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那存在感极强的舌头一寸寸慢慢往上走,黏黏糊糊地在他唇角轻卷了一下后,他还是没能控制住发出性感的低哼。
两个人齐齐顿住了。
“你想罚我什么?长官。”原徕没有揪住曲行令丢脸的事不放,只如昨夜那般闭上眼,凭借着感觉去做。
她与对方唇珠轻轻相贴,却又刻意不行亲吻之事,仅在开口说话时才会缓慢地摩擦几下。
曲行令难堪地撇开脸,心乱得不成样子。
他分不清原徕此举是在挑衅,还是在挑逗。
糊成一团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体罚的画面,可到最后曲行令嘴里却只剩下一句:“你再不放开,我真的会罚你。”
“噢?真的吗?”原徕漫不经心地轻咬了下他温度失控的面颊。
曲行令后背紧绷:“我从不说谎。”
“行。”
原徕一改态度,忽然顺从地松开了曲行令的手。
对方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听话,身上不断往外冒的寒气都消失了。
曲行令眼神复杂地斜看着原徕,不愿承认心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感。
他轻咳一声,佯装冷静道:“既然你将我的话听进去了,那今晚的事就当做——”
“我等着。”
等着你恼羞成怒地来罚我。
三个字一落地,没有任何防备的曲行令被强硬地掰过脸,来不及闭上的嘴直接被塞进了一条舌头。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反抗的动作仅仅只是慢了那么两三秒,两舌就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
“呃......”
一个正经字都吐不出来的曲行令,被孟浪的吻搅得身体一阵阵发麻。
他耳尖红得像染了血,短暂出走的理智险些就叫他忘了此行的根本目的。
啊。
他是来做什么的?
该死的原徕。
原徕捧着曲行令的脸亲得正投入,肩膀突然就被两只不听话的手抵住往外推。
她现在等同于是半个瞎子,无法看清身下人到底是如何一副好春光,但她又不傻,亲过了那么多男人,他们是真拒绝假拒绝还是能分得清的。
某些人刚才手都要给她捏断了,现在推了半天跟撒嗲似的,稍微多用了点力都会自觉地往回收。
男的果然基本都是一个德行,半夜强行找借口进异性房间的能是什么贞洁烈男。
真装。
“唔!”
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曲行令眼底浮现出些许懊恼与羞愤。
他以为这是原徕给予他的警告,再不老实些就要咬破他的嘴,让他彻彻底底在所有人跟前颜面尽失。
曲行令忍了又忍,宽厚的大掌狠狠扣住原徕的肩膀,像是在宣泄不满,又像是在抓紧水中浮木。
怎么做,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原徕越吻越深,指尖触及之处越来越热。
她感受到曲行令抗拒的情绪已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兴致骤然如同残云般被风一吹就散。
还以为他与她割席的心能有多坚定。
原徕失去了继续戏弄下去的心情,想要结束这个荒唐的吻。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她即将
离去的那瞬间,曲行令竟不管不顾地回吻了她。
他唇舌功夫的生涩程度,与她嘴上说恨,身体行爱那一夜别无二致,没有半点长进。
曲行令认命地松了手,改成环抱住原徕。
他那力量感爆满的修长指节在她背上抓出了十道褶皱,看起来无助又野蛮。
都这样了,就那样吧。
反正无论他做什么也拗不过她,不是吗。
明天早上是什么安排来着?可以稍微推迟吗?具体能推迟多久?
