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孟小娇的动作愈发吃力,漠北色的笑意更甚,还未等他再扬起唇角,猛地一个怀抱在背后抱住了他。
体温炽热带着清香
——是云知鹤。
然后是箭矢,冰冷的箭头抵住了他的喉头,划出伤口。
云知鹤拔下刚刚孟小娇射在马车门上的箭矢,抵在了漠北色的脖子上。
漠北色猛地顿住,感受着脖颈上的刺痛与冰凉。
他抿了抿唇,嗓音沙哑。
“云娘子的力气,是何时恢复的呢?”
云知鹤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此前一直不与你说话,只是为保留体力……”
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让她停下。”
漠北色垂眸不语,继续看着那侍卫与孟小娇的缠斗,那侍卫看他被挟持犹豫了片刻,却在他的示意下更加猛烈的死攻孟小娇的弱处。
孟小娇闷哼一声,俊脸上也带了血痕。
云知鹤皱紧眉头,嗓音沙哑,手上的箭矢更加用力的抵住漠北色的脖子,陷入一点箭头到了肉里。
“让她停下!”
漠北色嗤笑一声,毫不在意箭头划破了他的脖颈渗出滴滴血液,反而抬头看向云知鹤,嗓音哑哑。
“云娘子……知鹤,你舍得吗?”
“你大可以直接刺入我的脖颈,杀了我……”他微微眯起眸子,感受着脖颈上的疼痛,“可你和那小孩都对我的侍卫没办法。”
“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可你不杀我,便是等侍卫解决了那小孩之后,她来解决你……你还中着软筋散,无法反抗。”
“我赢定了……不是吗?”
他轻声笑起来。
“云娘子,你不想杀我,仅仅只是……吓唬北色,对吧?”
云知鹤顿住,神色有些许的波动,攥着箭矢的手发紧。
“漠北色……你……”
她带着微微颤抖的嗓音还未说完,便猛然传来少年的清朗嗓音。
“喂,老男人,你过于小瞧小爷了吧?”
猛地,马车妇的身子不可置信的倒下去。
孟小娇踉跄着嗤笑一声,喘着气,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血迹,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他刚刚任由自己受伤假意体力不支来寻找那马车妇的破绽,然后一举反杀。
漠北色神色几分不可置信。
——他失算了。
“不……你,你……”
孟小娇“啧”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拖着脚踉跄走过去,“磨磨唧唧,云知鹤,给这老男人一箭,速速让他死了得了。”
云知鹤身上的软筋散还未失效,手掌颤抖,抬眸看向孟小娇。
“虎崽……谢谢你。”
孟小娇瞪了她一眼,“虎崽是你能叫的?!”
自己却慢腾腾的红了脸。
云知鹤没有纠结这个,继续开口。
“不必要他性命,他罪不至死。”
孟小娇蹙着眉头,算是同意了,嫌弃的看一眼面色僵硬的漠北色。
虽说保下了他的性命,但孟小娇对他可没手软,没轻没重的随意捆住他,直接侧着绑在了马背上。
是当初云知鹤被掳走的姿势。
云知鹤吃了解药,终于缓过来几分,看着漠北色被孟小娇面色不爽用发狠的手段捆住,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
今日早朝气氛倒也凝重,威仪的帝王神色疲倦的倚在龙椅上,巨大的孕肚撑起了玄色的金绣龙袍,几乎压抑得他喘不过气。
轩辕应眼下一片青黑,眼尾带着凉薄的冷意疲倦,低下的朝臣看他如此模样,抿了抿唇还是上前开口。
“陛,陛下……”
“您怀着身孕,实在不宜如此操劳……您的身体才是国之根本,莫要损害了身子……”
她说这一通话的根本,无非是告诫轩辕应保重好身子,莫要一下子没有缓过来。
男子生产自古是在鬼门关走一趟,陛下这还是双胎,日夜操劳,身子瞧着明显是垮了的样子,怎能再如此下去?
虽说他是个男子,但政绩显赫,手腕能力比先帝好了不知多少倍,这么些年下去,她们已然将其奉为真皇,如何再让他如此这般伤了身子,瞧着下一刻便要倒下去。
还未开口,猛地一声声响传来。
“报——北缔急报——云太守假意投降迎蛮军入城埋伏,却被掳走,北缔艰难取胜,蛮军被击退!”
