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女人得不到,非要在如此大事上心中顾忌?
倒是她语气如此暴躁,也是有原因的。
本来她带领的军队势如破竹,不断进攻,却没想到楼止带兵前来硬生生靠着比她手上还少的兵力取胜僵持,她也在途中中了计,差点便被活捉。
漠北色嗤笑一声,抬眸看向了索尔。
“是你连夜派人去告诉她,本皇子不出兵。”
他说得笃定,全然没有疑惑的语气,甚至笑着,眸尾倦懒。
了索尔被他的美貌懂得恍惚一瞬,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开口。
“殿下,战争不是郎君的玩闹,长皇女也知此理……您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为一个女人……殿下为情所困,还是为一个中原人,就要置蛮族不顾吗?”
“殿下此前未曾见识过战场,这兵权,还是交给我们姐妹的好……”
漠北色顿了顿,轻呼一口气。
随手将手上的书信放到烛火上,火焰蔓延,烧尽了纸张。
“唔————”
他起身,似乎有些无趣的垂眸,然后猛地拔出身边人腰上的佩刀,随着“哗啦——”一声的刀剑出鞘,一抹血花绽放开来,让所有人震惊。
“你……呜……咕噜……”
了索尔面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隐去,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漠北色,指缝之间渗出一股股血水,喉头吐出血沫。
漠北色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珠,不屑的看着逐渐瘫软失去面上神色的了索尔。
“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蠢人。”
“本皇子自有打算,又何至于向她添油加醋说些什么——本皇子顾忌私情。”
说到这里,漠北色嗤笑一声,眸子弯着,带着涟漪的笑意。
“本皇子可没那么心善……顾忌私情……你的猜测,当真是令人发笑。”
他一边说着,一边踩上了索尔的尸体,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是偏执的野性。
“本皇子可是比你们谁,都盼望着攻破北缔,然后铁骑冲进去,烧杀抢掠也好,什么也好……”
漠北色顿了顿,面上的血珠擦不干净,他随手将手上的刀丢出去,旁边的仆人已然被吓傻。
他笑得愈发漂亮,嗓音哑然。
“只要冲进去,我就能捉住她了。”
漠北色似乎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兴奋,微微颤抖着,狠戾的踹了几脚了索尔的尸体。
嗓音一瞬间带上嘶哑。
“你以为本皇子不想立刻攻城吗?!我可是每天都想得疯掉了啊!能捉住她,让她做我一个人的女人——把那些恶心的,靠近她的男人全杀了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又深吸一口气,面色潮红,捂住脸,平息着喘息。
许久抬眸看向帐中的其他将军和侍从,她们一脸呆愣,因为漠北色突然发疯的狠戾所震惊。
漠北色的表情又平稳下来,带着冷然的漠视,轻声命令。
“……把尸体拖出去。”
“是……是。”
侍从吓得哆哆嗦嗦,拖住了索尔的尸体就往外走。
“等一下。”
漠北色突然叫住她,他正漫不经心的用手帕擦拭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行为优雅漂亮,看到侍从停了,他笑起来,尤为漂亮妩媚。
“剁碎了喂狗。”
蛮族向来是以杀止杀,却不曾有死后鞭尸泄愤的习俗规矩,他这话也是令人震惊,其他人面面相觑,颤着嗓音开口。
“了,了索尔她虽然没脑子……但殿下,她是个勇猛的战士。”
漠北色不说话,只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颤抖着低头,还是停下了话,闭上眼不再看。
……
方利面上再没了那丝傻乎乎的笑意,她攥着手心不言语。
城被里里外外封了起来,蛮族的军队是分毫不让,秦执也是没有被运出去,此时看着方利的样子,顿了顿,开口问。
“你怎么了?”
方利似乎被吓了一跳,呜呜呼呼的叫了一会儿,低下头,许久才心虚的说了一声。
“没,没事……就是有点,有点怕。”
“呵……”秦执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本皇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倒开始怕了?”
