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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冬_小长衿【完结】(21)

  也是在这时候。

  门突然被推开,机械女声叮咚一声,以很冰冷的声线说:“欢迎光临”。外头的雨点清晰一瞬,又被隔绝。

  “来客人了。”他嘀咕。

  这个点还有人进来买药。

  第15章 双城记

  冬屿听见熟悉的声音,第一反应不是寻找他在哪,而是低下头,盯着地板上的水渍,光影从苍白的货架上掠过。

  哥哥的外套还耷拉在头发上,阴影笼罩她的面庞,五官看不清晰,只会觉得她很消瘦,肌肤很白。

  收银台边的寸头男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买什么?”

  哥哥把她头上外套取下,对着收银台说:“要双氧水、一包棉签……再拿盒云南白药吧?你们需要吗?”

  裴斌:“我要。先欠着你。”

  哥哥:“没问你,闭嘴。”

  裴斌:“没大没小的。你老师怎么教的?”

  哥哥呵呵冷笑,“我又没考上大学。你管我?”

  裴斌:“…………”

  路梁放丝毫不受影响,又开了把游戏,冬屿坐公共塑料凳上,要是扭头应该就能看见他的侧脸。

  这里灯泡亮度跟出租屋里差不多,要是故作不经意间是不会被察觉。

  为什么又要怎么想?

  糟糕。

  她垂下眼帘,心生很孤独的情绪。

  寸头男生想去拿药,可尝试挣扎半天,石膏还是卡在那,绝望地说:“路…你帮忙拿一下呗。我脚又被卡住了。这破石膏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拆。”

  路梁放很快就回答了他,“下辈子。”

  但还是将手机丢到一边,恹恹插兜走到最里面的货架。冬屿愣了一会,忙跟上去,跟他身后跟只小鸭子似的。

  路梁放在最里面停下,她终于抬头视线掠过他下颚,快的难以捕捉。

  路梁放没看她,只问:“要哪种双氧水,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冬屿眼底挣扎。

  他随手拿了一瓶。

  “棉签呢?”

  “也是小包的。”她声音毫无起伏。

  路梁放把他们要买的都丢到收银台,走进去继续打游戏。男生终于把脚从椅子下抽出来,一瘸一拐走过去扫二维码,问:“有会员卡吗?”

  冬崇衍:“没。”

  “办一个?有优惠。”

  “不办。没钱。”冬崇衍很果断。

  男生悻悻,帮他们结好账就弯腰拿袋子把药装里面。冬崇衍拿出双氧水丢给冬屿,抬起下巴,“自己去那边

  凳子好好处理一下。”

  冬屿伸手,淡声说:“棉签。”

  很快,棉签也有了。

  冬崇衍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好一会,他不耐烦,转头按接通。冬屿一听电话里的烟嗓,还有那句熟悉的“阿衍”,便知道是他黄毛兄弟打来的。

  冬屿无言。车牌的事还有完没完了……

  哥哥出去接电话。裴斌也嫌里面闷,推开玻璃门,去外面抽烟。

  留下一句:“好了说一声。”

  药房里只剩下三人,室内昏暗又寂静。冬屿虽不认识收银台那个留寸头的男生,但刚听他们对话,这是路梁放同桌。

  同桌啊……

  她垂下眼,撕开棉签包装,用棉签末端戳开双氧水的纸模,闻到刺鼻的味道。

  小腿处伤口又传来刺痛感,冬屿把裤腿卷起,仔细将药水涂抹到上边。兴许是不适应药水的冰凉,指尖颤了颤。

  纸巾被鲜血晕染。

  收银台边的男生随口一问:“你这怎么弄的?好多血。”

  冬屿淡声说:“摔的。”

  男生抬头,“有点像被利器划出来的。”

  冬屿顿住。过了一会才说:“算是吧。”

  她回答的相当敷衍。

  男生扭头见外面两个抽烟的男人,不免有些惋惜。路梁放坐回原来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应该是没有印象了。

  冬屿敛眉侧眼,只看见他脑袋对着上边的排气扇,腰背挺直,发旋那么清楚,黑发也那么松散。

  她想一直坐在这,听头顶排气扇的声音。城市雨声吵闹,时光却很安静。好像有只蜗牛在爬。

  又想起《恋爱的犀牛》有句宣言——“反对菠菜,拥护带壳的蜗牛。”

  为什么要反对菠菜?

  为什么要拥护蜗牛?

