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栩顿时心虚又语塞。
这到日子就疼也非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事情而造成,而是自她月信开始时就有的反应,所以上官栩也因此觉得无奈啊。
偏那反应还不算轻,起码发作起来的时候是无法忽视的,甚至有时她连床都不想下。
不过好在调养了两年,症状减轻了不少,所以上官栩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参汤并不好喝,又热,每月还不止喝一碗,上官栩惯不是一个会把自己局限住的人。
她便笑眯眯地再和身旁的人商量道:“上次是意外,这次一定不会了。”
周景知干脆把碗端起到她眼前:“上次没让你喝才是意外,这次一定不许你逃了。”
上官栩瞥目,口中嘟囔了几句。
周景知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上官栩高声:“我说日子你比我还记得准!”
周景知差点被震得没拿稳那汤碗。
而上官栩见了他忙那扶碗的姿态更是差点没笑出来。
“笑了?”周景知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重新端好碗到她面前,温声道,“这参汤配方是我向一位神医求的,他说你这种情况是女子中常有的,虽难以根治,但好生调养之后亦能有极大的改善,我给他说过你不愿长期喝药,所以他只推荐了这参汤给我,他亦向我保证,只要你坚持喝几月这汤,以后每逢那几日你都不会再觉疼痛,起码不至于萎靡精神。”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上官栩仔细思忖,点点头:“好像是没骗过我。”她满意道,“看来你这方面对我还不错。”
周景知无奈:“就这方面?”
上官栩从他手中双手拿过药碗,边转身边嘀咕道:“都逼我喝这汤了还想让我说哪方面。”
说着,她完全背对向他,仰头将参汤一饮而尽。
云过风止,往事回溯。
立政殿侧室内,上官栩倚靠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得那段时间的调养,她的月信准时到了现在,其他的就算偶尔有变动也不过前后两日的偏差,而他一贯记得准,到差不多时间时便总会提醒她注意保暖。
但
徐卿安今天那话显然是对她的月信日期不了解的。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一个人对一件事要假装记得不容易,可假装记不得却很简单吧?
而比起日期记得与否,今日更让她在意的,是他再度表现出的轻佻行为。
故人以前纵会有打趣她的时刻,但也从未会像今日那人这般,言行间散发出轻佻气息。
故人的气质永远是干净的。
然而怪也怪在这里,自那夜在侧室里他情绪剧烈反应之后,他以往周身缠绕着那些阴鸷轻浮之气竟如冰雪消逝般瞬间不见了踪影,且自那之后那些气息也再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直到今日……
而她觉得怪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那话说得突然,那种轻浮的气息亦复现得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突兀?有些刻意。
其实她这些年虽月信日期都未有大的变动过,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出事那年,她因情绪波动太大曾停过一月月信,后面月信再恢复也只是恰好从她原本要来的日期延续了下去。
一个月信日期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那股强大且莫名的执念一直揪在上官栩心头。
她忽而觉得口渴,抬手就准备去拿茶盏,然而却不甚一把将其打倒。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青禾闻声赶到了侧室门口。
“娘娘!”她又赶到了上官栩近前,关切道,“娘娘可是身子有不适?”
上官栩收回手,轻声:“没有,只是不小心将杯子碰倒了。”
青禾上前将杯子规整好,又伸手探了探茶壶壁,试了试温度。
“壶中的水也不热了,奴婢去为娘娘换壶新的吧。”
“嗯。”
上官栩思绪还沉浸在刚才所想的那些事情中便应得随意,然而青禾不知她心中真实想法只觉她这般模样有些失神,脸色也不太好,便道:“娘娘近日身子特殊,朝廷现下又恰逢多事之秋,娘娘应付着便难免精神上会有些不济,不如奴婢按以前的方子为娘娘炖完参汤来?”
话落片刻,上官栩掀起眼帘缓缓向青禾看去。
青禾见状迟疑不解。
神医……他也结识过神医,徐卿安身边也有一位神医……会是巧合么?
