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灿连连点头:
“懂懂懂,我和林逐月这就去看他,之后再发动全班人一起去看他,可以了吧?”
挂掉电话之后,时灿也不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中。
听见了电话内容的林逐月只好主动问他:
“我们现在就去云泽医馆?要带些果篮什么的吗?时灿?时灿?”
时灿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神游天外了?”
林逐月凑在极近的位置,问,
“你在想什么?”
时灿低下头,伸手捏林逐月凑得过于近的脸,没捏两下,她就后缩着躲掉了。时灿还没捏够,只能回忆着手上残留的触感。
他望向合拢在一起的窗帘,说道:
“林逐月,我在想啊,从楼梯上摔下去,能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好处?”
林逐月有些搞不懂时灿的脑回路,问,
“段老师不是偶然摔下去的吗?他这是倒了霉了,哪里有什么好处?”
时灿直接避开了林逐月的问题,给云泽医馆打电话:
“你好,我是时灿,我的班主任段俊恒现在正在你们医馆接受治疗,我打算送饭过去,所以想问一下你们对他的饮食建议。”
云泽医馆那边的医生说了一大堆,时灿全部记了下来,道谢后挂断电话。
一个小时后,时灿拎着保温桶,和林逐月一起前往云泽医馆,看望他们的新班主任。
第87章 伪装者
林逐月和时灿抵达了云泽医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顺利地进入了段俊恒所在的病房。
段俊恒的额头上贴着长宽约4公分的方形OK绷,据傅星纬所说,这块OK绷的下面,有一个缝了三针的伤口。
除了头部的伤口外,段俊恒还崴了脚,瞧瞧床边放着的那两把腋下拐,就知道段俊恒崴得有多厉害了。不过也还好,崴脚而已,崴得再严重也比骨折好。
段俊恒也不言语,只是安静沉默地看着进入病房的林逐月和时灿。
不知为何,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林逐月和时灿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股压力,变得紧张起来,明明只是目光而已。
林逐月拎起手里的保温桶:
“老师,我们给您带了饭。”
因为在云泽医馆住得多,林逐月早就已经熟悉了这家医馆的病房。
她把保温桶放在床边柜上,又将段俊恒病床两侧的护栏全部支起来,支起来后,又从床头后面拿起一张小桌板,将小桌板搭在了病床护栏上,这样,一张床上餐桌就完成了。
时灿也没闲着,他负责在床尾摇那个能让床头抬起来的机关,他一边摇,一边道:
“段老师,您要是觉得床头抬起来的程度合适了,您就说一声,我停下来。”
段俊恒道:“这样就行。”
时灿停了手,站起身来。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免洗洗手液,在自己手里挤了一些后,又递给段俊恒。
时灿把手搓干,打开保温桶,把放在里面的四个食盒拿出来,一一打开,摆放在床上餐桌上。
白米饭,西红柿炒蛋,白灼菜心,大骨汤。
时灿家的厨房为段俊恒准备的是一顿很简单,但又不失营养的饭菜。
时灿又把装着筷子和勺的盒子打开,放在小餐桌上,就摆在段俊恒面前。
段俊恒拿起筷子,浅浅吃了几口。
时灿拍了拍正要往陪护椅上坐的林逐月:
“林逐月,你不是喝中药调理身体有一阵子了吗?丁医生这会儿正好在医馆里,你下去找他把脉看看调理得怎么样了,不行就再喝几服药。”
一说到中药,林逐月就犯怵。
中药这东西不仅是苦,它还可以在苦的同时又酸又辣。老天!咖啡豆的口感都没有这么丰富!当然,咖啡也根本不能与中药相比就是了。
段俊恒道:“下去瞧瞧吧,身体要紧。”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逐月起身往病房门走,出了门还不忘叮嘱,
“时灿,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叫我上来。”
时灿应了一声。
病房的门这才关上,隔着门板,也依稀能听见林逐月远去的脚步声。
“脚步声真沉闷。”
舀着骨头汤的段俊恒评价道,
“像是背负了千钧重担。”
坐在陪护椅上玩手机的时灿说道:
“可不就是千钧重担吗?”
