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色的话挑衅,二皇子也没给他面子,抬头开口。
“栽赃陷害,毫无教养,怪不得是蛮族之人。”
漠北色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反而笑着跳下马车,走到马车后掀起那块黑布。
只是一瞬间,黑雁的毛便炸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囚笼。
露出的是——一头凶狠的巨兽。
云知鹤顿了顿,“这是……虎?”
二皇子蹙起了眉头,也知道今天这人是来砸场子的。
漠北色向云知鹤妩媚发笑,“云娘子,那豹子黑黝黝的,如何好看?不如试试这百兽之王?可是比那……高级多了。”
他扫视了一眼面色不好的二皇子和他身下呲牙的黑豹,嗤笑一声。
“你——”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情绪。
伸手拉住了黑雁的脖颈,两头猛兽对视,互不相让。
也算得他大人大量,二皇子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强压着不与他争执,若是再来个暗中陷害……
秦执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云知鹤。
“去本……去我府上的猎场,那里地形虽然不算得平坦,却依旧是个好去处。”
他厌恶的瞥过了漠北色,漠北色顿了顿,向云知鹤笑道。
“云娘子,可是想要与我游玩?”他的指尖摩挲着猛虎的脖颈,逗弄玩闹,猛虎喉头咕噜噜的发出舒爽的声音。
“这小家伙是我自小养到大的,乖顺可爱。”
可这猛虎如此高大壮实,表情凶狠,如何算得上乖顺可爱?
云知鹤也知道他是来砸二皇子的场子的,为了避免二人的争执,她向前一步,向漠北色行礼又婉拒。
“皇子伤病未愈,风雪磨人,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漠北色一顿,深深看了云知鹤一眼。
“你可是在关心于我?”
二皇子咬牙道,“漠北色!莫要给脸不要脸,本皇子与她共同游玩,何轮得到你过来蛮横无礼?”
他跳下黑雁的背,拉住云知鹤的衣袖,哑声道,“我们走。”
云知鹤随着他离去。
漠北色手上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猛虎的头,眸子却眯着,平静的看着云知鹤与二皇子离去的背影。
他没什么算计的心思。
只不过许久未见,想见见她。
……可她没回头。
甚至刚刚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予他。
他随着二皇子张扬的红衣走着,红白交错,衣摆随着风雪交缠。
……真碍眼。
依旧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漠北色的指尖蜷缩,皮毛被指缝夹住,猛虎低吼一声表达不满。
“吼哦——”
漠北色垂眸看它,指尖微微摩挲。
“……别动。”
他轻轻用指腹轻点它的脖颈,眯起眸子,掩下失落。
“窝里横的东西,你若是有胆,便去咬那黑豹的脖颈,何得与我低吼怒骂?”
漠北色闭上眸子,肩膀放松,抬头看向漫天的飞雪,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细雪的融合。
低声喃喃一句,不知是在骂那猛虎还是云知鹤无情不曾转头的身影。
“当真……过分。”
——
也确实是好玩,云知鹤难得在如此少女与青年交织的年纪放声笑起来。
秦执看她笑得开怀,也便笑起来,素来肆意凌厉的眉眼难得柔软。
只是还下着小雪,虽说畅快,却也依旧寒冷,等玩够了性子,秦执低下头便打了一个喷嚏。
刚下马,便有仆从送来披风与他披上,又递上姜汤祛寒。
只有春芽喃喃抱怨,一张小脸通红又漂亮,阿芝看得怔然。
“殿下去年那跪在雪地里的伤不重视,竟还是敢在雪地里撒野,药也不爱喝,若是无法孕女了如何?”
秦执顿了顿,刚刚抿了一口都姜汤蕴在了口中。
他咽下姜汤,看了看旁边擦拭风雪的云知鹤,避过她,眉尖蹙着,压低嗓音。
“当真不可?”
