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榜,在哪?”初笙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身体反应,而后对叶子清问道。
“芙蕖长老如何肯定天骄榜将开的消息?”
“这就是另一件需要告诉你的事情。”叶子清轻声道。
“此前沧浪山脉异魔突然毫无预兆的暴动,缘由已经查清。”
“正是因为天骄榜此时已在那里现世!”
第35章 天骄
天骄榜,一个来历成谜,每逢几百年就会突然现世一次的上古法器,似乎联通许多不知名秘境,用以作为天骄们逐鹿与夺宝的舞台。
根据多宝塔的可见记载,天骄榜的本体似乎源自于某个失落于上古时期的超级大宗遗迹。
这么多年过去,有很多人想要找到流传出天骄榜的宗门遗迹,却始终无人成功。
时至今日,修真界的所有人倒也都歇了这份心思。
而天骄榜这个法器,在所有上古法器之中显得最为特殊的一点是……
参加过天骄榜的当代天骄,一旦离开法器范围,便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身在其中的经历,只有从随身的战利品中才能展现出自己的收获。
自天骄榜出现记载以来,唯有屈指可数的三位天骄残留身处榜中的记忆,但这三位天骄都只留下了零碎的信息。
造化金莲便是过去其中一位佛修天骄留下的消息。
根据那位佛子提及,他在榜中身受重伤时曾有幸听得有佛在大殿之中诵经,其时只见殿内瑞气千条,祥云环绕,地涌莲花,灿金光华。
阵阵梵音之中所绽灵花,正是造化金莲。
根据记载,造化金莲盛开之时梵音绕耳,伴有芬芳馥郁,阵阵异香扑鼻而来,正所谓是——
观其形而双目濯清,闻其味便涤荡心灵,持之在手,即可斩却心魔,灵台澄空。
造化之道具有无中生有的创造之力,可生白骨,可续命格,亦可修道途——
修真界之中历数过往,其中无数碎道重修之人,皆有造化之物方可成行,重修之路尚且困难重重,不得飞升。
唯有这位佛子似乎毫无阻碍……
即便碎道毁心,过往尽斩,拜别空门,遁入红尘,这位佛子也依旧顺利地得道飞升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成功,造化金莲才作为有存在证明的天材地宝之一,被列为历代天骄榜被无数人追逐的宝物里排名前三的存在!
元祁轻轻叹了口气。
他披着天青色的外披坐在那里,即便面色间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疲惫,那身影看起来也像是一株宁弯不折的青竹。
“这样啊……”
他摩挲着手中被初笙还回的令牌,神情沉静地看向齐谙,看不出来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事情。
“天骄榜之中情况复杂,即便是多宝塔也没有更多的消息,终南道宗亦然如此,并不能做出什么保证。”
“剑宫那边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我就不说了。”齐谙摊了摊手。
“我也没准备让你出手帮什么忙,终南道宗家大业大,又不是你一人便能做的了主,更何况连叶子清都没问你开口,我还说什么?”
他在元祁的注视中又擦了擦手中纤尘不染的洛水剑,而后锵的一声归刃入鞘,露出了十分爽朗的笑容。
“初笙是我认的师妹,今天我只是专门跟你说一声,省的终南道宗以为剑宫和合欢宗达成了什么牢不可破的联盟……”
“届时天骄榜之中一切举动,皆只代表我齐谙一人的立场!”
齐谙是齐谙,而不是随时可以被代替的剑宫首徒,因此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元祁是元祁,却也是终南道宗的宗子,更是元家的杰作,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将个人情绪凌驾于宗门与家族之上。
元祁看着齐谙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取出家族留用的通讯灵镜,隔音法阵在点开通讯的瞬间同时起效——
“……关于我们之前所说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了,祁儿?”
元祁尊重,敬重,一直以来都百依百顺,无有不从的元家老祖,神色温和却不容置喙地同他说。
“你们风息宗主那边老夫也已然告知了。
虽然合欢宗只是二流宗门,毕竟曾经的底蕴尚在,又是同为法修宗门,双修之法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对你颇有助益。
更何况,此女居然能够与你的本命法器天然磨合……想必双修必然事半功倍,比起炉鼎也不差什么。
此乃天命赐予我元家麒麟儿的机缘!”
