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废话。忙着整人。”
冬屿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内心有些失望,她本是想看见路梁放的,说他堂哥的事。但他不在。
唐灏见她醒了,很高兴,“幸好幸好,没什么大碍,”
崔旭说:“腿都骨折了,头上缠着纱布,还没什么大碍呢?”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崔旭和唐灏见是路梁放,立即起身问:“少爷,怎么样了?”
路梁放淡声说:“路承洲跑了。现在抓不到人。”
他换了身衣服,刚洗完澡不久,看起来很干练。随手把冬屿的手机放到床边,屏保亮起。冬屿瞥见屏保上的背影,下意识抬眼去看路梁放。
他没什么反应。
连自己的背影都看不出。
该说是庆幸还是苦涩呢。
路梁放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这段时间,你妈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
冬屿一愣。的确看见很多未接电话。
她思考了一会,说:“我会跟我妈说,我跟班上的人组团去看大学了。”
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院的。冬屿很聪明。也帮路梁放节省了麻烦,发生这种事,无论是路家还是唐家都会想她封口。
其实纠结这个没意义,害自己的人不是路家,也不是唐家,而是路承洲。
退一步能得到的东西更多。冬屿垂下眼。
路梁放都没开口,她就自己说了。他发现她懂事地可怕。
“你妈会信吗?”路梁放问。
冬屿莞尔,“我最近跟她冷战,她都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路梁放罕见地问。
冬屿说:“她不想我当记者。”
“……”路梁放沉默。
唐灏插话进来,“正常。少爷他爸妈也不想他当缉毒警,有理想的人就是不一样。”
路梁放侧头,“你欠吗?”
“对不起。我要逃之夭夭了。”
唐灏见他这样,跑得比兔子还快。崔旭原本想在病床前营造浪漫的氛围俘获冬屿的芳心,奈何路梁放气场太大。他忍受不了,最终也跟着唐灏走了。
病房只剩两人。
冬屿沉寂一会说:“那时你堂哥看见我身上穿着你的衬衫,我想走,他对我死咬着不放。我没招惹他。”
“哦,这个,”路梁放淡声说,“狗咬人很正常。毕竟夏天了,没栓绳。”
他跟路承洲好歹有着血缘关系。
装都懒得装。
冬屿遗憾地说:“但你的衣服我不能还给你了。现在上面有我的血。”
“又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丢了不就行?”
路梁放没放在心上。
冬屿沉默不语。
她头顶的吊水空瓶
了,路梁放叫人来换,冬屿盯着腿上的石膏问:“到时候我妈问起我腿上的石膏,怎么回答?”
她以为路梁放不会搭理自己。
路梁放却漫不经心说:“等拆了石膏再回去。崔旭说来接你。他想你住他家。”
冬屿摇头,“不合适。”
路梁放说:“唐灏呢?”
冬屿还是摇头。
路梁放:“那你——”
冬屿仰头:“你家。可以吗?”
路梁放:“……”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理由呢?”
“比他们靠谱,有安全感。”冬屿说。
“不可以。”
“我不会烦你。”
“不可以。”
“我不会动你东西。”
“不可以。”
冬屿有点失望,“那怎么办?”
路梁放扫了她一眼,淡声给她提建议,“蹦极、潜水、跳楼。痛一会就好了。”
冬屿:“……”
少爷还挺幽默的。
路梁放最终还是让冬屿待他家。崔旭听到这噩耗天都塌了。
唐灏安慰还在他,“你意图太明显了。傻子都知道远离,节哀吧。往好处想,少爷至少对你喜欢的人没兴趣,要到我家墙角都给你撬没了。”
崔旭:“你滚!”
出院后,冬屿腿上的石膏没拆,体会了把坐轮椅的感觉。
路梁放让人收拾了间客房,冬屿午饭吃了煎饼和酸奶,管家就匆匆忙忙拎着一袋药路过。
冬屿以为是自己的药,抬起手,“管家叔叔,我在这。”
管家却和颜悦色地说:“药不是你的,是少爷定期的特制药。你最近待这还习惯吧?崔少爷一直想来看你。”
冬屿一愣,“特制药?他怎么了?”
