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刚说完,他就看到柯兰尼和莫里斯看了他一眼,相视一笑。
本:?
十几分钟后,变成“本”的伊荷和变成“特蕾莎”的莫里斯走进了根据地。在他们身后,本被困在画上魔法阵的草丛后,无法出声,气得只能狂咬菖蒲泄愤。
守卫见到他们,果然没有起疑。
他熟稔地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
“过来拿点东西。”
“拿什么?”
“呃……”
伊荷正在考虑措辞,边上的“特蕾莎”突然挽住他的胳膊,娇嗔地拍了她一下,“是我叫他来的,满意了?”
“特蕾莎”没用什么力,伊荷还是被拍得趔趄了一下,扭过头看向身姿柔媚的“特蕾莎”,眼角微抽。
莫里斯教授你好……
但守卫似乎信服了。
他长长地噢了声,眼神暧昧地在他们脸上扫了扫,然后打开铁棘门,“我说呢,平时可不见你小子跑这边跑。”
伊荷尴尬地笑了两声。
她正要进去,对方又道,“不过,你们也别做太久了。首领不是让你去给虫母送饭吗?可别忘了。”
“虫母?”
她停下脚。
“……别告诉我你真忘了?”
守卫语气惊讶。
伊荷看向莫里斯,在对方肯定的示意下转过脸,挠了挠头,“没忘呢,待会儿我肯定去。”
“绝对不能忘记。”守卫提醒,“虫母要是饿到了,咱们都得倒霉。”
“知道知道。”
学着本的口吻说完,伊荷和莫里斯终于进入根据地。第二根据地她一个人来过,在塞缪尔教授让她休息那个周的周日,对这里还算熟悉。
他们躲在窗口下,一间间铁皮房听过去,总算听到想要的讯息。
屋里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好像是另一个的下属。
“……都问过了?”
“没呢,没这么快。”
“找个人都找不到,你怎么办事的?!”
“这能怪我吗?”
“您又不是不知道盖姆的个性,一遇到摆棋的就走不动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跑去跟谁下棋去了。”
“你还顶嘴?!”
……
伊荷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为了不引起厄运水母警觉,她收走盖姆的魔卡交给了镇长,让她定期给岛上发消息,表现得尽量和盖姆还在替他们工作的假象。
原来他们早就怀疑上了。
莫里斯一直在观察柯兰尼。
尽管她顶着“本”胡子拉碴的脸,不太好分辨,但他还是看出她的不安,拿过女生的手,在她掌心写道:[在想什么?]
莫里斯教授和赫克托尔不一样。
赫克托尔的手指常年接触盲文,十根指腹都是厚茧,莫里斯的指腹没有茧子,光滑得有点过分,接触到掌心时带起细微的痒意,伊荷往回缩了下。
被紧紧握住,才抬眼望去。
顶着“特蕾莎”身体的莫里斯教授正专注地盯着自己,原本温煦的眼神放在“特蕾莎”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媚劲,让她多看一会儿就忍不住脸颊发烫。
明明和特蕾莎相处时不会这样。
伊荷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另一只手胡乱掰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写字,[他们那么急着找盖姆,我担心他对厄运水母而言,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如果是那样,镇长他们就危险了。]
[盖姆移交给联盟了。]
[……什么时候的事?]
莫里斯还没回答,屋内又开始说话了。
“守卫刚才说,本跟特蕾莎回来办事。要不让他去给虫母送饭的时候,顺便问问盖姆的下落。”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伊荷来不及纠结盖姆了,连忙竖起耳朵。
莫里斯看到她这样,有点想笑。
但他没笑出来,现在时机不对。
“本不顶用。”
“话是这么说,但那家伙毕竟也是雄虫宿主,由他去问再合适不过了。万一虫母生气,回收了他,总好过回收我们。”
“那家伙也是个狡猾的。要是他不去怎么办?”
“有特蕾莎在,他敢不去?”
“不行,我不放心。”
“那这样,待会儿我看着他进巢再走,怎么样?”