上官栩如骤然醒神般眼睛凝了光道:“那参汤方子有些年头了,恐怕现在已不适合我的身子,你去请一请那位荀大夫吧,就说我近几日日子特殊,身子有些不耐,想请他看看,对了,此事不必让徐晏容知道。”
青禾颔首,应了是。
——
荀阳近日因为张凡的事也留住在了宫中,且为了方便,便将他的住处安排得离太医院更近一些,而徐卿安为了更好地照顾张凡,他的住处便离张凡的住处要更近些。
荀阳与徐卿安的住处离得便有些距离。
荀阳由青禾带到了立政殿,如上官栩最先说的那样是让他来帮她调养身子的。
期间,荀阳在把脉时上官栩颇有些不好意思提到她自己不爱喝药,所以便想让荀阳为她开一个参汤方子,见效慢一些没关系,只要不是药汤就好。
上官栩亦将几年前她才开始调养身子时的情况说了出去。
荀阳便据此写了方子。
上官栩接过方子后并未细看,直接便交给了青禾,让她去太医院那儿按照方子抓取所需的物品。
待青禾走后,荀阳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晏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侧之人蓦地发问,荀阳手下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一点一点地试探地向那人看去。
但上官栩却眉头微扬,眸中尽是对关注那话答案的真切。
荀阳想起近日徐卿安得空时曾与他说过的话——徐卿安嘱咐他以后不要再对她留有敌意,她若有所需求也尽可能帮助她。
虽然其中具体的原因并不明确,但荀阳却觉得他对上官栩也从来没有过敌意吧?以前真正有敌意的怕不是另有其人?
荀阳便先开了口:“他没给娘娘说过么?他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他那病到底是从何而来?又真的大好了么?前不久才见他又吐过一次血。”上官栩接连问道。
荀阳恍然,意识到上官栩说的那次应是前不久徐卿安被刺杀的那次。
他道:“他的病是先天带来的,但也是大好了的,娘娘说的那次,是他先与人拼杀,后又中了会致血脉翻涌的药,如此精气接连亏损才又吐了血,不过娘娘放心,后面草民也已为他调养好了。”
“这样……”上官栩似松一口气,叹道,“晏容真是幸运,能结识荀大夫这样的杏林圣手,在危难中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而我也沾了他的光,亦得了荀大夫的几次帮助。”
荀阳垂眸:“娘娘言重了,如娘娘这样的身份能让草民来看诊,当是草民该谢娘娘的赏识之恩。”
上官栩莞尔:“荀大夫真会说笑。”又问,“记得第一次和荀大夫见面是在晏容的府上,那时我还感叹荀大夫年轻有为,如今与荀大夫多说了几次话,却也觉得荀大夫还是个幽默风趣之人,私下你与晏容相处时你们也是这样么?”
不过是闲聊时再普通不过的问题,荀阳也就直接回笑道:“是,我们都是爱玩笑的人。”
“你们很早就相识了?”上官栩紧接着问。
荀阳顿了下:“也不算早,大概十几岁的时候才与他相识的吧,主要以前帮他调养身子的是草民的师父,而那是草民年纪尚小也还未出山呢。”
“哦——是这样。”上官栩喝了口温水,不再多问。
——
待荀阳走后,青禾回了殿内,手上没有端熬好的参汤,反而拿的依旧是那张房子。
上官栩:“如何了?问过了吗?”
青禾颔首:“问过了,太医说这方子和几年娘娘用的那方子所用的医理一致。”
上官栩扣了手指。
青禾继续道:“太医说,虽有两副方子所需药物、剂量略有不同,但他道,纵是同一人,前后几年身体状态本也会有差异,药方也就会因此变化,而调养月信的法子亦不少,但这两张方子却恰好就用的是一种法子。”
话落,殿内静了许久。
见上官栩眉头微蹙,又一动不动,青禾便轻声唤了句:“娘娘……”
上官栩回了神:“我知道了。”
她仰颈呼了息:“去把他叫来吧,他不是想夜宿立政殿么?”
第73章
徐卿安对上官栩的邀请有些意外。
他日子应该是没有记错的,她怎会……
对啊,分明最开始他说出那话时她自己也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那现在她让他去立政殿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