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灯无语,“什么妹妹不妹妹,就是个小女生,看着很单纯,让她去重恐扮鬼了,最好明天就给我辞职。”
同伴说:“小女生简单,徐少雇几个暴躁哥去找茬,她就知难而退了。包辞职的。”
“不行。真有意外怎么办。我只是想她辞职,又不是想她怎么怎么样,毕竟是个小女生。听我妈说她身份很敏感,不能出事才住在我家。”
“没事。兄弟有办法,路家某个少爷不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还爱骂人,慈善晚会还当众不给人面子,他口德虽然不爱积,但肢体素质还是有的。把他喊过来玩就好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就要再想想办法了,我跟他兄弟的哥哥关系倒还不错……看能不能帮忙。”
徐克灯眼前一亮,“对对对,我知道这个暴躁小孩,我妈还说过让我不要去招惹,他家底比我们都要深,心思也深,还有他那爷爷捧他跟宝贝一样。嘶……得想个办法,他应该也爱玩鬼屋吧?反正小孩专克小孩。”
“还能借这件事让徐家跟他家搭上线……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第59章 我的名字叫红
冬屿不知徐克灯的打算,这些天跟同事熟悉剧本、场内机关、注意事项。
同事啃着便利店五块五的五谷面包示意冬屿跟上,推开最里面的门,一阵冷气袭来。
里面是露天的。
他笑道:“别看这地方阴森,其实一点也不温馨,是我们这最大的恐怖密室,主题是我们的压轴本《鬼新娘》。之前都由男孩子npc扮新娘,很多内部人员都不喜欢这里,你先看看环境,如果实在不喜欢就不用接这个本。”
冬屿抬眼一看,还很有年代感,土石墙上爬满青苔,里面有座摇摇欲坠的木楼,大约几层楼高,黑洞洞的窗户边绑着红绳,怪风一吹发出奇怪的咯吱声。
别说来玩的顾客了,连内部人员都觉得渗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逼真的场地,纯天然的中式恐怖,不是靠后期做旧,或许整家店都是围绕着这个古楼开的。
同事神经兮兮,“你现在看见的这楼是真古楼,清朝时期的,老板花重金买下的,别看着跟要塌了一样,踩上去其实很牢固的。现在已经装上了监控和机关。真有鬼也比不过高科技。”
他刻意吓了她一句。
冬屿没被吓到,沉思一会说:“我看了剧本,鬼新娘还不止一个,我是要扮演那个最后被渡化的新娘吗?”
同事点头,掐嗓子模仿鬼片里嘻嘻的笑声,“懂了吗?这样,再化个惨白的妆,玩这个主题的我就没见过不被吓哭的。”
他还挺有职业满足感,冬屿侧头问:“玩这个主题的人多吗?”
“不多特别少。因为价格很贵,容易凑不齐人。几个月能遇见一次都很不错了。”
同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定在你辞职前都不会进去一次。你看看流程就好了。”
他说的确是实话。
接下来冬屿感受到了,来这的要么玩《凌晨三点的医院》,要么玩《午夜戏院》,偶尔有想玩《鬼新娘》的凑不齐人也就此作罢。
暑假的生意没那么惨淡,徐克灯为了证明自己特地投了广告,公交车站轮播几天。
冬屿早餐在家吃,午饭吃土豆丝和猪排盒饭,有半个咸鸭蛋、一瓶热牛奶,放久了会凉。店里的npc太少,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等她打算喝的时候,上面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奶皮。
她以为忙起来就能忘记路梁放,直到看见店里来一些的男生,总是会幻想是他。慈善晚会之后,偶尔会从新闻里看见L,他们的情分很浅,交集看命。
有没有他一日三餐都一个样,只是会突然想念。
冬屿坐在台阶上,城市灯影在雨中模糊不清,车辆在雨雾中穿梭。同事给她
递了盒饭,还有炒鸡。
此刻才发现她有点难过,以为是被老板针对了很委屈,坦然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零钱塞进冬屿手中,“拿去买点水果回家吃。别放在心上。”
冬屿握着零钱一头雾水。
同事尴尬地笑了笑,“你是在想谁吗?”
冬屿垂眼说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有什么?”
