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布摸了摸腰。
“在找这个吧?”
装着堇丝角膜的采集罐放到她手边。
“谢谢。”
朗布接过来,正要挂回去,就发现数量好像不对。她倒出来数了数,“一、二……怎么多了五片?”
女生指了下坑洞的方向,眼睫轻眨,“你晕倒以后,我把那几只鹅颈龟足兽拖出坑洞了,它们醒来没找到人,发脾气撞坏了好几棵芭蕉树才走。
我就用那些被撞到的芭蕉叶继续布置坑洞,等魔物掉下去再用防御法阵消耗它们的魔力,靠这种办法又收获了五只。”
朗布这回是真有点无语了。
……这都可以吗?
不过找到最便捷的办法后,倒是省心很多。
经过短暂的修整,她们用同样的办法收获了两片堇丝角膜,才收起陷阱,架锅烧晚饭。
晚饭是蔬菜浓汤,熏火腿片和烤洋葱。
浓汤是晒干的蔬菜,芝士加水和盐的混合物,熏火腿和烤洋葱倒是真的。
难怪要问她吃不吃洋葱呢。
洋葱滚烫香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时,伊荷如是想道。
*
两团色彩斑斓的气体碰撞到一处,泛出浓烈的烟。
不一会儿,烟雾逐渐消散,沿着杯壁滴滴答答下起了紫色的雨。
奈落利等雨水全部落完,凝成一副棋具放到桌上,然后拿起笔在一旁的试卷上写好调配过程反应原理以及效用,举起手,“老师,我好了。”
……
魔器系级一的考场外,安托万正趴在门口的扶手上晒太阳。
见到自己出来,招了招手,“这边!”
奈落利提着笔袋走过去,“你这场也那么早?”
“后面大题没做。”
安托万语气坦然。
奈落利:……
他们并肩朝楼下走去,“皮克呢?”
“他还要一会儿。”
“那我们先去估分。”
“好啊,去小广场那边吧。”
奈落利同意了。
图兰塔有两个广场,一个是校门口的迷宫草墙广场,一个是图书馆和艺术楼之间的广场。
后一个就是小广场。
奈落利和安托万找了张长椅坐下,拿出草稿本把记得的答案默写了遍,然后交换对题。
“怎么样?”
“唔…有三道对不上。”
“我看看。”
安托万接过来,拿自己的答案和奈落利对比,他回忆了下那几道题型,把它们记到边上,重新演算了两遍。
第二遍时,他丢开笔,说:“这道我肯定是对的,另外两道不确定。”
奈落利专业分一直很高,不然也不能公费游学,闻言便道,“只错这么点也很厉害了。”
安托万和她同级,对此再清楚不过。他没怎么在意地收起草稿本,“还有十几分钟皮克就出来了,我们先去餐厅吧?”
平常这个时候,奈落利都不会拒绝。但今天,她却反常地拒绝了,“不了,我中午回宿舍吃。”
安托万闻言,有点惊讶。
想了想,他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嗯。”
奈落利目送安托万离开,掏出化妆镜,给自己补了点口红,然后盖上镜子,朝附属医院走去。
上午的考试还没结束,校园里只有提前出考场的零星学生经过。
奈落利没有挂号,在诊室外站了会儿,等莫里斯教授的病人出来,才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进,“教授,是我。”
莫里斯正在洗手,白大褂使他看起来比在社团时冷淡得多,见到自己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拿起干毛巾擦手,“这么快就考完了?”
见女生点头,指了下桌前的木椅,“坐吧。挂号单给我看看。”
“我没有挂号。”
奈落利说完,不敢直视对方,只盯着莫里斯的铭牌,默背了几遍“教授,您待会儿有约吗,我想请您吃个饭”,深吸口气,掷地有声道,“教授,您待会儿有约吗,您想请我吃个饭!”
莫里斯微笑微顿,“…?”
奈落利缓缓捂嘴:要死,她刚才说了什么?
“那个,教授…”
奈落利重整旗鼓,打算重新说一遍,就听到她的指导老师轻笑了声,“好啊。”
奈落利:?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现在已经这个点了。叫上大家一起吧。”莫里斯看了眼手表,语气自然道,“还是去玛莎餐厅怎么样?”
