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他手中握着先帝给的虎符,二是这两人从来不对盘,两看生厌。
云知鹤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依稀记得,秦端自小便厌恶轩辕应。
就这般过了两日,到了爹娘的忌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到了云府。
轩辕应让云知鹤不必声张他的身份,侍卫也没带几个,到了云府门口,云知鹤走上前去伸手扶住这位雍贵的帝王。
那只修长如玉白的手放在云知鹤手上,压了一下力便下了马车。
穿得倒是没有声张,只是普通富家公子的穿着,带着面纱,徒留那双冷峻的凤眸。
他穿着玄色帛叠鹤氅,绣着金丝锦纹的腰封包裹住腰肢,衬得身姿挺拔,腰身纤细,气质尤其出众。
云知鹤将他扶到正厅,清竹走过来倒茶,只是看到轩辕应眸子的那一瞬间一顿,低下头,有些颤抖的退下。
轩辕应蹙了蹙眉尖,打量了一下倒茶的清竹。
生得几分姿色,可惜眉目躲闪,过于小家子气了,上不得台面。
他毫不留情的做出评价,抚起面纱品了一口茶。
不过一个妓子。
屋里屋外已经焚上香了,云知鹤也没有请母亲的旧友什么的,母亲性子过于刚正,没什么朋友,要请也是请不到的。
王爹也过来侍奉,在旁边细细打量着这位男子。
这些年来,这倒是第一位云知鹤亲自领进来的,清竹不算,他是云知鹤送过来,阿芝领进去的。
眉眼凌厉,哪怕面纱遮着也能看出来面容俊朗,气质出众,肩宽腰窄,腰细腿长,瞧着便是生女儿,当家主夫的料。
王爹的眼睛一亮。
云知鹤只道这是普通的友人,也未曾申明过身份尊贵,所以王爹看到云知鹤离开后就提着茶壶走到了这位公子身边。
他为人倒上茶,神色几分欢喜。
“这位公子,姓甚名甚?可是婚配了?”
轩辕应一顿,捏着茶杯的指尖几分颤抖,抬眸看一中年男子一脸慈祥的看他,思索片刻才想起这人应是……云知鹤的奶爹。
已然很久没人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了,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口,“……未曾婚配。”
寡夫嘛……没有妻主,算得上未曾婚配罢。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瞎话。
王爹的表情更生动了,他坐在旁边,挽住轩辕应的手,句句恳切。
“这位公子,你可是知鹤亲自领回来的男子啊,这孩子死读书,这么大年纪也不曾婚配,更别说亲自往家里带人了。”
轩辕应顿了顿,不予评价。
王爹活了这么久,男女之情自然通得不少,面前这位公子随是表情寡淡,但那漂亮眸子可是只看着云知鹤,瞧着有几分不一般的情愫在里面。
他笑得慈祥,怜惜的握住面前公子的手,“不知你瞧知鹤这孩子如何?”
“她寻了母亲的道,硬是与我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嫁进来定然是享福的。”
轩辕应一顿,眸中几分惊异,指尖蜷缩几分。
他刻意压制着不让她弄什么通房,却每曾想过她向往的便是一人。
第15章 披风
云知鹤只出去安顿好跟随陛下而来的李公公,刚刚踏入正厅便看见王爹拉着轩辕应的手聊得欢。
中年的男人此时像是在少年时期一般,眼睛亮晶晶的,只求他说出个好歹来。
“哎呀,你与知鹤相处这般久,觉得这孩子如何?”
“咳咳……”
云知鹤一顿,手捂住拳抵在唇边,刻意咳嗽几声让王爹停下。
“……很好。”
轩辕应抬眸看了她一眼,瞥过了眸子,轻轻答了一句。
王爹似乎是完全没有听懂她的咳嗽,只招呼着她,又做起了那拉红线的活,“知鹤,这位轩儿公子可是与我夸赞你呢。”
云知鹤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只垂眸看向依旧喝着茶的轩辕应,看他慢慢瞥过了视线只知他把担子扔给了她。
她只堆起了笑容应付王爹,“奶爹你去忙吧,我招待这位公子便好了。”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悄悄碰了碰云知鹤,低声在她耳边低声,“轩儿公子生得俊俏,性子也好,你好好把握住。”
云知鹤一窒,勉强挂起笑容让他出去。
皇帝是什么身份,哪能让她把握住?