“……”
冬屿沉默,扭头看向雨雾尽头,仿佛看见了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他一直往前走,没有朝她回头看一眼。
高中就过去了。
徐克灯的计划接连受挫,先是发现冬屿根本就没被瞎编出来的鬼故事吓倒,然后又被那个据说脾气很坏的少爷冷暴力,每次跟狐朋狗友喝酒都会喝很多。
朋友劝他,“不就一个小女生?徐少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就不进店了。”
徐克灯气笑了,“租金是我交的店是我开的为什么我不能进店?真烦。”
“没事没事,老天现在不站你妈那边站你这边。”
“路梁放最近有个挺好的朋友因为失恋卧轨被救了,现在都在帮他走出来,你大气一点,让他们都过来玩,说不定有戏。”
徐克灯都不觉得有戏,“你见过带失恋的人玩鬼屋的?”
“这怎么了?激起对未来的渴望。也让小妹妹见识见识社会险恶。”
徐克灯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又去试试。没想到那位少爷直接同意了。
他喜出望外,在员工群突击检查,一下让他们好好打扫卫生,一下又让他们上班不要摸鱼,监控都看得到。
店里来了一对情侣,玩的主题是《逃出疯人院》,带了五六个男男女女。
冬屿换好蓝色条纹病服,戴着鬼面具在柜台边玩手机。
那对情侣黏在沙发上吃同一根冰淇淋。见徐克灯来了,问他不小心打到npc了怎么办,鬼吓不吓人,可不可以不分开做任务。跟他们一起来的朋友都发出暧昧的笑声。
同事推门走进来,往冬屿面前放了杯牛奶,“我买雪糕剩了点零钱,顺便给你带的。不要谢谢哥。”
冬屿放下手机,“我有哥哥。”
同事说:“我也有妹妹,她也在外打工不过跟我不在一个城市。跟你一样爱喝牛奶,老毛病总是改不了。”
他望了眼沙发上的那对情侣,“走走走,该上班了。我还没换衣服呢。等会还预约了一场《鬼新娘》,记得看看剧本,老板说搞砸了会扣工资。”
冬屿本打算跟同事去更衣室,等他换好衣服就一起进暗门。
她拿着电锯,病服上涂着仿真血浆,自然吸引了那对情侣的注意,他们忙向徐克灯问冬屿是不是等会会在里面遇见的npc。
男生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拍拍胸脯承诺,他对象又怕又娇羞,抓着胳膊撒娇说一定要走在最前面,好像有一把刀悬在两人头顶让他们不断说些肉麻的话,给人一种会在这被五马分尸的错觉。
徐克灯非常无语,秉承着个人素质还是安慰,“别怕,是个鬼是小妹妹扮的,年纪不大,比你们都小,想象成小孩嘛。你们就当cosplay,真的不吓人。”
冬屿也想让他们放心,放下手中的电锯,去前台抓了一把糖走过去。
这时,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群男生,短发利落,身上的衣服昂贵,大多都穿着名牌球鞋。
冬屿一怔,糖果掉在地上。
幻想中的场景在此刻发生。
路梁放单手插兜,手刚从门手上放下,肩颈宽阔,神情很淡,稍微打量店内眼底没什么情绪。
徐克灯丢来责怪的眼神。
冬屿蹲在地上捡,发现越捡从自己身上掉出来的糖果就越多,本就起伏不定的情绪开始波动。
她手臂轻颤。
脸上戴着面具,路梁放认不出的。那晚他把自己扣在墙上的情形在她脑中重演。她不能忽略此刻内心疯长的情愫。
好在那对小情侣没怎么计较。
路梁放跟朋友坐沙发上等待,似乎是有个重要的人没来,冬屿想不出他来鬼屋的理由,只能劝自己往不那么坏的情况想。
她转过身,用钥匙开锁一推,进入了《逃出疯人院》的暗门。
这对小情侣的抗压能力较弱,冬屿头一回从柜子里爬出就吓得尖叫连连。往后惊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一出来就开始吵架,抱怨对方为什么一遇见鬼就把自己推到最前面,吵的特别凶。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冬屿抱着断掉的道具头出来,路梁放还在沙发上等人,桌上茶水扑克牌纹丝不动,徐克灯甚至陪着他等。
“休息一会去换衣服啊,下一场是《鬼新娘》,我得去喝个水再看看流程,这个本超累时间也长,你看他们都来了,随时都可以开始。能坐会就坐会。”
同事拧开矿泉水瓶,冬屿准备去换嫁衣,她走前深深看了路梁放一眼。
对方似有所感,往冬屿刚刚站的地方看,空无一人。
“……”
路梁放没多想,淡声说:“给他打电话,问还要多久。”
“不来了。陈少把我们鸽了。”同伴挂断电话,沉默了许久,“他说想最后去看一眼前女友,没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