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啊,你去参加他的婚礼,顺便祭奠自己没有发生就已经夭折的初恋,哦不对,暗恋不能叫初恋,叫单恋,你说这是不是特有意义,能拍一个be电影了都。”
边澄子气得使劲掐了他一把,咬牙切齿道:“你没事找事是吧?!”
“……”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陶斯允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转着杯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还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我对梁景朝早没那意思了,气死我了,这都什么破事!本命年犯太岁吧?!”
“哦,那你今年可得小心点。”
“……诶我说你干嘛呢?”边澄子见她只顾低头看手机,用胳膊轻轻顶了她一下,“怎么突然想开决定搬回建安巷了,之前不是还嫌二百平的房子大,一个人住害怕吗?”
“自己住总比跟人合租方便些,”陶斯允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撩了一把快要及腰的长发,把即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重新按亮:“室友最近老带她男朋友回去过夜,时间长了不太方便。”
边澄子脑袋一转,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坏笑:“我懂了,你是不是经常听到隔壁发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所以……”
陶斯允单手撑着下颌,看过去一眼。
细碎低暗的灯光下,她那双丹凤眼像是含了情一样,眼角下垂,眼尾微微上扬着,温声反问:“你指的是他们俩因为看恐怖片发出的尖叫呢,还是半夜三更吵架闹分手在客厅里鬼哭狼嚎?”
这眼神……
边澄子眨眨眼睛,发自肺腑地感叹道:“美女都是这么纯情的吗?”
“唔,也许是我太缺乏想象力了,想象不到你认为的那种——”陶斯允神色幽幽地看着她,想了想,说:“……旖旎画面。”
边澄子:“……”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点开一家四口的微信群聊。
她爸妈一人给她发了个专属红包。
陶代铭:【@安安】
秦舒:【@安安】
她妈妈在群里问她住在新房子习不习惯,叮嘱她晚上锁好门之类的。
一个星期前,趁着还没开学,她爸妈专门过来了一趟给她搬家。
建安巷的房子是陶代铭和秦舒前几年买的,一梯两户的大平层,一直闲置着。
位置也好,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
一年前陶斯允回国,考上沪大的研究生以后,他们就把这套房子过户给了她。
“我说,就欧洲男人那长相,那身材,不会没一个入你眼的吧?”边澄子盯着她的侧脸瞧了半天,最后失望地撇了撇嘴,十分可惜地说:“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你这么浪费颜值的人。”
陶斯允从小美到大,她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五官精致,皮肤细白,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就是那种占尽了先天优势的人。
虽然长了一张天仙脸,但睫毛下方的泪痣还是给她的外表造成了一个容易让人误会的假象,小小的一颗,长在右眼眼尾处,这个位置很刁钻,十分狡猾地弱化了她身上原本的清纯书卷气。
不了解她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往往都是心高气傲,不易亲近的天之娇女之类的,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这姑娘属于腼腆慢热型的。
陶斯允咬着吸管埋头回复消息,过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我是中国胃。”
“……这理由也行?”边澄子简直不敢相信。
“中国人,中国心,中国胃,有问题吗?”
“好吧,没问题。”
这时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点开是一条冷冰冰的消息:【给你转了五万,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她原本以为单方面的冷战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呢,可没想到陶潜这么有诚意,生气还不忘财大气粗地给她发零花钱,陶斯允颇有些意外,犹豫了几秒,她傲娇地回了个“哦”字。
“我哥刚给我转了五万块钱,你说他这算不算主动跟我和好的意思?”
边澄子眼睛一亮,稀奇的跟个什么似的,歪着脑袋凑过去看:“算!太他妈算了!你不是说床睡着不舒服吗,明天就去换一个床垫,要贵的!”
“……”
建安巷和婚礼的酒店离得也不远,打个车二十分钟就能到,陶斯允索性就让边澄子陪她在新家里住了两天,礼拜天直接从这儿过去就行,还不用起太早。
可没想到她低估了这人与生俱来的丢三落四的本事。
婚礼前一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接到求救电话,接着把头埋在被子发出了一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哀嚎,然后认命地去给边澄子送伴娘胸花。
等她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酒店大堂,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好合上了一半。
“麻烦,请等一下。”
陶斯允穿了件白色的雪纺裙,长度刚刚到膝盖,面料很轻,她怕走光,一路用手拎着裙子小跑着过去。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男人那张线条分明的脸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第2章
彼此四目相对,漫长的时光岁月通过一道眼神的传递被压缩成了薄薄的瞬间,那是一个从少年到男人的距离,眼底藏着许久不见的陌生。
男人头戴黑色棒球帽,皮肤稍显苍白,帽檐下的眉眼狭长细致,嘴角微微向下垂着,他穿着宽松的黑色衬衫,里面是一件纯白T恤。
许霁正拿着手机接电话,右手还摁在电梯的开门按钮上,衬衣袖子随意一卷,被推高,挽至小臂上方,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肘。
陶斯允在怔愣中感到一阵恍惚。
他挂了电话,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就跟不认识似的,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礼貌地往电梯里面挪了一点点。
陶斯允压下心里慌乱的情绪,整理好表情,在许霁的注视下稍微迟疑了两秒,然后大大方方地迈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打开的电梯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后,整个空间仿佛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倍,陶斯允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怎么说呢,当你突然和一个七年没见面的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两人还单独处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互相沉默,不尴尬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人还是曾经学生时代的绯闻对象。
电梯缓缓上升,中途在其他楼层停了好几次,期间既没有人进来,他也没出去。
电梯门上面映出一高一低两道模糊的身影,陶斯允一动不动地站着,余光却忍不住往边上瞟,偷偷打量他。
许霁双手插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同样是纹丝不动的状态。
她站在靠近电梯按钮的位置,等到再次按关门按钮的时候,眼睛不经意一瞥,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上面只显示了自己要去的楼层。
“?”犹豫了几秒,陶斯允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轻声问他:“你也去十九楼么?”
几秒短暂的静默后,她听见旁边的人慢条斯理地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负一。”
“……”
Areyoukiddingme
她刚刚抬起的手又默默地垂了下去,一瞬间内心无比纠结。
“你刚才怎么不先按负一……”
这都上到十几楼了你才说你要下去?
许霁挑了下眉,语气懒散又理所当然地说:“我按了,以为你故意给我取消了。”
陶斯允:“?”
***
临近中午,温度渐渐高了起来,滚烫的风带起一阵阵热浪,南方的夏天好像永远比北
方要漫长许多,又闷又热,这种天气简直要人命。
秦舒以前就说过,像她这种冬天极度怕冷,夏天又极度怕热的娇气体质,走到哪儿都特别难熬。
陶斯允伸手拨开唇边沾到的发丝,咬了咬牙往前面的公交站台走。
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陶潜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儿。
陶斯允站在太阳底下,手机贴着耳朵傻乎乎地转了个圈儿,下意识回头看,还以为她哥会像电影里那样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
结果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不远处有家挺大的超市。
“快递员在你家门口。”
“啊?”昨天她无意在群里提了一句咖啡机不好用,过了五分钟,陶潜直接微信发给她了一张订单截图,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哥哥,”陶斯允顶着烈日,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
陶潜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不在家的话我就让快递员下午再送。”
挂了电话,陶斯允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再回家。
她站在树荫底下重新绑了下头发。
那会儿着急给边澄子送东西,出门的时候随便扎了个低丸子头,时间一长,皮筋变松,几缕头发散了下来,濡湿的发丝粘在脖子上特别难受。
一抬眼,正好看到刚才和她擦肩而过,现在停在公交站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了线路的91路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