轩辕应猛地愣住,抬头看向那传信的人,嗓音沙哑。
“你说,云知鹤怎么了?”
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嗓音。
“云太守被掳走,至今生死不明——”
她还未说完,便看见金制尤其奢华的龙椅上流出来血液……其他朝臣也注意到了——
那龙椅上流下蜿蜒的血迹,轩辕应浑身颤抖,那血液,是从他□□流下来的。
“太医——!太医——!”
一位朝臣慌忙大叫。
“陛下流血了!!是不是快要生了?!快来人!!”
一瞬间,早朝又是鸡飞狗跳,轩辕应的眸子支撑不住,缓缓闭上,自己也瘫软下去。
耳边只回荡这那句。
“生死不明——”
第98章 孽种
还未到预产期,他也身子虚弱只是受了惊吓差点小产,躺在床上昏迷了几天。
轩辕应颤抖几分撑起身子,轻轻喘息几口,抬眸看向李公公。
腹部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公公俯身凑在他耳尖,轻声道。
“陛下,大皇子求见。”
轩辕应闭了闭眸子,许久才哑声一句。
“……宣。”
秦端的步伐轻缓,芝兰玉树的身姿,面上是清澈的笑意,今日他穿得清浅却带着低调的奢华,玉冠上纹着精致的花纹镶金,衣袍润雅似仙。
他款款行礼,睫毛如鸦羽一般轻颤。
“父皇,身子可无事?”
轩辕应顿了顿,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凝与威仪,只是垂眸看他,哪怕面色苍白至极。
“……无碍。”
怎能算无碍呢?这,这身子都是这样了……
听着他这句“无碍”李公公的眼泪又要涌出来。
他家陛下自小便是这个脾气,争强好胜,从不爱服软,怕是只有云娘子才能见他几分柔软。
秦端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嗓音润雅,“父皇无碍便好,儿臣寻了几株人参,最是大补。”
他说着几个侍人端上来一盒盒人参,那人参粗壮无比,显然是上了年头的样子,便是瞧着……国库里都没有几支。
轩辕应的眸子冷了下来。
他何曾不知道当初金矿之事有秦端的手笔,这财大气粗的人参……想必是当时金矿一事捞的油水。
——这是挑衅。
秦端素来便是这个性子,从小到大便是笑里藏刀,面上润雅笑眯眯的,暗地里又给他使小绊子。
轩辕应垂下眸子,嗓音听不出情绪。
“那便多谢大皇子了……”
秦端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退下。
正在他要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轩辕应猛地叫住他。
“……秦端。”
秦端背对着他,脊背挺直,不言不语。
轩辕应嗓音冷然沙哑,带着干涩的晦暗。
“虽说朕怀着身孕,身子虚弱,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收起你的小动作……朕本看着你是锦娘尊敬的哥哥才给你几分薄面,莫要不识好歹。”
听到“锦娘”二字,哪怕只是背影,秦端的身影却一窒。
“这人参朕便收下,你既有孝心,那便在府中足不出户为朕抄写佛经,祈祷朕的孩儿能顺利出生。”
“……出去罢。”
秦端一言不发的出去。
李公公看着秦端离去的背影,小心翼翼低头问轩辕应。
“陛下,这大皇子……也没阴阳怪气,还送上了人参,您何故罚他?”
轩辕应闭上眸子,嗓音沙哑。
“……你不知他的心思。”
轩辕应却清楚的很,但他也没有力气解释,只是呢喃着侧过头又缓缓睡去。
而出门的秦端垂眸看着殿外等候的原子洛,原子洛笑着迎上去,嘴里轻声。
“何故这般脸色?”
他抿着唇角,神色冰冷,只是垂眸看了原子洛一眼,又瞥过去,抬脚便要离去。
原子洛跟上去,她突然一顿,嗤笑一声视线下移。
“喂,滴血了。”
这时间秦端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臣说您的手,滴血了。”
秦端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指甲陷入肉里,顺着手心流出滴滴血迹,滴到地板上,尤为触目惊心。
原子洛似乎是刻意看不懂他神色的冷然晦暗,继续开口。
“到底何故如此脸色?”
秦端猛地向前一步,神色阴沉晦暗,凑近他,眼神尤其冷漠,再无刚刚的如沐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