元祁没有回答,元家老祖看了一眼他淡淡的神情,依旧一脸慈爱地说道。
“不过,我们家也不是那种罔顾子孙后辈意愿的家族。
祁儿……本命法器是关乎身家性命之物,倘若你心有所属,不愿将她收为道侣,那倒也无妨。
为保稳妥起见,老夫趁云梦子那万年老鬼自顾不暇的时候,直接出手将此女灭杀便是!
此法可保祁儿此后高枕无忧了。”
元祁的神色依旧淡淡。“老祖。”
元家老祖停住了话头,用十分纵容的目光注视着他。
元祁伸出手来,面不改色地从天焱镇魔伞的伞面上抓出了那团野性难驯的天火。
“天焱即便再过好用,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蠢笨的器物罢了。
倘若我连全力驯服它的心气都没有,只一味打压与剿灭可能与我有害之人,将来我又该如何统领众人呢?”
他将那团火在手中揉搓成各种形状,最后在元家老祖欣喜的目光中重新把它放回了镇魔伞上。
驱使天火至少需要元婴期修士方能对其这般随意……
元祁轻描淡写所表现出来的举动,正象征着他早已拥有了能够突破元婴期的实力,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在压抑自身的境界而已!
元祁淡淡地说道。
“不过一介刚突破金丹期的小小女修,老祖何必如此大费干戈,不如暂且留着她,或许会有大用。
修真之路天才不知凡几,与其不辞辛苦地事必争先,为何不驱使他们尽数以我为首——
正如那齐谙与叶子清一般呢?”
元家老祖听罢,登时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好——如此修为便行王道之始,祁儿真不愧是我元家麒麟儿!
老夫已经老了,也是时候该让你自己去闯了……”
回应完来自家族的关心,元祁平静地关闭了通讯灵镜。
他身形一动未动,手中却不自觉再度摩挲起那块被送回来的令牌,神色不复平静自持,而且隐约有了几分晦暗。
我不是一人一剑独身走天下的齐谙,更不是肆意妄为人生如戏的叶子清。
我是终南道宗的宗子,是元家期盼已久的麒麟儿,背负全族因果,一举一动皆要思虑深远方能周全……
叶子清,此刻走出初笙师妹这步棋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子清正说着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子清师兄……”初笙关切的看去,只见青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我这滚刀肉一样的人,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大事。
多半是有某些只会耍剑的家伙,还有只会玩些弯弯绕绕的家伙之流嫉妒我到心态扭曲,所以在背后暗地里念叨几句罢了!”
……怎么感觉,自己似乎认识这几个师兄说看他不顺眼的人呢?
初笙眨了眨眼,知道叶子清是在故意逗趣,好让自己的心情不是那么阴郁,于是也短暂的露出一个笑容。
但不论如何营造轻松的氛围,云梦子所面临的即将陨落的风险,也像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甸地坠在了初笙的胃里。
师尊……
初笙此时才发现,亦师亦长亦友的云梦子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并不知晓他的过往。
云梦子从未对她提及自己的过往,只会在教导道心时偶尔说出只言片语,不过寥寥几笔便悉数带过了。
她不知晓云梦的称号对云梦子而言并非实力与地位的称赞,而是伤痛与虚弱的证明。
她不知晓云梦子真名几何,究竟度过了多少岁月的流逝。
她不知晓……
她不知晓,自己与师尊二人之间悠闲度过的寻常时光,会像一张薄薄的书页一般,这般轻易的就被雷劫撕毁掉。
初笙想起自己在两仪谷时,被云梦子弹指一挥便消失的劫云,想起回到合欢宗后便沉睡不醒的师尊……
初笙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对!
倘若师尊消散那雷劫,果真如外表所显露出的一般轻描淡写,他便不应当虚弱到即刻便要陷入沉睡。
以云梦子一直以来在合欢宗与初笙面前所表现出的稳定性来说,很明显,这种负面的状态,他已经忍受了不知多少年。
由常理来讲,他绝不会在过分影响自己状态的前提下使用某些过于消耗的术法、亦或是去做一些使他需要恢复状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