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棋拿奖吧,”安托万看了眼正在下棋的两个镇民以及边上的奖品筐,“好像挺难的,奖品筐都没下去过的样子。”
奈落利听到这里,更加心痒了。
可是她真的有正事啊好烦。
就在她纠结得不行时,棋桌一头的男人赢了。
那名老头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里起身,得意又不屑地看了眼对面的女人,“我就说女人没有下棋的天赋吧,这种水平的棋艺还是回去放羊比较适合你。”
那名输掉的女人脸色有点难看,围在男人身边的人群见状,也三言两语附和起来。
“我们盖姆就是这个镇子最会下棋的男人。”
“每年都有人不自量力挑战,也没见谁赢过。”
“回家放羊吧!”
……
安托万听到这里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女人刚刚离桌,奈落利就一屁股就坐到她的位置上,看着那个叫盖姆的老头还有他身后人群,面色冷淡地笑道:“比我厉害的棋手我还没见过,你会是第一个吗?”
哄笑声戛然而止。
*
拉尼镇为水手节搭建的舞台中央,几个戴着彩色尖帽的男女正在跳踢踏舞。
一侧的阶梯上,来自图兰塔长笛社的社员们正在吹奏欢快地乐曲。
锡娜她们社为了今天,已经排演了整整两周了。
排演的过程虽然辛苦,但看到台下一张张洋溢着节庆笑容的面庞,听到大家卖力地掌声,胸口又充满了成就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观看演出的人好像比第一次排演时少了很多。
锡娜猜他们可能去其他地方玩了。
从台上下来,几个人提着乐器盒,边走边商量待会儿要吃什么,因为是镇长做东,大家都没客气。
点单的顺序轮到锡娜,她正要回答,余光瞥到什么,愣住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在看什么?”
学姐以为她遇到了熟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还没看仔细,就见锡娜换了个站位,挡住自己的目光,好像刚思考出来的样子,“我想喝蛋酒,可以吗?”
“哦,当然。”
学姐回神,把蛋酒记上,继续询问下一名社员。
锡娜松了口气,再次望向刚才的方向,柯兰尼和莫里斯教授已经不在那里了。
说来奇怪,柯兰尼和莫里斯教授明明没有很亲密,但就是有种不能被大家看到否则会引起很大误会的错觉。
如果伊荷知道锡娜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就是错觉。因为那只是在进行“秘密守卫大作战”。
“只要让您愉快地度过今天,别的就没有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如果你还觉得不够——”
“完全、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呢。”
“这样啊…”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语气稍显遗憾,不过只几秒,就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开始吧。”
伊荷点头。
当听说莫里斯教授希望她履行的约定是这个时,联想到水手节的各种集市,她带上了存款。
等到了节庆现场才发现,莫里斯教授想要的“愉快”和她想象得出出入不小。
“——捉水母?”
“没错。”老镇长脸色慈爱又严肃,“不是那种水母,而是一种叫‘厄运水母’的海盗。
她语速不快,“最近几个月,在离我们拉尼镇不远的岛屿,出现了一批海盗。这帮歹徒到处劫掠船只和货物,还绑走不少镇民做苦工,他们逃离的海域聚集着不少水母,因此,大家都叫这群人‘厄运水母’。
我们通报警备处,海军方面也回复说在部署队伍了。
但拉尼镇是个小镇,受损货物和人口加起来也没有其他地方一个沿海村庄多,军队救援也有侧重。
只能求助学院。
学院让我们在水手节这天,趁那些海盗放松警惕时——这群海盗中有不少拉尼镇的镇民作他们的暗哨,水手节这天会伪装成游客登岛购买物资——趁他们岛内空虚,派遣船只和水手偷偷潜入,一举消灭。”
伊荷前段时间在忙月考,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闻言看了眼身侧的莫里斯,见他脸色平静,接触到自己视线还微笑了下,就知道他早就计划好了。
“可是,”她看向村长,“既然都是镇民,为什么要劫掠同乡的货船呢?”
镇长叹气,“这位小姐没有兄弟姐妹吧,要知道,这个世上的手足也会为了一点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只是同乡呢?”
