恨?
为什么她又那么恨?为什么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她在享受人生?
每当她照镜子的时候,面对着自己的那张脸,她就会想到万千世界外的另一个自己。
她们就像是一株双生花,明明同根生长,却互为彼此的对立面。
越对立,就越痛苦。
沈曼有很多话想说,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两人相见的场景,可是此刻真当两人面对面站立的时候,她却无话可说。
就像曾经无数次体验过的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也是痛苦的。
最终还是沈漫觉察到了什么,不,或许不是觉察到。
而是因为双方的太过相似,犹如心有灵犀一般领会到对方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就像她曾经早已为自己指好的路一样。
此刻的她,忘记了沈曼制作的游戏带来了多大的罪孽,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可是她的心疼不会流露在表面。
于是沈漫说:“我们好像。”
是的。
但在很久很久以前,沈曼是和沈漫一样的。
只是长久以来的痛苦与怨恨仿佛如有实质一般,一点点腐蚀着她的内里,叫她似人非人,似神非神。
她们本该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