“……行。”
听到这里,屋里就响起了走动声。
不久,门也开了。
伊荷看了眼莫里斯,做了个往前面走的手势,莫里斯微微颔首,女生就猫着腰从地上爬起,沿着窗台绕到特蕾莎那间屋。
特蕾莎住在厨房边上那间。
伊荷翻进窗台,让莫里斯教授躺在床上,假装在睡觉,自己走到门后偷听,看他们有没有过来。
莫里斯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有点无奈。他走到女生背后,掰着她的肩把人转过来,“这样太假了。”
伊荷:“嗯?”
莫里斯说:“这群人做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他们不仅提防外人,也提防自己人。你要表现得更像本。”
伊荷:“……”
她差点咬到舌头,“更、更像本?可是本和特蕾莎怎么亲热的,我不太了解。”
正常情况,谁会跟不熟的人聊那种事。
要现在跑出去问,来回一趟也来不及吧。
伊荷看着越靠越近的莫里斯,脖颈后仰,背贴到了薄门板上。
“教授…”
她不太能直视他现在的样子,辛辣又清甜的胡椒香味从“特蕾莎”身上溢出来,几乎把她整个笼进这团水红迷雾中,上
仰的视角,视线孤立地集中在对方噙着一抹淡笑,没有唇峰的的肉桂色唇瓣上,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能注意了。
莫里斯敏锐地发现了这点。
生性谨慎的小女巫总是将自己把的想法藏得严密,以免被拿去大做文章,光从这张故作世故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来,但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却在偷偷泄露主人的情绪。
柯兰尼好像误会了什么,眼里的光忽明忽灭,既像提防,又像在期待。
莫里斯本来想告诉她,应该把衬衫下摆从裤腰抽出来,显得自然,在脸上印圈口红印等等,但走到面前时,接触到那些寓意不明的眼神,所有正常想法被另一个有些阴暗的念头挤到了角落。
“柯兰尼,放松点。”
呼吸微收,放轻的嗓音,口吻近似诱哄。
无知无觉抬起的手,挽起对方垂在锁骨的发尾,即将碰到温热皮肤时,门板突突震动起来。
“本!有急事,快开门!”
刚才在窗下听过的那名状似下属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
就像女巫用黎夏和拿奥尼的丑闻威胁自己一样,莫里斯也调查过她。
女巫,出现在他们婚礼上的圣骑士,以及那位带走圣骑士的年轻小姐,似乎是那种最常见的三角组合。
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
而男人却只爱其中一位。
照女巫的做法,注定芳心错付的那人,除开她,不做他想。
然而,婚礼上那幕却推翻了莫里斯的想法。
如果和他想得一样,那名圣骑士不会那么怨恨。
出于兴趣,他经人牵线,与基思彼得森神甫,也就是那位圣骑士的父亲见了一面。
基思是典型的圣德莱尓教职人员,三句不离天主。
莫里斯耐着脾气听了会儿,然后让助理告诉了事情原委,这位中年牧师才恍然,只是刚才的从容变成了淡淡地愧色:“抱歉,塞维……”
“您应该猜得到。”
“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听您道歉。”
“噢,当然。”
基思神甫自忖明白对方来意——任谁结婚时遇到这种不速之客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书记官肯定在怀疑塞维和他妻子的过往——想到那孩子嫁去了格里芬,往后两个人也没机会来往,思索几番,还是告诉了对方。
……原来关键人物不是女巫,也不是圣骑士。
不过,由此也让他确认了一件事。
视线回到眼前掉伪装的女巫身上,莫里斯问:“那只蜜獾呢?”
女巫:“……”
她的自尊似乎不允许她问出“你怎么看出来的”蠢话,因此,冷冷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踹了脚身后的衣橱。
柜门不堪受力,咔哒一声向两边打开。
一只嘴被塞住,捆成毛线团模样的蜜獾兽人从衣橱滚到地上,脸色颇为狰狞。
显而易见,这个倒霉兽人才是这件铁皮房真正的主人。
女巫只是临时冒充的。
“真是不幸。”
“怎么,你想救他?”
蜜獾兽人闻言,猛地转向莫里斯,眼里迸发一线希冀。
好像只要自己答应,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莫里斯没有看他。
他转过脸,语气不满,“柯兰尼小姐,格里芬从不做亏本生意。”
女巫呵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