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允跪在垫子上,刚把帐篷拉开一条缝,就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上陶潜和乔楹依偎在一起的幸福背影。
许霁见她目不转睛地往那边看,也抬头望了过去。
“陶斯允,你怎么还偷看别人谈情说爱。”
陶斯允挣了两下,扒开他遮住自己眼睛的手,“不是出来看日落的吗?再说了,沙滩上都是人,我哪里偷看了……”
“光看别人谈有什么意思。”
“……”
许霁揽着她,把她转了过来。
陶斯允跨坐在他腿上,被他摁着腰,动弹不得。
“他们在外面谈,我们在里面谈。”
许霁低头咬住衣领,单手拉开外套拉链,亲了亲她的下巴,低声说,“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过夜。”
第104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半年都过去了,陶斯允研究生即将毕业。
五月上旬,答辩完的当晚,李欢在原高一(2)班的微信群里通知大家一周以后组织同学聚会,这次活动为了能让所有人都更加沉浸式地回忆青春,还特意找李老师求学校后勤部把保存的最后一批的老款校服给翻了出来,免费送给同学们留念。
陶斯允表示有一点不理解。
“高中毕业都七、八年了啊,那些校服放在仓库里都要发霉了吧,还能穿吗?”
“当然能啊,拜托是七年又不是七十年,在学校保存得好好的,而且都用袋子装着呢,特别新,我的下午已经洗过了,马上就要干了,这两天找个时间给你和许霁送过去啊。”
“好吧。”
但同学聚会,不就像去年那样,吃吃饭,唱唱歌,他们一群二十几岁的人真的有必要扮嫩穿高中校服吗?
对此,身为班长的李欢语重心长地解释道,“陶斯允同学,这是我们大家认识的第十年,第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这么有意义的日子,难道还不值得纪念一下?”
陶斯允想了想,郑重点头,“嗯,值得。”
李欢撑着脑袋,突然“唉”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对她说,“你不知道,其实吧,我这个班长有时候压力也挺大的,总是被逼着干这干那,什么事都要来找我,甚至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殊需求,不惜舍弃尊严和脸面,求完这个求那个。”说到这儿,李欢哼哼唧唧地哀嚎道,“我还不到二十六啊!怎么就已经操心成这样了!谁能心疼心疼我!再这样下去,生命迟早要奉献在为群众鞠躬尽瘁的道路上……”
“……”
李欢诉完苦,生无可恋地挂了视频。
陶斯允趴在床上继续玩植物大战僵尸。
许霁洗完了澡,上床后瞥了眼东一个西一个,种得到处都是的向日葵,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及时把掉了一地的阳光收集起来。
“你把这当成养成游戏还是投喂僵尸的游戏?”
“……”
陶斯允往旁边挪了挪,胳膊撑在枕头上,自言自语,“不种向日葵就不能获得阳光值,没有足够多的阳光我就种不了豌豆射手,没有豌豆射手……”
咦,有了?
陶斯允眼前一亮,立马凑了过去。
刚才她种向日葵的位置现在已经全部种上了豌豆射手。
攻击力特别强。
许霁在上面排兵布阵,种这个埋那个,把入侵的僵尸打得节节败退,不一会儿就全部倒下了。
最后一排的几株向日葵摇头晃脑,慢吞吞地生产阳光值。
陶斯允双手捧着脸,“哇”了声,轻轻晃了晃小腿,“你怎么这么厉害。”
许霁揉了下她的脑袋,眼睛盯着屏幕,看着最后一波僵尸一个接一个地挂掉,开始索要报酬,“马上通关了,怎么报答我?”
陶斯允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迟疑了几秒。
“你刚才又没说要报酬……”
话音刚落,许霁“啪”地合上了iPad。
"gameover."
陶斯允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他翻了过来,压在床上。
十指相扣,指尖顺着指缝握紧。
“游戏结束,想好了么?”
陶斯允装听不懂,“没有……”
“现在想。”
“……”
许霁故意在她的脖子上蹭来蹭去,没完没了地撩拨,“要我帮你想么?”
“不是你主动帮我代打的吗?”
自己过了把瘾,玩爽了,居然还想要报酬。
“我说白干了?”
“……”
许霁把她的睡衣扣子解开几颗,看上去像个混蛋。
突然低头舔了上去。
陶斯允颤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捂着嘴,不停地求他,“你……别弄了。”
撒娇没用。
许霁不吃这一套。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抬起头。
舔了舔沾湿的嘴角,故意在她耳边轻喘,“压我么?”
陶斯允快哭了,把头偏到一边,躲了一下,声音都在微微发颤,“不……”
“那就躺好了。”许霁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得要命,“等会儿奖励你泡泡浴。”
***
星期一,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蒋圳他们早早就到了学校。
从小到大,一直身为班主任的左膀右臂,被视作得力干将的李欢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很有排面。
手腕上挂着象征着只有像班长这样的“亲信”才有资格拎的——来自于Miss李一贯钟爱、且具有她强烈的个人风格,标志性配饰之一的LV老花托特包。
往学弟学妹面前一站,很有那么一点“宗门首席大弟子,你们的大师姐回归”的气派。
毕业七、八年的老学姐享受着学弟学妹们从四面八方频频
投来的好奇目光,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陶斯允穿着校服完全就是一副高中生的模样。
但她没有李欢那么大方自信,刚才从校门口进来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保安。
进了学校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身上校服的约束,别说牵手了,连走路都不和许霁一起,非要慢他几步。
有意和他保持着曾经学生时代的距离。
这一身老款校服不光引人注目,还和现在的校服格格不入,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注目礼,学弟学妹们早就把他们俩自动分类到一起了。
陶斯允有意保持的那点距离显得多此一举,完全没必要。
到了操场以后,看到越来越多穿着同款校服的“同类”,她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李欢站在操场的看台上对她招手,“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俩了,前面还有几个班,等他们拍完了以后就是我们班拍。”
陶斯允懵懵的,有点没反应过来,正要过去问她拍什么,许霁却突然停下脚步。
男人转身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陶斯允,我今天补给你一张高中毕业照好不好?”
陶斯允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许霁穿着蓝白校服,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以前高中的时候她最熟悉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看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认真。
他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些小习惯时常会让她心里产生一些……细微的触动。
让她误以为眼前的男人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他在“成熟”和“少年气”中切换自如。
也会让她偶尔忘记时间,认为许霁什么也没有变。
他还是他,是自己十六岁时认识的他。
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睡眼惺忪,沉默看她许久的少年。
也是多年后,电梯里那个原本应该下负一楼,却始终沉默,跟她一起上了十九楼的男人。
半生不熟的他们,连眼神都是那么陌生。
电梯只能承载人的重量,别的什么都不行,仿佛多看她一眼就会超重。
电梯门打开又轻轻合上,每一次的经停都会把他们之间的陌生放出去一些。
到了十九楼,已经一点也没有了。
只剩下许霁一个人的思念。
……
“别人都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拍毕业照,只有我没有。”
那张被他夹在英语书里的毕业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和她的蓝底一寸照放在一起。
许霁站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一举一动都是少年特有的强势,“陶斯允,我的毕业照上缺了喜欢的人,今天就要补回来。”
陶斯允恍惚了好一会儿,眼睛有点湿。
“你不是说给我补高中毕业照吗?”
“我还说什么了?”
陶斯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不漏地说,“你说你的毕业照上缺了喜欢的人。”
许霁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吊儿郎当地追问,“谁是我喜欢的人?”
陶斯允抿着嘴不说话了。
“陶斯允。”
“嗯?”
“陶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