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轩辕应本仔细听着,又看他欲言又止,示意他说下去。
“云娘子也十九了……如此年纪,不近男色,莫不是……”
他结结巴巴,又说得小声。
“莫不是,有……磨镜之好。”
话音刚落,两两相视,格外寂静。
……?
轩辕应看着他,表情呆愣,似乎不知如何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书案上的文书,哑声开口。
“退下罢,朕累了。”
“……奴才告退。”
李公公有些焦急,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退下了。
只留轩辕应一人盯着书案上的文书,面无波澜,又抿唇,嫣色薄唇被抿得发红。
……磨镜?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揉上额角。
……
云知鹤一出殿,思索着调查一事,还未注意路上如何,便猛然被一小宫男撞了满怀。
“唔——”
她怀里抱着那宫男,又慌忙放开。
小宫男倒是焦急得紧,几乎要哭出来,结结巴巴的给她道歉。
“对,对不起……大人,奴,奴不是故意的……”
云知鹤摇了摇头。
“无事,不必焦急。”
小宫男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托盘里的东西,看到东西完好无损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云知鹤则顿了顿,看向他手中没了布子遮盖的东西。
她有些呆愣。
是——《太行九记》?传闻为前朝修道游历四方的太行居士所作,孤本难觅,是她寻了许久的书籍。
看到云知鹤看向他手中的东西,宫男顿了顿,开口解释。
“此书是傅雅娘子托奴交予太子殿下的《太行九记》孤本,是近些日子傅雅娘子友人所赠予……”
云知鹤顿了顿,她开口道。
“这书我来送罢,正好有些许事情与太子殿下商量。”
宫男顿了顿,有些犹豫。
“这……”
云知鹤轻笑一声,眸子弯起,“我又不会拿了书逃跑……”
“不,不,不是……”小宫男慌张极了,结结巴巴的否认,又被她面上的笑容晃得面色涨红。
“多谢,多谢云娘子……”
小宫男把托盘递给她,低下头红着脸跑掉了。
云知鹤轻笑一声,看着手中的书。
其实她与太子殿下也无甚事情要交流,只是想见他一面,与他商量,看完这本孤本之后借给她阅读。
她在宫中熟悉,不一会儿便到了东宫。
东宫恢宏,门口的宫人见到是她也没有阻拦,反而将她迎进去。
只是要踏入后殿之时,一位宫人顿了顿,向前开口。
“云娘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好,您看……”
云知鹤顿了顿,思索片刻,还是准备进去。
他是被傅雅娘子批评了……还是被陛下批评了?
若是心情不好,压在心中,压出病来如何?
云知鹤向那宫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刚刚踏入后殿,便听见了清脆的瓷器撞击声,一声声……似乎是,投壶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的看去——
……云知鹤顿了顿。
他看到轩辕贺倚在一根柱子旁,坐在走廊之上,眉目倦懒,似乎百无聊赖的拿起旁边的箭矢来,抬手丢如远处的壶里。
偏偏只穿着一层薄白的里衣,松松垮垮的露出玉色的身子,小巧的脚蜷缩着,玉足也交缠着,指头圆润又泛着微微的红晕。
少年的身子尤其美妙,腰肢纤细,松散的倚在柱子上,带着独有的年少妩媚与清纯。
轩辕贺丢得不认真,箭矢一根根错过壶,撞击在壶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次次,又闭上暗色眸子。
投壶旁边尽是没有丢进去的箭矢。
……云知鹤瞥过眸子。
“咳咳……”
她轻轻咳嗽一声,想要提醒一下轩辕贺,谁知道轩辕贺听到她的声音一顿,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她,只冷漠着小脸,不曾抬头一瞬,嗓音干哑带着厌恶。
“孤不是说了吗?不要打扰孤——”
“你是听不懂话……吗……”
他心情糟糕,刚想抬头看看是哪位不长心眼的宫人,抬眸却猛然和云知鹤对上视线,尾音拉长落下,尤为茫然。
轩辕贺面上的阴沉还没收回去。
此时看到云知鹤,有些许的茫然,顿了顿,垂下眸子掩下情绪。
他身上的阴沉几乎溢出来,似乎也没了在云知鹤面前装模作样的心情,指尖甚至颤抖的捏住箭矢,抿着唇侧过头。
云知鹤顿了顿,开口问。
“……可是心情不好?”
