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瘦得很厉害,快成骷髅了。”
“黑魔法巫师和我们正统巫师不是一个路数嘛,我们是为了救人,他们都是为贵族和地主服务的。谁知道爱蒙夫人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咳咳咳……”
那名医师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鼻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卷烟,这个牌子的烟什么时候口感这么涩了。
他回头,“对了,你们送来的病人在哪?我过去瞧瞧。”
伊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起身笑道,“可能送错科室了,我下楼去看看。”
医师:……这还能送错的?
他起了点疑心,正要跟过去,就见刚才还坐在办公桌前的女生脚步飞快地离开了科室。
拉尼镇警备处
在一老一少两名紧张兮兮的警员面前,弗拉垂着头,清楚地交代了自己作案的动机和经过。
老警员记完笔录,发现这名嫌犯的确没有利用自己的巫师身份伤害他们的意思,才找回了点自信,“你说得我们都记下来了。”
然后对小警员招招手,“带他去拘留所。”
小警员指了指自己,“我?”
老警员瞪了眼:“不然还能是我?”
小警员哦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谨慎地别着弗拉的肩膀,将他带到一间空房间。好在对方没有反抗,不然但凡他轻轻挣扎一下,小警员都要吓得跳起来。
在这个两名警员的警备处,每个人身兼数职。
老警员整理好口供,把文件转交镇上的法院,回来的路上,却发现学生会的人来了。
在这群来势汹汹的巫师面前,他刚找回一点的自信又像被放气的气球般瘪下去,“…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鹿族秘书鞠了一躬,而后说,“这件事是在学院发生的,还是由学生会处理更合适。”
说着,就要带人进入拘留所。
老警员连忙阻拦,“不行,我已经通知法院了。该怎么判,法院会做出裁决。”
但他们根本不听他的,就要闯进去。
就在两名警员急得上火时,一群幽灵般冒出来的强壮兽人们挡住了学生会的去路,倨傲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呦,我说是谁呢?”
鹿族秘书,两名警员,学生会成员们一齐回头,看到黑狼王储站在高高的台阶顶端,烈日在他身后压下一片折叠的黑影。
西奥多单手提着外套,长腿微微岔开,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们,语气轻讽,“我说是谁,原来是以赛亚的狗啊。”
老警员似乎明白什么,连忙松开手,上前道:“这位先生,请您帮帮我们。”
西奥多似乎被帮这个词逗乐了。
从来没人觉得他会帮什么东西,他兴味十足地看了眼老警员,“你在跟我说话?”
老警员正要应声,鹿族秘书抢在他前面开口,“殿下,这是会长的意思,请您不要干预尊重学生会的决定。”
扫过众人,终于发现今天能在制止这位王储发疯的科莱恩不在现场,不安使得鹿族秘书忍不住加重语气,“殿下,这里是中央国。”
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原森国的王储就不要插手别国的事务。
第92章 四周目(完)
西奥多没打算阻止学生会。
他要在学院待到中阶毕业,以赛亚是女王给他安排的助理和监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插手学生会的事务,何况,也没什么必要。
威卡社和学生会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来,只是听在学生会工作的社员说了甘斯布自首的消息,想到那封勒索信,好奇甘斯布怎么会将那笔慰问金的锅扣在他头上,还用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女人来要挟他,才带人过来看看。
说不定还能找点有趣的东西。
没想到学生会动作也这么快,以赛亚的狗还一副怕他抢人的样子。
他抢甘斯布?
他跟甘斯布顶多是雇主和前雇员的关系,抢他干嘛?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但看到鹿族秘书这么紧张,老警员又一副求救的模样,西奥多倒是来了点兴致。
“我非要干预呢?”
