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刚才薄了很多,但仍然存在。
伊荷在出口和入口前来来回回走,寻找连接处,分神注意着那边的派伯,以免他趁机攻击自己。
不知走到第几遍,一阵刺耳地声音,像是指尖擦过玻璃或者皮革摩擦砂石发出的那种非常聒噪地摩擦声从某个角落传来。
伊荷以为是派伯醒了,回头看去,发现他还趴在那里喘气。
“不是他,那是……”
伊荷正有些疑惑,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凝成一团水球开始在附近碰触起来。果然,当水球接近到某个点时,上面出现了粼粼的波痕。
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伊荷把手放到出现波痕的空气墙上,捏碎水球,大部分水滴都滴到了她脚下的地面,但有些水滴却被像在中间被什么拦住了,分成了几股溅到了她的脸边。
伊荷观察了会儿,找到那个最准确位置,拿出水刀,抬手剜了进去。
环的屏障异常坚固,水刀在刺入不到一公分就无法深入。
源源不断注入的魔力,顺着刀刃流回来,散成淡绿色宛如萤火虫的碎光。
伊荷收回水刀,摸了摸豁口,深吸口气,直接上手掰。
*
西奥多拽着巡逻警的头发,把人提到脸边,让他看向堆着面粉袋的狭窄巷道,换了口气,“人呢,你告诉我,人在哪里?”
“人…人…”
巡逻警的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了,另一只眼还能用,不过没一会儿,也被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睫毛,望出去的世界,都笼上了一层不详的红雾。
他竭力睁开眼,想找到他们存在过的作证,但看了半天,只看到阳光照在面粉袋上落下的阴影。
“人……”
明明就在这里才对啊。
西奥多知道他答不上来。
他牵起一边嘴角,蓦地松开手,放任人掉下去,扯掉领带擦了擦指缝里沾上的血迹。
就在巡逻警以为对方大发慈悲放过自己时,将揉成一团的昂贵领带塞进他的口中,不等人反应,揪住头发,向铺着石板的地面猛地砸去。
巡逻警呜咽一声,四肢抽搐了下,不动了。
暗红的血液在地上蜿蜒。
西奥多起身,“把人送回警备处,随便找个借口。”
“是。”
科莱恩让下属提了医药箱过来,检查了下这名巡逻警的伤情,给他消毒和包扎好。
由于他的头和腰椎那里伤得比较严重,科莱恩没有立刻送人,而是让他躺在原地,叫下属先去医院借一张担架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西奥多面前,递了张手帕给他,“王都这边都打过招呼,学生会和洋楼那边也收到了,要是有消息,立刻告知您。”
“嗯。”
科莱恩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道,“殿下,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西奥多接过手帕,扭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温切斯特小姐那边,还需要继续周旋,不是吗?”
昨天,殿下说要去收拾“垃圾”,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被问起才说,被以赛亚做了局。
“那家伙找了几个没脑子的兽族来活动室下战书,我带着人去了才发现,只有莉迪亚。”
莉迪亚只安静了两天,再次卷土重来。
她一直这么闹腾,却不会收到制约是有前置条件的。
温切斯特家族背后,最终的受益者是古里捷夫女王。
女王放任原森的王室成员在这片国土生活的前提——原森新王后的位置,必须落到莉迪亚温切斯特头上。
说起来,科莱恩一直对王储和柯兰尼的交往感到费解。
只是见过几次,怎么会那么快好上了?
在他的记忆里,西奥多并不是那种容易被打动的形象。
但事情的推进,让科莱恩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同时担心殿下的这种表现,会阻碍国内那边的进程。
“如果您在意柯兰尼,这么做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最起码,要等到婚约取消后。”
西奥多眯了下眼,“你说,我在意谁?”
没听错吧,他在意柯兰尼?
科莱恩:?都气成这样了还不承认?
他正要说什么,对危险的第六感让他自觉收住了话头,转头望向另一侧,视线落到背对他们,站在巷道尽头前的女生,呼吸一窒,“殿下,是柯兰尼!”