奈落利:“…好。”
非常好。
从约会变成要饭。
这天中午,出考场的海星社社员就被叫到了玛莎餐厅聚餐。
安托万和皮克也收到了通知。
见到奈落利,还很高兴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奈落利前脚刚跟人说过自己回宿舍,后脚就出现在这里,自己也觉得脸酸,好在除了部分实操考的社员,其他人都到齐了,有些听说教授请客,还带着朋友一起来,这样做还不算特别。
奈落利喝了点果汁,正要吃主食,想到自己忘了什么,拿起魔卡取消了预定的座位,再端起果汁杯,有点头疼地看一眼坐在另一张长桌前戴着婚戒的年轻男人。
真难搞。
今天是不行了。
下次再说吧。
往好处想,虽然过程有点坎坷,结果却歪打正着,也不算毫无进展。
她兀自想得入迷,没有注意到对面男生投来的视线。
*
伊荷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点。
石兰芭蕉林虽然被分到C级,但危险系数并没有很高。
石兰芭蕉林里,最泛滥的不是有毒魔株,而是恼人的蚊虫;鹅颈龟足兽只有体重有些夸张,攻击性却还不到石像鬼一半。这可能是石像鬼多为群居,而鹅颈龟足兽是一个家庭为单位活动的缘故。
就算这样,这片召唤场还是有些太过平和,以至于让人怀疑真假。
伊荷弹出一道水花,把成团的蚊群撞开,继续趴在芭蕉树上,紧盯着前方的密林,不敢放松警惕。
朗布正在下方铲土。
脱离召唤场前,场内不允许遗留杂物和人为制造的陷阱,这些都要算在考核内容里。
朗布已经采集到两个罐的堇丝角膜。
她没有贪心,而是趁着还有时间,把坑洞填回去,免得在不必要的地方丢分。
最后一块土填完,朗布把地面踩实,看向头顶,“现在几点了?”
“还剩1小时5分钟。”
“那快了。”
他们是按同组出考场的,这个一小时还要算上找路和去传输点排队的时间,并不富余。有离得远的组员,光是赶路就要用掉很多时间。
朗布朝沾满泥巴的魔杖吹了口气,粘在那条赤金石的魔杖的泥巴立刻像失去黏性的贴纸般纷纷落下,脱离了杖身。她肩膀上的绷带在铲土的过程中崩开了,衣领有些破损,露出的皮肤倒是完好无损。朗布从背包里拿了条新的斗篷盖住,“再过一会儿,就要归队了。”
伊荷嗯了声。她看陷阱已经填回去,密林还是没出现异样,便从树下爬了下来,“我帮你再检查系哦啊,如果有伤口,现在就治。”
朗布:“等下。”她把原本的破斗篷垫到地上,盘腿坐了上去,“现在可以了。”
伊荷看到这里,顿时明白昨天对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时,脸上的不悦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嫌脏。
于是在检查时重新洗了两遍手,擦干水珠,才调动起魔法在对方周身游走。
朗布的膝盖上和背上有几块紫色淤青,应该是昨天和那两只成年鹅颈龟足兽打架时留下的,当时还没显现。
其他地方,有一些肌肉拉伤和轻微擦伤。
伊荷用疗愈术化开淤青,修复韧带受损的肌理,将破开的皮肤凝结,然后收回法术,“好了。”
朗布活动了下手脚,正要起身,忽然膝盖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等她被搀扶起来,像往常一样去拿自己的魔杖时,才发现哪里不对。
手指从来没有那么轻盈又有力过,两条腿也是,走两步好像就要起飞。
这不是她站不稳了。
而是同样的体重,她用了比平时更少的力气就站起来了。
魔杖也是。
朗布骨架偏大,和同体型的成年男性,手腕、脚踝和脖子都要粗一圈。
她的魔杖用的是对攻击系学生而言都算偏重的赤金石,因此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十分奇妙,“你做了什么?”
伊荷:?
“就是这个”朗布抛举魔杖,试图展示给对方看,“降低身体对重量的感知,又不会失去原本的力量。这个原理可以分享吗?”
伊荷其实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只是常规的疗愈法术。
不过,她倒不是完全不理解朗布在高兴什么,但还不能肯定这跟自己出现变化的魔力有关。想了想,把刚才用到的几个疗愈术告诉朗布,“可能是这些叠加的功效,具体我没有研究过。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图书馆借几本我们专业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