也是幸好刚刚他的话没有冒犯到轩辕应,只现在瞧着,轩辕应的心情应是不错的。
他眸子带着笑意,指尖摩挲着茶杯,“你的奶爹倒是性子……活泼。”
她知道这是调侃,轻轻叹了一口气,“莫要冒犯到陛下您才是好。”
轩辕应顿了顿,轻轻起身,气度不凡,在她愣住的时候指尖抵住了她的嘴唇,微微靠近。
“都与你说了,不要称陛下。”
“……是友人。”
云知鹤反应过来,似是想请罪,又压制住,颇有些呆愣的感受着嘴唇上指尖的冰凉,一双漂亮眸子有些呆滞。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轩辕应早已拿下面纱,平日里冷峻的面容带上些许笑意,本是比她大多岁的男人,比她高些,微微低下头看着她。
玄色的鹤氅上加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黑绒毛,盖住了脖颈,更加显得他带着如玉的清冷与傲然。
轩辕应的体寒是出了名的,御医都是小心翼翼伺候的,到了秋冬就手脚冰凉,出了宫,旁边的李公公被他打发走,没人伺候,如今这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抵在她嘴唇上的指尖实在是冰凉。
轩辕应看她还呆愣的表情,收回手指,只是一瞬间,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垂下眸子掩下情绪,转身想要坐下去。
“轩,轩儿公子。”
她叫住他,轩辕应停下脚步,正要回头,猛地肩膀上便温暖起来。
然后全身都暖起来。
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了他身上。
这次轮到轩辕应呆愣了,他反射性的抬手摸住肩膀,只摸到了柔软的披风。
上面还带着云知鹤的体温和淡然的香味,在鼻尖缠绕,晚秋里,本来还有些冷然,现在是一下子暖得炽热。
云知鹤做了个贴心的侍从,走到他身前,抬眸看他依旧呆滞,轻轻开口,“抬头。”
轩辕应乖乖的抬头,少女纤细温热的指尖在脖颈动作着为他系着披风的带子,挽了一个洁,指尖时不时碰到凸起颤抖的喉结。
他似乎不知说些什么,眸子有些躲闪,白皙冷清的面上染了些许的薄红。
他从来没有和女人亲近过。
先帝与轩辕应两看两生厌,她痛恨轩辕氏,对于轩辕应自然恨屋及乌,成婚几年硬是凤后宫殿都没踏入一次,更别说肌肤之亲了。
这样奇妙的触觉从脖颈蔓延到胸口,烫得他有些颤抖。
偏偏云知鹤系的认真,她比他矮些许,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的睫毛扑闪,鼻尖白皙高挺,尤其抬眸一瞬间,似乎又落雪在她眼里涟漪。
“好了……”
轩辕应这才恍惚一瞬收回情绪,瞥开眸子不看她,耳尖发红。
祭祀到很晚,云知鹤烧着纸钱看着面前随火光而动的火星。
她爹是个温柔的良家之子,她现在的性格与爹爹倒是几分相似。
她娘刚正不阿,日日冷着张脸,这算得上云知鹤仅存的记忆。
云知鹤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在官场追寻真理与赤子之心。
她拜了拜,转身离开。
走到墓园门口,轩辕应的马车还在等着她,他之前到墓前拜过,给了云知鹤个人空间便离开了,没想到还是在等着他。
她刚刚进入马车便看到了那位帝王闭着眸子,倚在马车壁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今日几近都与她在一起,许是轻松,神经一懈怠便睡着了。
云知鹤刻意动作着没有发出声音,向驾着马的侍卫提醒几声,便坐在了离他很远的另一侧。
她倒是有些怕冲撞了这位帝王。
他依旧披着她盖上的披风,俊脸埋在绒毛中,薄唇微抿,似乎还是有些冷,微微蜷缩着。
马车开始往皇宫赶,一下子颠簸,轩辕应便倒在了她怀里,云知鹤一惊,刚想把人扶起来,却没曾想他似乎找到了热源,眉头舒展开躺在她怀里。
她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抱着他,把披风更往上提了提,盖住他,任由自己做个枕头。
殿试很快就来了。
这是最后的考试了,京城气氛也有些紧张,在她进考场之前,二皇子派人送了些补品,又亲自给她写了封信。
信上的字飘洒肆意,洋洋洒洒一大张,看不出是个男子的笔迹来。
信上尽数是让她好好考之类的话,还隐约表达了她那次为他抄三百遍《男戒》的感谢,几分别扭。
只是禁足还没解,不能亲自过来。
虽是轩辕应不怎么管他,但也不能任由他胡闹,在寺院里和丞相公子打起来,那几日的折子尽数是说他教子无方,二皇子毫无皇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