西奥多不吃这一套,“别转移话题,想说什么就一并说了。”
“不是开玩笑。”
科莱恩语气有点急,“您自己看。”
说着,就见柯兰尼往前走了几步
,没由来地倒在了地上。
西奥多听到声音,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眼,认出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柯兰尼,立刻丢掉手帕,快步上前。
一支海军军队从巷尾的路口经过,嗅到了异常的气味的马匹,受惊般嘶鸣起来。
为首的军官拉住缰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视线逡巡,像是察觉到什么,朝他们的方向笔直看来。
这是一位光从外表看,就极其恪守陈规的军人。
他坐在马上,视线从倒在马边的少女,石板上未干的血渍,面粉袋旁被堵住嘴,人事不省的巡逻警,一直到西奥多一行人身上,略微上三白的铅灰色瞳孔泛出肃然无私的冷光。
无言的阒然在巷子的两端弥漫开来。
凝滞的气氛中,不知哪里传来轻轻地啵声,下一秒,一道夹杂着哭腔地男声像火苗般滋地燃起,“她就在这里…我就说她在这里吧…你们还不信…”
他呜咽着抱怨了会儿,终于注意到对面的军队,宛如找到救命稻草般,攥着蘸满血水、碎牙和尘土的领带,朝着他们放声嚎哭起来,“长官——”
艾德里安和他的军队突兀得像演出进行到下半场时,临时登场的正面角色。
正面角色往往同时代表公正平等和多管闲事。
他扫了眼那名扑到面前的巡逻警,对身旁的副官附耳说了几句,对方会意,叫了几名士兵过来背人,送往最近的诊所。
那名巡逻警趴在对方背上,辛酸又气愤地瞪了西奥多他们一眼。
下属们想要阻拦,被科莱恩制止了。
他认出了这些人的肩章,这是中央国的海军第一军团,带队的艾德里安少校,还是在交流会交过的,雷哲肯大公的旁系。
打伤军人和打伤巡逻警的性质不同,不能上升高度。
对面的那群人中,也有不少认出了他们。
两个月前原森王储与女王游街时,负责护送的军队正是他们,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见面,看到那名巡逻警触目惊心的伤势,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只是邻国王储而已,又不是本国的,在王都的大街就敢虐打巡逻警,气焰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
副官和上峰关系还过得去,见状忍不住嘀咕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拿着。”
艾德里安把马鞭交给副官,翻身下马,走到西奥多面前,略一倾身,“日安,殿下。”
西奥多看着他过来见礼,态度缓和了点,“日安,少校。”
艾德里安虽然插手了巡逻警的事,言谈上却对刚才见到那一幕只字不提,科莱恩本来还有点担心,在边上听了会儿才稍稍放心。
但西奥多还急着去看柯兰尼的情况,没心思和他寒暄,敷衍地说了几句就想过去。刚走出两步,就被艾德里安的人拦住了。
“滚。”
西奥多眉头一皱,抬手挥开,肩膀就被一名军人按住,原森的人见状,也涌了上来,挡在了艾德里安的前面,两边再次对峙。
西奥多看向艾德里安,“你什么意思?”
艾德里安语速不紧不慢,“殿下,谈话谈到一半就走开,很没有礼貌。”
礼貌?
西奥多嗤笑了声,“你叔叔雷哲肯大公没有告诉你,他在我面前,都只有他对我讲礼的资格。你算什么东西?!”
艾德里安铅灰色的瞳仁微微上抬,“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过,《蚂蚁和大象》的故事?”
《蚂蚁和大象》是比约卡大陆一个家喻户晓的寓言,故事里被大象欺负过的蚂蚁为了复仇,团结了他所有的部族,在大象落难时,一拥而上,将他啃噬殆尽。用来劝诫人们敬小慎微,避免一次的失误酿成可怕的后果。
西奥多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他甩了甩狼尾,看了艾德里安一眼,眼神轻蔑,“就凭你?”
艾德里安没有说话。
他的部下们却生气了。
他们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不太满意这位眼高于低的殿下。
听到他骂他们敬重的少校,一下子被点燃了火气,刚开始还敢怒不敢言,不知是谁先呸了声“死狗”,其他人也跟着小声骂起来。
“什么玩意?”
“原森丢给女王的一帮家犬而已,拽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