“云知鹤便是要留你这么个废物在城中,也要把本皇子送出去……她,不识好歹。”
方利顿了顿,低下头开口,闷闷说了一句。
“……你要是真走了也挺好。”
再问她又不说话了。
她找云知鹤找得紧,生怕敌军入侵无人照料,步步都跟在云知鹤身边,从早到晚不停。
云知鹤忍不住开口,“你那墓可是扫了?我亦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敌军入侵,你跟着我我也护不了你周全。”
她指了指旁边的护卫,“你若实在是怕,跟着她也比跟着我好。”
方利低下头,嘟嘟囔囔。
“没,没扫,但,但你……你聪明,你……你还厉害,又是官员……我,我就跟着你。”
云知鹤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任由她跟着,又像是随口开口问。
“你舅母可是……?”
方利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开口,“没,没怎么啊……就,就……怎,怎么……”
云知鹤看了她一眼,不言语,眸子微微发暗,又轻笑一声。
“……无事。”
……
本是夜深人静之时,隐隐约约却能听到摩挲的细碎声音,侍卫尽数被派去巡查城墙,府中人数不多。
方利小心翼翼的躲闪着,抖着身子瞧瞧的跑到书房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才敢偷偷进去。
她眼眶含泪,一直哆哆嗦嗦的哭泣着,心中忏悔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这一次……
她拿出白日里跟着云知鹤,瞧着她放进暗格的布防图,宛如千斤重一般攥在手里,吸着鼻尖哭泣。
方利往出走,还未走两步,便猛然传出来一声尖利的嗓音。
“抓贼啊————”
这一声响彻云霄,寂静的府里一下子喧闹起来,方利能看见灯火向她聚集,她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的跑。
“呜呜呜呜呜呜呜,别抓我,别抓我……”
她还没跑几步,猛地被人摁住,趴到地上。
“唔啊啊——别抓我,别抓我,我错了,我错了!”
方利闭着眼睛大喊着,面上全是泪痕,她感受到周围有些寂静,许久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是云知鹤。
云知鹤提着灯笼,面色平静的低头看着他她,然后蹲下拿出她手中攥着的布防图。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呜,云知鹤,我错了……我只是……”
云知鹤只是看着她,微微蹙着眉头,像是了然。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北缔布防图,若是落入敌手……铁骑便会攻破这里,烧杀抢掠,无数人都要遭殃——这是通敌叛国。”
她说得嗓音平淡,方利却崩溃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是舅母让我这么干的,我夫郎也没死,她之前是哄我当把柄才说他死了的呜呜呜呜呜,若是不按她说得做,她,她就杀了我夫郎啊……”
云知鹤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
“那你可知,自己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为何选你?”
还未等方利开口,护卫又押上几个人,恶狠狠的丢到地上,向云知鹤汇报。
“大人,刚刚抓住的。”
那几位赵因送来的男子此时面如死灰,低着头不言语。
云知鹤看了看这几人,又看见方利呆愣,眼泪还蕴在眼眶的傻样,嗤笑一声。
“你手里的布防图是假的,他们让你来吸引视线,好趁乱拿到真正的布防图。”
“而你……在赵因看来,只是个废物。”
“唯一的用处便是转移视线,并且,当个替罪羊。”
云知鹤将手里的布防图撕毁,轻叹一口气,垂眸看向方利。
“若是他们拿了真正的布防图走了,我再追查追问赵因,她定会说,昨夜不是有一小贼打着方小侯的名声吗?真正的方小侯在京城,这里的方利怎么能是真的呢?云大人莫要倒打一耙,想要把罪名放到我头上——”
“所以……是云知鹤监守自盗,通敌叛国,使得北缔城破,百姓离散。”
云知鹤蹲下身,捏住方利的下巴,喃喃继续说着,嗓音清清淡淡,尤为好听。
“方利,布防图不是儿戏,北缔城同样不是儿戏……百姓性命系在这里,我并非愚笨,怎么不知赵因的把戏?”
“她爵位未削之时便有通敌叛国的名声,当年刺杀先帝之时我也调查清楚……”
她突然开口问。
“若是这布防图是真的,如何?”
“若是,你当真盗走了布防图,如何?”
“若是……铁骑攻破北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