鹿族秘书嘴唇微动,飞速思考说什么话才能逼退他们,想了一通绝望地发现,只要他们强行抢人,说什么都没用。
他带的这些攻击系巫师,里面不少都和崇尚暴力的威卡社社员是前后辈,还有直系、旁系亲属,家族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们动手时不顾及这点,是不可能的。
何况,就会长那样的身份,在面对这位异国王储时,也照样毕恭毕敬,更别提他了。
可他答应过会长,要抢在开庭前把甘斯布带走的。
鹿族兽人垂死挣扎:“殿下,您答应过女王,不会在图兰塔生事。”
话出口,他就感到后悔。
说是这样说,哪次对方就因此忍耐了,还不是靠学生会帮他摆平后续。
果然,西奥多闻言,露出来一个堪称恶劣地笑容,“哦,你去告啊。”
他看向边上早就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名老警员,“你运气不错。”
他决定帮他。
老警员啊了声,还没从对方身份的转变上回过神,就看到刚才还僵持的态势一下子被扭转,鹿族秘书带来的那些部员,被威卡社的兽人们压倒性驱逐出了逼仄的警备处。
拘留所的门被砰地撞开。
正在给铁门上锁的小警员抬头,看到老警员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魁梧兽人闯进屋内。
小警员一哆嗦,差点以为老警员出去一趟,就被人胁迫了,“你、你们想干嘛?”
老警员忙拉了他的下属一把,小声道,“这是原森国的王储,你客气点。”
小警员闻言,立刻正了正帽檐,看了眼乌压压的兽人,正想问哪位是王储,就见一名穿制服衬衫,没有系领带,肩宽腿长的黑狼兽人从分成两排的兽人群后走出来。
小警员忍不住瞪圆了眼,被老警员拍了下脑袋,才慌忙低头,嘀咕道:“怎么是兽人?”
他还以为是他们中央国的王储。
老警员压得更低,“动你的脑子想想,女王什么时候立储了?殿下是来探视下弗拉甘斯布的。”
“拘留所不允许探监吧。”而且,就算要探监,这不符合流程。
“废话,人家刚帮了我们,又带了那么多人,我们这就咱们俩,你看我敢拒绝吗。”
“嘶知道了,您别打我头……”
西奥多走到铁门前,扫了眼闭着眼坐在地上,对他的到来反应平淡得仿佛早就料到的甘斯布,对老警员说,“接见室在哪?”
老警员起身:“在那,我带您过去。”
西奥多收回视线,跟着老警员朝里间走去。
小警员见状,麻溜地打开铁门,正要把甘斯布带出来,手刚碰到男生的肩,就发现人像软趴趴的面条般倒了下去。
小警员蹲下身,疑惑地推了推人,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惊疑地把手放到鼻子下探了探,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老大他自.尽了——”
*
从医院出来,伊荷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
甘斯布没把挎包还她,现在她身上,只有买卷烟剩下的一块多银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用这一块多银币叫辆牛车,坐三个街区,走两个街区回公寓,找门房拿钥匙开门。二、去市中心的警备处报案,请他们送她回家。
第二个选择无疑是最好的。
伊荷有点犹豫,倒不是她真的相信了甘斯布会去自首,而是她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衣服也完好无损,连鞋子都是新的,很难令人信服被人绑架囚禁过。
至于甘斯布的理由,说出来也很诡异。
伊荷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纠结的点早就在她的脸上体现出来了。
干得起皮的嘴唇,萦绕眼下的淡淡青黑,因为缺觉而血丝密布的眼白,毛躁堆着的蓬乱发型。
阿什和爱蒙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跑这一趟,一个是视力受损看不清,一个是把她也当成了来医院就诊的病人。
而那位医师,则是对这种状态司空见惯了。工作忙起来时,他和他的同事们状态不比她好多少。
再加上伊荷说自己“好不容易休到假又被拉过来上班”,想当然以为她也连轴转了好几天。
伊荷想了想,饥饿、困意和疲惫还是打败了犹豫,她决定向警备处寻求帮助。
市中心遍布巡逻警,综合医院前也不例外,身着蓝色警服的男女站在街头值勤,偶尔也有骑着马的。
远处的钟楼划过七点十分。
离她最近的咖啡馆前,站着两名巡逻警。
一名巡逻警把马系在树上,进咖啡馆了;另一名正靠在路灯下和站在面前的小女孩说着什么,他的帽檐压得很低,手里牵着一头灰马,侧对着她的方向,看不清脸。
伊荷看了看周围的车流,穿过街道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