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从今拖着酸痛无力的身体爬过去,目光在触及到她胸口上明晃晃的齿痕后,爽得收缩了下。
心情无比舒畅的他轻轻落下一个吻,而后一手扶着腰,强撑着回到四楼梳洗打扮去了。
约莫八点左右,原徕醒了。
她将内务机器调进来打扫,伸着懒腰走进了浴室。
氤氲水汽中,原徕对镜看了眼身上狗咬的痕迹,没什么表情。
她抓了抓变长不少的头发,没有选择使用专业的剪发机器,而是直接干脆利落地几个剪刀下去,动作老练得很。
原徕之所以这么敢下手,是因为每逢新兵入伍,她最大的兴趣就是给长头发的女孩们剪头发,每一次都能剪哭好几个。
对方哭得越大声,闹得越厉害,她的笑容就越深,下手就越狠。
倒也不是原徕天性变态喜欢欺负人,她只是喜欢看着这些被社会规训到舍不得放弃美丽枷锁的女孩们,在一次次严苛的训练中,瘦弱苍白的身体变得充满力量,怯懦可怜的眼神变得刚毅果敢,再也不会无时无刻地去关注所谓外表。
斩断连接进血肉里的枷锁,一时之间可能真的很疼。
但伤口愈合后迎来的将是日渐丰盈的精神世界以及生机勃勃的全新人生。
她们也会慢慢发现,摒弃外表开始争权夺利后,身边将会自动出现一批为了她们而蓄起长发的人。
时间快到九点的时候,原徕不紧不慢地下去一楼。
出乎意料的是,商家所有人竟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原徕为他们的热情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仿佛即将到来的好友并非独属于她一人似的。
把长夜干穿的柳从今丝毫不显疲惫,反而精神十足地换上了属于他个人统治区的黑红色系服装,左肩特意设计出来三道被撕扯开的破口,银色的长条耳链恰如冰冷的蛇一般顺势钻进了白皙莹润的肌肤里。
他轻轻一撩及肩的黑发,姿态慵懒地倚靠在一旁,眼尾猩红的朱砂痣魅惑异常。
容错的精气神看起来不太好,眼下常年挂着点儿睡眠不足的青黑。
但他偏生穿了条反差感极强的清纯白裙,一头浅灰色长发简单用蕾丝发带扎在一侧,整个人安静又乖巧地窝在轮椅里,瘦瘦小小一只看起来像极了走病态风的娃娃,精美绝伦到让人挪不开眼。
余独白倒还是那熟悉的一身,只不过版型略有差别,白色袖口上多了一只漂亮的银色袖扣。
他面色沉静地站在后方,如一尊存在感极低的雕塑,但蓬勃有力的肌肉和绝佳的腰臀比却让他丝毫不逊色于其他盛装打扮的美丽男人们,独有一番风味。
最后是商则,这小少爷犹如青春男大误入时尚秀场,藕粉色的外套加上那头可爱的小卷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被灿烂太阳包裹着的清新味道,活力满满。
他是几个男人里唯一一个眼中含有期待之色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是单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原徕从四个男人的包围圈中走出来,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朴素到只有一张脸在发光。
她看了眼光讯表,在收到小柿子的讯息后,朝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叶翎点了点头。
一分钟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容不迫地踏入了商家的大门。
原徕素来冰冷的眉眼染上几分真切的笑意,双手环抱在胸前温声喊道:“小柿子。”
“小释总,欢迎。”叶翎快步迎了上去,对他的态度很是尊敬。
“叶女士客气了,叫我如辞就好。”
释如辞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礼貌却疏离的笑容。
耀眼的阳光之下,他的出现,如同月亮跨越了白日的禁忌投下一缕皎皎清辉。
那头与原徕相仿的白发好似泼下的雪,一路蔓延到了纤细的腰肢,清冷出尘的面孔情绪淡到几近于无,却莫名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可亵渎的圣洁感,美丽到让人连呼吸都可以为他而暂停。
柳从今慢慢眯起了桃花眼,脑海中回忆着手下给他传来的照片。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不信这世界上能有男人先天就长了一副禁欲圣父的模样。
饶是如此,这人在美色上也仍旧逊色他一分,呵。
容错喜怒难辨地盯着释如辞,心中的危机感在疯狂翻涌着。
他不怕来个更骚的,他就怕这种看起来根本就分不清骨子里到底骚不骚的。
一副高高在上的端庄模样,背地里指不定多会耍手段。
释如辞和叶翎打过招呼后,才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原徕。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故意为之的举动,也不恼,唇边始终挂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笑。
“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原徕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她比谁都清楚,释如辞为了抽出一周时间来B区,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处理繁琐的工作。
昨夜也是一直熬到了凌晨三四点左右才匆匆登上跨区飞船,一落地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商家。
释如辞没有拒绝,却又不急着走,而是开口道:“不介绍一下这几位吗?”