现在是几点来着?好像是一点多?也不知道一直弄到六点她能否尽兴,他又能否受得住。
起初只想谈公事的曲行令,大脑慢慢被乱七八糟的问题塞满。
他想起在艾家度过的那漫长又煎熬的一夜,燥热感由内心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这个令人厌恶的嚣张对手,大概率要再压倒他一次了。
原徕惊讶于曲行令突如其来的主动,便没有急着撤离。
对方似乎是动了真格,亲着亲着就摸到了她的衣领前,笨拙地解着她的扣子。
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更进一步的原徕,倏地将唇下移,顺理成章制止住了他的骚动。
曲行令脸上掠过迷茫,但并未起疑心,甚至在原徕亲吻他脖子的时候,自觉抬高了下巴。
他微微肿起的薄唇没能合拢完全,不断有难耐的气音从他口中泄出。
“原徕。”曲行令眼底的冰雪消融,隐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羞赧,“你如果非要做,能不能就到五点,我......”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原徕打断他的话,早已睁开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她语气正经到仿佛从来没跟人亲过嘴一样,即使刚被糟蹋过的男人嘴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津液。
曲行令心脏一紧,不好的预感猛地生出。
“你什么意思?”热情冷却,他面上寒意更胜来时。
“长官,你真的让我感到很失望。”原徕毫无留恋地与曲行令分开,一句话就让涨潮的欲海又倒退了回去,“距离我们上次在艾家见面才过了多久,你就恬不知耻地学会了勾引下属。”
曲行令闻言瞳孔一缩,面上那点撩人的红即刻消失无踪。
他牙关咬得死劲,怒火显然是又被挑起了,可言辞间的情绪却异常平静:“原徕,一切都是你先挑起的,你哪来的底气倒打一耙。”
“自然是你给的底气。”
“你何时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瞎话?长官,我是否一早就说过了我现在不想会客?是否征求了你更改讨论时间的意见?而你,你又是否看清我身上穿的是睡衣,是否感受到我一再拒绝的态度有多强烈?”原徕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扒开曲行令这个高傲上级的底裤。
“你怨我不顾正事对你动手动脚,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擅自带着一件并不紧急的公事找上门,并以你白天公务繁忙为借口强行要求我配合你的时间,真是傲慢到半点尊重都吝啬于给我。”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们之前不是总是讨论战事或者对练到凌晨的吗?我以为——”
曲行令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气又一次泄了,甚至起了道歉的心思。
“你也知道那是之前啊?长官,你怕不是忘了,自你从艾家离开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是能够随心所欲想见面就见面的关系了,更遑论大半夜的两人私下共处一室。”
原徕后撤两步,跟他隔开了一定的距离:“我以为,我们早就是势不两立敌人了。”
曲行令僵住,无从反驳。
那一晚太过热烈滚烫,竟让他遗忘了,成千上万次深入灵魂的撞击下,埋藏的是再也无法与惺惺相惜的对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决绝与痛苦。
因为始终接受不来,所以他总是将事实反复当成梦来慰藉自己。
“长官,你如果没将这件事放心上,那就说明你这人满嘴放屁,阳奉阴违,是个不忠之人,如果时时刻刻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大半夜非要以上级身份来压迫我做事,那就说明你这人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心胸狭隘,是个喜欢以权压人的阴险小人。”
“你刚刚问我哪来的底气倒打一耙,我现在可以再回答你一遍。”原徕双手环胸,什么好的坏的都让她一个人给说尽了,“你把事情做绝,可不就是给了我充足的底气去反抗你的恶行。”
曲行令安安静静将这一番话都听进耳中,半晌后,伸手捏了捏眉心。
现在即便是临时让他长出十张嘴,他也说不过原徕这个惯会颠倒黑白的无赖。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他,倒也的确不占理。
“我无话可说。”
曲行令放弃。
“别啊,你还是说两句吧,不然显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原徕严严实实挡住去路,不愿将此事轻拿轻放,“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一开始被我压着亲的时候,又是挣扎又是威胁的,怎么没过多久就主动把舌头往我嘴里伸过来了啊?这是几个意思啊长官?”
“还有,你刚刚问我五点能不能结束,还主动解开我的扣子,这是不是代表如果我没有阻止你,你就会厚着脸皮脱光衣服张开腿求我干——”
“够了,你别再说了!”曲行令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原徕的衣领。
他这下是真气狠了,眼眶边缘都泛起了一丝猩红。
“今晚来找你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问题,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这么侮辱我。”
是你先亲我的。
是你摁着我不放的。
是你给我暗示的。
曲行令素来最是端庄周正,从容自持,正义凛然。
可当下他的面庞上却出现了难以消解的阴郁之色,像只困于荒芜孤岛的绝望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