伊荷抿了抿唇。
她看向对面的码头,那里停着几十条帆船。船上的选手们正在做赛前热身,这是拉尼镇水手节上最大的看点——帆船比赛。
这些帆船将沿着拉尼镇小岛环游一圈,谁先抵达终点算谁胜利。
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这些帆船里混进几条伪装成帆船的战船,在哨声开始后,悄悄偏移赛道,进入厄运水母所在的海域。
她在一艘艘涂上黑色数字的船只间逡巡起来。
“看出来了?”
“嗯…有几条船好像涂的是棕黑色油漆。”
“再看仔细点。”
伊荷眯起眼辨认了一会儿,除了颜色不同外,还是没看出哪里不对。就算他们在战船里藏了武器,也不会暴露在外面,当然看不见了。
正这么吐槽着,伊荷突然后背一麻。
看,未必是要用眼睛。
魔力同样能“看”。
想到这一点,她沉下心来,缓缓调动魔力池储蓄的魔力,让它们全部集中到周身,形成一个圆弧,再睁眼。
刚才还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码头前的几十条帆船里,有几艘船上的选手周围露出不同颜色的波纹状光圈。
这些选手乘坐的帆船用的都是黑色数字,但这群人和其他选手不同,他们身上有巫师才具备的,正在波动的魔力。
莫里斯的声音再次在身侧响起,“看到了?”
伊荷点头。
“那是攻击系和魔器系的中阶级二生。”莫里斯教授说起正事时,脸上还笑着,语气却淡了些,“在从‘厄运水母’手底逃回来的人和船里,我们发现了‘索伦’附着过的痕迹,感染后的伤者被集中到一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那是无法单纯靠体力能解决的魔物,我想这群海盗应该是借助它的力量。任由他们发展起来,日后将是威胁整片大陆。”
镇长:“是的,这种恶毒的魔物害我们镇已经走了好几个可怜人了。”
伊荷有点迟疑,“索伦”是什么?
但莫里斯教授也好,镇长也好,大家都一副讳莫若深的口吻,只好先把疑惑咽回去。
下午两点过,帆船比赛正式开始。
伊荷和莫里斯坐在编号53的船上,哨声一响,往前划去。
前几十米的海道旁,沿途都有围观的人群,或坐在家门口山坡上的小孩在摇手呐喊,几十米开外,就进入无人居住的陡峭悬崖。
船头的选手跟他们互相对了个眼色,开始朝“厄运水母”所在的海域划去。
“厄运水母”神出鬼没,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开传送阵,因此,几艘帆船分出了好几个方向,靠着逃回小镇的镇民手绘的地图,以及翼族兽人的特性,在附近海域搜寻起来。
第一个找到位置的79号船只。
这艘船上翼族兽人最多。
收到讯息,所有船只同时调转船头,朝目的地划去。
“厄运水母”是一片和名字不相符的海域。
海水湛蓝极了,大片大片的珊瑚和海葵藏在水面下,色彩斑斓的鱼类从这片乐园中间穿过。不过,对船只而言,这里只有触礁的危险。
他们饶过危险的礁石,沿着更深的海湾朝里前行。不多久,一片空旷的石滩出现在视线尽头。
石滩上坐着几个嗑花生的壮汉,见到他们靠近,立刻抓起刀从地上爬起,“什么人?!”
话音未落,几个人就被迎面而来的魔器击倒,碰一声砸到地上。
伊荷见过阿德尼学长利用魔器钓多眼螺,但那个速度和现在亲眼所见的完全不能比。
同船的巫师还没靠近岸边就解决了几人,及至靠岸,他们已经把闻声而来的其他海盗也收拾了干净。
靠岸把船拴好,一行人朝山林走去。
伊荷原本跟在一名魔器学姐后面,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身前的人换成莫里斯教授,同船的巫师也不见了,只有他们俩,不由道,“教授,不跟着他们吗?”
莫里斯嗯了声,“他们负责‘厄运水母’,我们去救被困住的人质。”
伊荷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鬼鬼祟祟从草丛后探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将人制住,准备敲晕。
男人看到女生的手刀落下,以为她要杀了自己,连忙叫道,“我不是‘厄运水母’,我是拉尼镇人!”
伊荷停住手:“你是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