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萱婷听这话顿时没睡意了,侧头看着两人。孟初像是很期待,放下手中的事。周城也凑过来,光明正大偷听她们的讲话。
过了一会,冬屿才没什么表情淡淡说:“我妈又不准我早恋。”
周城立即说:“我妈就允许我跟男的谈恋爱了吗?”
孟初应和,“对对对,还不准偷偷的了?况且你长这么漂亮,男朋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冬屿本想搪塞过去,可又有想让别人知道的欲望,垂眼说:“没。只是有点好感……”
孟初:“我们班的?”
冬屿声音越来越弱,“不是。别问了……他对我可没好感……”
孟初这次真的不问了,叹了口气,“顶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搞暗恋,换我都沦陷了,这男的眼睛是瞎吗。”
冬屿顿住,脑海中逐渐勾出他的侧脸。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总不会为这张脸停留太久。
“……”
见冬屿沉默,孟初发现自己说错话,吞吞吐吐地说:“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是来聊聊寻人活动的事吧!最近就这事最大。周城你参加吗?”
周城炫耀道:“当然。我跟我男朋友把这当野餐参加了,特地换成了一个组,谁也分不来我们。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会帮忙找人的。”
田萱婷一脸嫌弃,“能不能别提你那个男朋友,这里0个人在意。”
周城翻了个白眼,满脸大人不记小人过,问她:“你去吗?”
田萱萱:“不去,我要在家睡觉。困死我了。”
孟初说:“我也不去。在家陪我外公。冬屿去,好像是在葛家山那边。那附近有个茶园,那里的主人不住这,我外公说茶园经常闹鬼,很早就不让我靠近。”
周城说:“茶园闹鬼?你外公这么大了还喜欢讲鬼故事呢。”
孟初学着冬屿的样子撑头,无比鄙视,“你这不是废话?我外公年纪本来就大。他还是老干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周城听得出她想炫耀外公,脸上没什么反应,“我懂了,是茶园里的鬼跑出去把一中那个失踪的女生绑架了。”
孟初:“我有这么说吗……你多大了。我只
是觉得那地方确实有点怪异,我外公不让我去准没错,你们也注意点。”
冬屿举起一半胳膊,示意要插话,“我爸妈原来还跟我说附近工厂闹鬼。”
周城:“峪平的爸妈都这么说。”
人心永比鬼恐怖。冬屿这句话没说。但隐隐期待着周六与路梁放的相见。
等待总是煎熬的,到那天光阴逝去又像是眨眼的事。
周六这天,她特地早起,和席少英差不多同时。妈妈虽不去健身房,却还有晨跑的习惯。
冬屿规划好路上在哪买包子豆浆当早餐,怕被妈妈注意到,起床的动作很轻,穿好衣服拉上书包拉链,还是被席少英发现了。
席少英抬起杯子喝了口热水,“起这么早?”
冬屿僵着脖子点头,“学校有活动……”
“什么活动?”
“就一个课外读书会,要去两天。边实践边读书,可以增强高中生体验……”
冬屿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还是有意说的高大上,好让席少英信服。
她拉开书包拉链,给妈妈看里面的《双城记》,席少英是向来不喜欢先斩后奏的,冬屿其实也忐忑不安。
妈妈重复一遍她的说辞,“读书会?”
冬屿应了一声。
席少英放下手中的水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寻人活动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中都传开了,我同事特地还让我注意。寻人是警察的职责,你们这个年纪不想着读书想干嘛呢?都把自己当大侦探了。还跑去这么偏这么远的地方,知道我不会同意特地编了个谎言,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听话。”
尽管席少英的表情不容乐观,冬屿还是尽量去说服她,“妈……失踪的那个是宋娰,小时候还救了我一命,你忘了吗?我现在就是去找她,又不止我一个人,我同学也去,还有大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席少英抱着胳膊,语气冷硬,已经有愠怒了,“管她宋不宋娰。冬屿,你是高中生,是学生,现在最应该做好的事是好好读书!准备高考。而不是一到周末就到处乱跑。”
冬屿还在解释,“妈,这真不是到处乱跑……”
眼看会迟到,她不免心急,推开席少英的胳膊就想打开家里大门。
席少英将她扯回去,冷眉倒竖,以那种霹雳般的语调说:“这不是到处乱跑是什么?你那个宋什么救你一命也是想你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不是让你跑到荒郊野岭。你报名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前经过家长同意了吗?”