春芽眼眶里蕴着泪,他们主仆二人一个肆意高傲,一个胆小又多愁,此时低哑着嗓音喃喃。
“奴还能骗殿下不成?若是嫁人,需得养好身子,您前些日子又挨了两鞭子,谁家的男儿身子如此多灾多难,您是皇子,又这般,您是让奴心疼死啊。”
春芽嗓音里带着柔软的哭腔。
秦执这些日子研读《男戒》以及三从四德,规矩已然是万无一失,却未曾想到这身子一层。
他抿了抿唇,指尖摩挲了一下小腹。
“你且去请个医师与我看看,本皇子……冬日里不出去便好了……”
春芽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结束之后,云知鹤向二皇子行礼表达感谢,说了些许客套话,回去时候又令人送了礼去。
刚刚让阿芝送了礼去,王叔便急匆匆的走过来,“这……这……”
云知鹤顿了顿,些许疑惑,“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奶爹还是派人去郊外寻你来着,刚刚那宫里的公公来了,唤你入宫……”
“是……是圣上病了。”
云知鹤一顿,表情有些僵硬,抿了抿唇便避开了清竹递来热水。
一言不发的向门外走去。
她未曾备马车,阿芝去送礼了,再唤个人来架马她也并不适应,也便自己骑着马出发了。
只是雪下得大了些,等云知鹤到皇宫之时,天色依然淡淡发暗,风雪几乎迷了她的眼。
李公公急忙令人拭去她身上的风雪,递上热水,嗓音焦急,“云娘子,您直接架马而来,这是如何?”
“您,您,您这是在为难老奴啊,陛下病了,您也要病不成?”
云知鹤轻轻呼出一口气。
“陛下如何了?是什么病?”
李公公叹一口气,领着云知鹤往圣宸殿走,又一边解释。
“陛下惹了风寒,可这烧迟迟不退,太医忙里忙外,情况实在让人焦急。”
“陛下睡梦迷糊之中一直呢喃您的名字,所以奴才才去寻了您。”
云知鹤抿了抿唇。
“虽说云娘子不通医术,但总想着云娘子来了,陛下许是会舒服些。”
……
话语之间也便到了地点,门口守着一众太医,见了李公公过来,眉头带着愁意,“陛下这身子劳累过度,愁思茫茫,惹了风寒,这……这,烧退不下去啊。”
李公公顿了顿,心口更加急了,直接开口道。
“你们这是如何的庸医,那陇城的疫病治得了,这小小的风寒还难住你们了吗?!这这这……你们是白拿俸禄的吗?!”
李公公大声叫着,刚说完,喘了口气,便焦急的来回踱步。
“奴才的好陛下呀……莫要有什么事的好。”
“您若是出了什么事,让奴才怎么活啊……”
……
太医顿了顿,听完李公公的怒骂,指尖蜷缩,抬头看向李公公,“这……陛下是不是近些日子在吃补宫孕女的药?”
李公公顿了顿,云知鹤也猛然抬头向太医看去。
“臣是斗胆推测……这症状像是宫寒之症将去,可那药性过猛,冲撞了龙体。”
太医低头低声开口。
“哎呦,哎呦!”李公公满脸痛意,“奴才害了陛下呀。”
“奴才从老家拿了那补宫的方子给陛下吃了!”
“可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李公公老泪纵横,“若是陛下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老奴碎尸万段都不可偿还呀!”
“将那方子与臣看看。”太医眉头蹙着,结果了李公公慌忙让人送来纸笔写下的方子。
她看了方子,蹙着眉头,不免有些责备,“李公公,这药性过猛,太医院早便有给陛下调理宫寒之症的药,何必多此一举?”
深吸一口气,“臣且去配药冲淡药性。”
她也惹不起这陪伴陛下许久的老公公,只蹙着眉头转头离去。
李公公看着那太医离去的背影,低喃一句,“那太医院配的药要需多年才有效,陛下如何等得了如此久?”
云知鹤听着刚刚二人的对话,终是忍不住开口。
“公公,陛下那药……”
李公公猛地熄了声,深吸一口气,急忙转移话题,把云知鹤请进屋里,“云娘子去陪着陛下吧。”
屋里尤其温暖,云知鹤一进去便看到了轩辕应嘴唇苍白,面色却尤其灼红的脸颊。
他无助的急促喘着气。
他床边趴着一个少年,握着轩辕应修长滚烫的手指。
——是轩辕贺。
轩辕贺看到云知鹤来了,侍疾了一天,也有些疲倦,此时疲倦的模样散去,抬眸看着云知鹤的身影。
“云,云姐姐……”
虽说轩辕贺不喜欢轩辕应。
但正值轩辕氏动荡,如此大的国家都是他一人撑着,若是他真的病死了,自己也不能顺顺利利的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