  冬屿握棉签的手一用力,随之而来的痛感把她疼醒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绪,像是咬中一颗青梅果,酸中还带着涩疼。

  路梁放突然站起来,对男生说:“走了。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男生问:“喊你回家?”

  路梁放拖长尾音,“是呢。不然又要给我请家教。”

  男生笑道:“学校见。希望下周就可以把这破石膏拆了。”

  “呃…那算了。还想看你带石膏踢球。”

  对方大声说:“路、梁、放!!!”

  路梁放不予理会,推开收银台边上的小门。冬屿刚好处理完腿上的伤,拿着双氧水出药房。

  她握住门把手,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最近好像总是这样。强行让自己思考。为什么要反对菠菜?为什么要拥护带壳的蜗牛?纷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似解不开的绳结。

  还没用力推门,冬屿的手就跟另一只手重叠,不小心触碰到。陌生的触感总令人记忆深刻。两人同时收回手,一触即离。

  怦怦——怦怦——

  他头一回低头。看了冬屿一眼。

  冬屿知道,要是这时抬头就能对上他的视线,只需稍加停留就能看到路梁放瞳仁多黑,头发多松软,还有脖颈边蔓延的青色血管,近距离才能看见搏动。

  要不要这样?好纠结。

  你现在又是怎样的想法呢?

  她没有抬头,只是默不作声把门推开。眼前玻璃门不知不觉间起了水雾。

  她眼中总是像蒙了一层雨,看起来清冷忧郁,耳边的发丝飞跃,勾住袖间的褶皱。

  手一用力,门推开了。

  冬崇衍挂断电话回头,看自家妹妹站台阶上,神情恍惚不自然。

  他问:“里面那小子缠着你办卡了?”

  冬屿怔然摇头,刘海乱飞,飘雨落她睫毛,脸颊上每处细绒毛都是湿的。

  思绪被拉回来的瞬间。身边那抹虚幻的身影瞬间消散,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从寸头男生跟她的搭话一直到与路梁放在门口撞上,都是脑海中的幻想。

  很遗憾。

  守店的男生当然不会探听她隐私,路梁放给她拿好药就没离开过收银台,那么两人的手就更不可能会放在同一个门把手上了。

  她并无羞愧,只是感到迷茫。

  为什么要幻想一个陌生人?

  冬屿随即又很失落。都没有好好去看你一眼。

  她告诉哥哥:“就是想到学校的事。我跟我同桌之间关系好像出现了点问题。但影响不大。”

  冬崇衍切了一声,“还以为多大的事。不就是个同桌吗?相处的不好你换个就好了。我哥们长得凶跑得慢总替我抗揍,晚上不也照样出去喝酒。”

  冬屿:“…………”

  你俩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揍的吗?

  她说:“嗯。没事。反正我也不介意。”

  冬崇衍半开玩笑:“这世上还有你介意的?”

  冬屿愣住,似想起了某个人。脚下的影子缓慢拉长。她盯着脚底下的光圈罕见地没有回话。

  一门之隔,药房里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外面的人能听个大概。

  “路梁放。”

  “有话直说。”

  “刚进来买药的女生还挺漂亮。你注意到了吗?”

  路梁放说:“忘了。谁拿药需要看脸的?”

  该怎么说你呢,其实还撞见过不止一次,学校、路上、便利店,可惜扮演的角色都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冬屿牵强对着哥哥笑,淡然说:“人都有介意的。要看是谁。”

  哥哥转头又去听电话了。

  裴斌抽完烟,才想起身上的伤还没处理,把烟头丢在一旁,接过冬屿手中的袋子坐石阶上简单涂抹了一番,叫住冬屿,“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些听进去了吗?”

  冬屿嗯了一声。

  裴斌问:“你们今晚也是为宋娰而来吧?”

  冬屿说:“我听她学校的人说她父母进过戒毒所,本来是不信的,来试探一下。不过看她父母的反应,好像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裴斌猜测,“要么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要么就是被‘舵瑟拉’上面的人绑架了。也奇怪,一个高中生身上有什么能被他们看中,据我所知宋坤夫妇在这个组织里只是个简单的打手。”

  前一种情况是在能想到的地方去找。后一种情况就超出她这个年纪的范畴。

  她有创伤应激,内心深处有道自我保护机制,听到这个熟悉的犯罪集团就会发自内心的厌恶、痛苦、伴随有生理性反应。最开始几年,席少英还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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