冬屿这次未服软,或许是情绪积压了太久,或许也是每次干什么都会被席少英拒绝。
她抬头瞪向妈妈,大声说:“读书读书,天天就是读书。难道我这个年纪除了读书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活动吗?我出去玩,你拒绝,我兼职想为家里分担一点你也拒绝,现在我想去帮忙找曾经帮过我的人,你还是拒绝。这样的话,你干脆上我身把自己变成冬屿算了!”
席少英抬起手,冬屿还以为她要打自己,抬起胳膊去挡,却久久没有落下来,席少英只是看着冬屿,手定在半空。
母女俩僵持了许久。
席少英还是没放她离开,把大门反锁,一脸的不容置疑,“懒得跟你解释,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没考年级第一前就是得待在家。哪都不许乱跑。出事了怎么办?”
冬屿红着眼跑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反锁。外婆走到客厅叨叨一句:“这是地震了吗?造孽。”
她很少跟自己家人发脾气,因为她在发脾气前总是会先体谅家人的辛苦,可现在又很难受很委屈很不高兴。
冬屿趴到桌上,眼角隐有泪光。她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失落,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手表,里边有裴斌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点开未读短信。
裴斌:人呢?电话也不接。小孩不会是睡过头了吧?我都找到你们小队里的人了,一群小鬼。里面居然还有个少爷。你猜猜看是谁?
她之前就用手表给他拍了号码牌的数字。
冬屿都不用猜,越看这条消息越酸涩,躺床上打字:来不了了。刚被我妈发现了。她现在守着不准我出门。
裴斌: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孩是瞒着家里出来玩的。
冬屿:那我能怎样?我很想很想很想去,家里又不准。好烦。
裴斌突然问:没记错的话,我之前听你哥说你家在老城区那边吧,住几楼?
冬屿:一楼。
裴斌:给下地址。
冬屿虽不明所以,还是发给他。
回完这条短信,她就关上电话手表,躺在床上看书。
第38章 双城记
清晨很昏暗,尤其是在冬季,能听见鸟叫,却不见飞鸟。天空像是水池中的一团墨,将启明星藏匿在浓墨里。
冬屿看书看得无聊,双手抱着膝盖坐床上发呆,突听见窗户那边有动静,从床边爬起,她脸颊对着窗户,差点被外边扔进来的石子打到。石子滚落在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些小孩也没事干吗?
冬屿刚跟席少英吵完架正心烦,推开窗想要扔回去。
稀少的天光落在裴斌肩膀上,他戴着瓜皮帽,下巴处的青茬好似来之前特地刮过,裴斌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显然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是第一次干了。
在自家楼下看见他。
冬屿拉窗的手顿住:“?”
电话手表的信息框又开始响。
他问:你妈呢?
冬屿回:估计就在门外酝酿着如何跟我讲大道理。
他的下条消息是——所以想不想叛逆一回?
冬屿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总有种妈妈会推门而入的不安。她回想起从前的种种,刚按捺下来的情绪喷涌而出。好似干什么都不会被允许。一直是这样。
年纪小又怎么了?冬屿从床边拿起书包背到身后,戴好围巾,平衡了窗外漏进来的冷气,她爬上窗户。
老房子的一楼不是很高,冬屿抓着窗框,发丝飘至脸颊,回头最后看了眼房门,窗户狭窄带着苔藓的腥气,支撑着她瘦弱的身躯。
裴斌踩在空调外机上,举起双臂。翻窗翻墙这件事向来一回生二回熟,冬屿借着他手臂上的力很顺利逃离了母亲的管制。
“我还以为你不敢下来。”裴斌说。
冬屿侧头,到街边的流动摊位买了豆浆和包子,“这有什么不敢的?又没有洪水猛兽。”
除了房间外面。
裴斌问:“被你妈发现怎么办?”
冬屿破罐子破摔,嘴里叼着包子,说话含糊其辞,“发现就发现。大不了我俩一起进派出所,反正发不发现她都会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