轩辕贺没有回答,他的捏着箭矢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猛地抬手扔了出去。
箭矢碰到壶壁,还是没有扔进去,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讨厌这东西。
只一遍遍自虐一般强迫自己看着面前的投壶。
……毕竟,他少时被当做人体投壶欺负过。
绑着石头的箭矢砸人很疼,砸在骨头上,会发出这般投壶般的声音。
……真难听。
轩辕贺瞥过眸子。
他突然哑着嗓音说。
“……你可是会玩投壶?”
“会。”
云知鹤点了点头,还是顿了顿,走上前去靠近他,俯身拿起他的手,拿起那根被他捏在手里的箭矢。
他倔强,纤细柔软的手握住箭矢不肯放手,像是反抗制衡一般对抗着云知鹤轻柔掰开他手指的动作。
最终还是放开手。
云知鹤知道他在想什么。
投壶……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那个可怜,瘦弱,又小心翼翼讨好的孩子,便是这位贤明圣德,风光月霁的太子的从前样子。
云知鹤抿了抿唇,拿起那根箭矢,然后扔了出去。
直直投到了壶里,精准极了。
轩辕贺只眸中晦暗的看着那根还在壶中摇摆的箭矢,然后看它颤抖的尾羽。
他闭上眸子。
如玉般白的身子裹着薄白的里衣,松松垮垮的被风吹着,秋日里,冷极了,身上是刺骨的寒意。
云知鹤转头看向他,看他依旧坐倚在柱子上,发丝飘散柔软,面色苍白。
然后睁开眸子,抬头看向她,慢慢向两边伸出手,微微颤抖。
他说,
“……冷。”
然后哑着嗓子说。
“抱。”
作者有话说:
轩辕应:……你最好喜欢男人
第50章 行刑
“这便是全部了?”
云知鹤抬手翻阅了一下资料,微微蹙了蹙眉。
李伦点了点头,又犹豫开口。
“那些幕僚基本都在这里,口供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只说当初宋尚书为了安抚她们赠予巨款。”
宋尚书浸润官场半生,府上幕僚一共一百七十八人,除去病故以及离开京城不见踪影的人还余得一百三十二人。
这一百三十二人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承了巨款,却不知如何而来。
若是这一百多人人人都有这笔巨款,那总共也不是小数字,偏偏宋府抄家之时也只搜到了少量银两。
而此次税款贪污,原是小数字,查阅前些年的账目,也只是查到些许流到宋府。
那宋府的银两呢?谁有如此本领在当初苏霖查抄宋府之时转移?还是宋府本身便无甚钱财。
宋府查抄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再次追查起来也困难。
云知鹤蹙了蹙眉尖,沉思一会儿让李伦退下。
她心中有些许的烦闷,打开窗子,深吸一口气。
虽说此次郁闷,但接着这次贪污之案,也除去了几位轩辕一党的人以及一些蛀虫,算得上是有收获。
还未等她安静一会儿,便听到门口的阿芝开口。
“小姐……那个,蛮族皇子前来拜访。”
还未等云知鹤开口让其进来,门便被打开,漠北色毫无心理负担的推门进来。
云知鹤顿了顿。
他这次倒是好好穿衣服了,虽说不是中原衣服,但也没有多少裸露的皮肤。
漠北色瞥了她一眼,直直走上前,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然后懒散趴到了桌子上。
听说他和二皇子还处得挺好的,二人前两日还去骑马。
云知鹤有些茫然,看他趴在桌子上,抬眸看她,媚眼如丝。
“……有,什么事吗?”
“……啧。”
漠北色无趣的“啧”了一声,眼睫扑闪向她眨眼轻笑,“无事便不能寻你吗?”
……
云知鹤不知说什么好,一时无语凝噎。
漠北色轻笑,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也不知他如何而来的风情,举手投足皆是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