他冷淡的视线扫过围绕在原徕身边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们,语气很平静。
商则听到这话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悄悄用水润润的大眼睛瞄原徕。
她会介绍我吗?她会怎么介绍我呢?
“不急,等吃饭的时候再给你介绍。”原徕谁也没看,全部的心思都在释如辞的身上。
商则的小脑袋耷拉了下来。
他看着原徕与释如辞手牵着手亲密并肩离开,满心都是羡慕。
殊不知,释如辞在经过他时,曾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容错两只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上,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
几个小时前原徕还压着他粗鲁地进出,几个小时后她眼里竟只能装得下释如辞一个人。
凭什么,凭什么!!!
余独白和柳从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前者是虽有私心却自我定位清晰,后者则是在暗暗看容错的笑话。
前几天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大声说自己爱原徕,现在就满心忌恨到险些原形毕露。
爱这种白送都送不出去的廉价东西,只有愚者才会视若珍宝,拿命相护。
就算原徕心里真的有人,他昨夜全是白费功夫那又如何?
他对原徕又没有感情,只要能将手上的花纹延续下去,原徕爱怎样怎样。
他一点都不在意。
“诶,余独白你觉得原司令的弟弟看起来咋样?”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有点发愁的商则拉着余独白说悄悄话。
“挺好看。”
“不是!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他人看起来好
相处吗?”商则酸了吧唧地瞪他。
“嗯.....少爷,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你是真呆啊你!算了,我问小错去。”他留下一个无药可救的眼神后,哒哒哒朝着快把轮椅驾驶出火星子的容错追去。
余独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都不好意思说真正呆的人是谁。
三楼。
原徕领着释如辞进了她隔壁的房间。
几乎是刚关上门,释如辞就挣开了她的手,沉默地立在一边垂头不说话。
“干嘛,一年没见了就这么对我?”
原徕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所以并没有在意他的冷漠,而是上前拽住了他的手想把人往怀里抱。
可他的脸才刚抬起来,原徕便愣住了。
释如辞没哭,眼圈却红了一片,隐忍不发的模样比落泪了更叫人心疼。
他侧过头用雪白长发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暴露得太彻底。
原徕心脏为此狠狠软了一下。
她伸手将释如辞的长发勾到耳后,俯身用额头抵着他。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原徕后方很多担子,基本上都是释如辞一个人在咬牙扛着。
他不仅要管理自己创办才没几年的公司,参与家里的事业,还要兼顾着原徕失踪母亲的医药集团,而除此之外,很多原徕与诸位长辈设立在A区的大小机构也需要他来帮忙照看。
释如辞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好好度过一天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每天都在跟自家母亲到处忙活。
家里的妹妹释如权虽然聪明,但她年纪尚小,根本就没有办法分担什么。
所以他压力真的很大。
但他这人又不爱说,就算压力再大,也总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成熟稳重的模样,骄矜到如同一朵高岭之花。
只有在原徕跟前,他才会偶尔流露出那么几分脆弱来。
原徕这一年曾许诺过多次会回去看看他,但一次都没能做到。
就连停职后拥有了大片空闲的时间,也因为被军政双方严密监视着而没能去见见他。
所以释如辞的委屈她都明白,她也无法不为此而感到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