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鹤只顿了一瞬间,任由他吻着,唇角略微刺痛。
她还是不知如何。
是做他替身的女宠,还是那风光月霁一身风华的云娘子?
世人怎么知道如月冷清的云娘子,对养父一般将她抚养大的男子,有如此腌臜的情思。
纠缠在她心尖,腻得发痛。
……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做替身,不想做女宠,不想……爱他。
就只任由他吻着,乖顺的像一个尊卑有礼的臣子,不肯回应。
轩辕应松开唇,素来苍白的薄唇带着湿润的红意以及血丝。
他看向云知鹤垂下的、不直视他的眼睛。
低下头,嗓音哽咽的哭出声来。
“锦娘……”
“别,这样……”
他的嗓子还哑着,却像是恳求一般哭泣求着她,却换不了那一分期盼的怜惜。
他用年老的身子玷污了高洁的月亮,本以为终于触碰到,却还是水中月,捧起来,便顺着指缝流下。
依旧幽凉。
轩辕应抱着她,闭上眼睛。
——
李公公在门外站了一夜,等到几乎午时才见陛下出来,笑得合不拢嘴,喜色几乎溢出来。
这时看轩辕应穿戴整齐,缓步出来,未曾看到他微红的眼眶,直接开始道喜。
“陛下,陛下……这滋味可是好?”
他又伸手扶住轩辕应微微颤抖的腰肢,“您这累了半夜,腰定是还疼着,奴学了一手好推拿,专门缓和这——”
这苍老的男子也猛然知了一丝羞,又压低上嗓音,轻声说。
“专门缓和这男子初夜身子的酸痛。”
轩辕应不言语,只是微微推开他。
李公公虽说不解,但还是乐呵呵说着,“陛下,那……那落红的床单可是要收起来①注,还有云……”
“……够了。”
李公公猛然一怔。
看向轩辕应略微带着狼狈的表情,一瞬间明白了意思。
怕是……云娘子,抗拒。
是啊,怎能不抗拒。
与陛下一度春宵,便是摆在明面上的风骨揉碎,试问哪个风华正茂的好女儿愿意被世人当做女宠苟活。
……怕是史书都有骂名。
尤其云娘子,与陛下有染便是不顾伦理,不顾家业,不顾声名,这些年的清高定会被文人们戳着骂。
文墨飘洒,兜兜转转,云娘子这些年有多风光,便会背上多少文墨的刑罚。
再加上……云娘子怕是屈于强权,对陛下染上不喜。
也是可怜了陛下,哪个男儿不盼着妻主的爱意,尤其是初夜之后,谁不是窝在妻主怀中娇哄哭泣的?
李公公抿了抿唇,还是哑声提醒,“这,这不若……隐下去?”
他知道轩辕应向往的是举案齐眉、堂堂正正的爱意,可……二人如此,如何再堂堂正正的欢喜。
轩辕应顿了顿,眼睫颤抖,不言语,抬脚离去。
李公公急忙追上去,心绪杂乱。
清竹只看着二人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清。
他端着水盆轻轻敲了敲云知鹤的门,听到里面一阵清晰的嗓音传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哑声说。
“云娘子……奴送来些水,快到了午时,您可是要洗漱。”
他走进去。
清竹看到云知鹤额头包着一块绷带,又抬眸向他轻轻笑着,指尖捏着笔,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放下水盆,情绪不明,还是哑着嗓音问了一句。
“……昨夜,云娘子可是……”
“嗯?”
云知鹤像是疑惑,又道,“你可是说陛下?”
了然嗤笑,“不过奏折有稍许的错处,特来与我道了几嘴。”
清竹顿了顿,看她面色如常,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骗人。
他昨夜分明听见了男人随着夜风漏出的哭泣。
又哑又娇。
痛得他站在寒风落雪的窗外,指尖流着手心中出来的血迹。
清竹向她笑着,又转身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掩下浑身的颤抖,眼眶发红。
……骗子。
云知鹤看他离去关上了门,这时才垂眸看自己所书的东西。
是寥寥几笔的,画像。
只是飘然几笔,却勾勒出男人冷峻的模样,墨眉,星目,以及薄唇。
云知鹤垂眸伸出指尖摩挲着画像的唇,晕上一手的墨滴。
她是欢喜的。
她是欢喜他的。
她欢喜那猛然流出的柔情,以及眸尾处的春像是落雪融化,带着春情的猛然暖意。
像是很小的时候少年的他抱着她,倨傲又脆弱。
像是教她作画,身后拥上,炽热卷身,交缠的温热。
是他眉目倦怠,又抬眸难得含笑,说着,“做朕的依仗。”
他的唇炽热,连同拥抱也是。
可不该如此。
云知鹤恍然记起刚刚他流出的泪水,以及哭哑的嗓音一遍遍恳求着她,“别这样。”
她应了他伪装强权的爱意,乖顺的任他吻着。
“这样”……是如何?