管家没有回答。
冬屿后知后觉是他的个人隐私,多留意了下药的包装,等他走后上网一查。发现是心理治疗的药。
她屏幕前的手指顿住。
莫名想起高二时的雷雨天,路梁放闭目靠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喉结发出低微的喘息声。
于他而言,小时候的事影响这么严重吗?
冬屿心不在焉,管家没进去多久就出来了。他脸色不太好看,药瓶跌落至楼梯台阶,盖子与之分离。
她低头就看见了掉落一地的胶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随手帮管家捡起。
管家感激地看着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路梁放冷淡的声音传出,“我说过不需要。”
说完他就走了。
冬屿盯着他的背影问:“他一直是这样吗?”
难怪那时就没见他吃过药。
管家叹气:“少爷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直到他的药被他叔叔换了,凌晨送进医院洗胃,洗完还在抽搐。他就很反感,特别这药副作用还大。一直不肯服用。”
冬屿听到这,是又生气又心疼。他叔叔一家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承洲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管家笑道:“好在近年病情稳定多了。偶尔吃偶尔不吃也没多大影响。”
夜幕降临,天下雨了,冬屿望着黑空中若隐若现的闪电,有点担心。
第53章 我的名字叫红
这天晚上,也是个雷雨天。路梁放从爷爷那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冬屿刚回房间,侧头就看见他,他神情疲倦,似在爷爷那废了很多心力。
她在电视上看见过他爷爷。大概是出席什么盛会。
老人杵着拐杖,腰背有点弯,身边跟着的是峪平有名有姓的精英,还没下私人飞机,那些保镖都不敢乱动弹。
冬屿还在走神。
路梁放就已经上楼。
他将擦手的纸随后一丢,靠在楼梯上,“崔旭一直说想来看你。”
冬屿摇头,直接明了。
“他来我会很拘谨。”
路梁放不意外,语气冷淡,“给你个建议,直接告诉他喜欢谁。他现在觉得是你编的。死不了心。”
冬屿:“……”
“不要。”
她低头望着裙摆,很久才说。
“……”路梁放盯了她许久,说,“下次我不拦了。”
他说完,人就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冬屿抓着膝盖上的裙子,原来L知道自己和崔旭的事,也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转念想想,他们一个圈子的,知道也很正常。
她喊住他,路梁放停住。
这段时间没看见崔旭是因为路梁放在干涉。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个好人了。
“谢谢你。”冬屿说。
她说完就转身,端着微波炉里拿出不久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路梁放家最不缺牛奶,管家见冬屿爱喝牛奶非常高兴。少爷不爱喝牛奶,家里又让他喝,冰箱里常年堆积成山。倒掉也不是,自己拿来喝也不是。
冬屿的出现正好打破这一僵局。
管家笑着说:“你慢慢喝,要多少有多少,等你石膏拆了我再给你多带几瓶回去。这里的牛奶都产自私人牧场。喝了对身体好。”
冬屿很高兴,抱着他送来的几瓶,“谢谢管家叔叔。”
都说睡前喝牛奶助眠。
冬屿半夜还是醒了,雷声很吵,她躺了很久都睡不着,去阳台待了一会,发现路梁放的房间里亮着羸弱的灯。
已经很晚了,他还没睡吗?
冬屿揉揉眼,再次确认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他门口。
门留了一条缝,他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冬屿把轮椅往前推了一点,看见他靠在床头,垫着枕头,呼吸声很重。
都这个点了。
她手指一颤,仔细观察路梁放,他脸色难看,抱着胳膊静坐,两眼微阖。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很白,后颈出露的骨突泛红,有种发烧的感觉但又不像。
他犯病了。
冬屿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管家的话盘旋至耳畔,路梁放不喜欢吃药,这段时间又忙着跟他爷爷周旋。心情不好。
她喜欢他。
所以看不下去。
会很心疼。
冬屿想要走过去,此刻才想起腿骨折的事实,犹豫一会,敲了两下门,他说出去,那种要骂人的语气。但她还是推着轮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