午后的阳光穿过薄薄的帘纱,被滤去大半,只有余留的斑驳光影洒落进位于二楼的病房中。可是,这病房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温暖,反而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
段俊恒侧眸看着时灿,问:
“你希望她卸下这份重担吗?”
“从个人感情上而言,希望。但是,人不能总是从个人感情来考虑事情,也不可因此而下决策。而且,决策也会因时局改易而千变万化。”
时灿熄灭手机屏幕,抬起头,不卑不亢地与段俊恒对视,片刻后,时灿笑了,问道,
“您比我年长许多,懂的事情也比我多,有些道理不需要我来讲,对吧?”
时灿还在防备这位在他看来有些奇怪的新班主任,因此,他也没把自己的倾向讲明白,就是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让段俊恒自己去纠结。
段俊恒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你将她照顾得太好了。”
“什么叫照顾得太好了?”
时灿觉得这位新班主任真的很有意思,他微微歪头,收敛着自己的不悦,说道,
“我一直都觉得还不够呢。”
病房里的氛围尚未凝结,但已经有些不愉快的火苗了。这些火苗是否能膨大、点燃这个白色的房间,还要取决于病房中两人的进一步交谈。
段俊恒的话语是严肃的:
“复杂的环境能成就聪慧者,危险的环境能成就强大者,艰难困苦才能让生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安逸的环境只会毁了她。”
“很抱歉,我不这样想。”
时灿抱起手臂,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给她最好的。”
段俊恒目光阴沉:“……是吗?”
没过多久,林逐月回来了。
她没有在受伤卧床的段俊恒面前表现得太过高兴,但一双杏眼里的光彩是藏不住的。
时灿问道:“怎么样?”
林逐月在段俊恒看不见的角度对时灿比了个耶,语气也很是得意:
“我不用继续喝中药了。”
林逐月和时灿在病房待了一下午。
段俊恒搭理林逐月比搭理时灿多些,但也没多到哪里去。林逐月倒是很体谅段俊恒,她知道,段俊恒是个严苛之人,这种人往往都不怎么会聊天。
林逐月和时灿确定了段俊恒今天的点滴已经打完,收拾了食盒,离开了云泽医馆。再过大约半小时,闻觅烟和叶阳嘉就会带着晚餐来医馆看望段俊恒了。
时灿有想让林逐月在他家留宿的意思。
管家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林逐月和时灿前往医馆的时候,已经把林逐月的猫从宿舍接到时家宅邸里来了。
他给出的借口也很合理:
“林小姐,这周是实践周,您和少爷还是要为了任务出远门的。天这么热,有时候还下大雨,我去您的宿舍喂猫也不太方便,所以干脆就把您的猫接过来照顾了。”
“也是呢……”
林逐月礼貌地对管家道,
“真是辛苦您了。”
就在这天晚上,林逐月洗完澡、吹干头发,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入睡后,被急慌忙乱推开她房间门的时灿从床上摇醒了。
林逐月睡眼惺忪,有些烦躁地问道:
“……干嘛?”
她梦里有一大群柯尔鸭,她在一边撸鸭子,一边考虑要把哪只抓回去送给时灿。目标鸭都已经找好了,她刚要扑过去,梦就醒了。
“装着秦思博亡魂的箱子上的黄符封条被人揭开了,箱子里的亡魂不见了。”
时灿往林逐月嘴里塞了一颗劲爽薄荷糖,
“陈君浩也逃跑了。”
林逐月彻底清醒了。
林逐月问:“他逃出天城了?”
时灿点点头,确认了林逐月的疑问:
“对,已经逃出天城了。”
林逐月觉得事情好像愈发离谱了:
“他怎么做到的?离开天城要渡海的,他没有船吧?”
时灿很好地解答了林逐月的问题:
“他是从去往秦岭的传送门走的,他打晕了看守传送门的灵师,还把传送门弄坏了,导致灵师府无法及时追捕他,只能向秦岭附近城市的警方和消防人员求助。”
“那……我们能做什么吗?”
林逐月抓住时灿的手腕,问,
“你把我叫醒,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通知我,对吗?”
“所有人都觉得,秦思博的亡魂失踪是陈君浩做的,是陈君浩把他偷走,带着他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