是云知鹤牢牢压抑住心尖悸动,不肯露出一丝爱意的无措。
是二人中间,那不知名月亮的沟壑。
作者有话说:
感觉会被锁
依旧的奇奇怪怪文学
注释①私设男人第一次出j会出血
第75章 后腰
楼止领着军队是浩浩荡荡的走了,最后也未见轩辕应一面。
轩辕应近来也十分消沉,却面对云知鹤之时还勉强带上笑意。
他们二人相处的别扭。
他也明白云知鹤的意思,再加上李公公的出谋划策,他们二人的关系勉强维持在了私底下的恋人上。
外人来看,她年少有为,是个恪守礼数的臣子,能力出众,总时时刻刻被召在书房。
却是陛下小小的私心。
轩辕应抿了抿唇,笔尖蘸上墨水,云知鹤在一旁研墨,这般一看,倒是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她未成官之前也时时为他研墨弹琴,二人在书房也是如现在一般的安静。
轩辕应开口想打破寂静。
“朕……我……”他瞥过眸子,料是他也对这般是无措,只欲言又止,最后不肯再说。
云知鹤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墨块。
她并非不负责的人,古往今来,男子的贞洁最为重要,她既然与陛下……便是要负责的。
但二人的身份悬殊让二人都不约而同的谈论婚娶一事。
她看得清,既然陛下将她看作她人,她便扮演好恋人的角色,悉心欢喜,总有他会腻的一天。
那时云知鹤也就能平静转身,不再纠缠了。
云知鹤轻声问,“陛下,如何?”
轩辕应抬眸看她,也是尴尬,他们都没有如何做夫妻的经验,明明胸口是期艾的欢喜,但总是说不出什么来。
他曾经是先帝皇后,先帝算得上风流,宫里美人众多,他总坐在高位之上垂眸无趣看着他们争来争去,再哀求他主持公道。
他曾经觉得没意义。
他们从先帝那里争宠爱、争皇嗣、争位分,却不如他从先帝那里争权利,他一寸寸从先帝手里,把皇位抢了过来。
轩辕应挣扎着爬上高位,俯瞰世间,他被轩辕氏束缚着,却同样被轩辕氏簇拥着。
他那时只懒散垂眸摆弄着手指中的玉玺,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能再让他心动了。
可他堕入了欢喜的河里,患得患失,成了那曾经鄙夷厌弃的男子怨夫。
轩辕应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
然后微微凑上去,二人的面容慢慢贴近,云知鹤怔然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未曾躲闪,也微微凑下去。
然后唇相贴。
从唇尖一瞬间涌出一股暖流到胸口,轩辕应的眸子有些颤抖,又小心翼翼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下着春雨绵绵,土地绽放春意,消融的冰雪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他们在屋中轻轻接吻,像是虔诚的恋人。
轩辕应慢慢松开唇,微微敞开怀抱,“锦娘,抱一抱我。”
云知鹤呼吸一沉,俯身抱上去,二人的姿势像是耳语厮磨,轩辕应将头放在她肩膀上,轻轻开口。
“我曾经一直想这样。”
他抿了抿唇闭上眸子。
想独占,想只属于自己。
天知道那几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子与她相处之时他有多嫉妒。
那时云知鹤因为跪了三天三夜的风雪,昏迷之时,秦端日夜照料,又柔雅着嗓音坐在她床前,与昏迷的云知鹤轻轻诉说着往事。
他眸中是失神的柔情与怀念,指尖摩挲她的唇角与面容。
轻轻说着。
“……锦娘,兄长回来了。”
“记得……要娶我啊……”
然后沉沉睡去。
轩辕应当时政务繁忙,只能尽快处理完奏折,又在夜里偷偷去瞧她,又瞧见这一幕,喉头是酸涩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