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城汉尼拔吗?”
时灿幽幽地说道,
“别抱怨了,我们都没骂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巡逻者道:“我叫蔺云飞……卧槽?”
林逐月刚戴好手环,抬起头来看向他。
巡逻者看清楚林逐月的脸的那一刻,便忍不住骂了一声,表情惊恐,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颇像是活见鬼了。
村长从屋子里走出来,问:
“小蔺,你说的客人来了?”
村长背后还跟着个男青年,二十多岁,长得不像时灿那样精致到勾得人心里发痒,但很是清秀,看起来是个乖巧老实的人。
男青年一看见林逐月,眼神都亮了。等看见从车后面探出头的闻觅烟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了。
时灿把林逐月往自己身后拉。
“我是时灿,隶属于国安特殊分部灵师府的见习灵师,得到灵师府的委托,前来处理蔺先生观测到的异常现象。”
时灿认真又警惕地介绍道,
“我是此次任务的组长,他们三个是我的组员,这是林逐月,那两人是闻觅烟和叶阳嘉。我们会尽快处理完村里的异常现象的。”
“哎,不急,不急。”
村长抽着旱烟,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是白水村村长,白文彬,这是我家孩子,白玉城。小时,你们别着急,在村里多住几天,等这家的白事忙完了,我们腾出空来,好好接待你们。”
“不急不行。”
时灿从容地应对道,
“学院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而且也还有别的麻烦事,得早点回去才行。在任务里耽误时间,会被班主任扯着耳朵骂的。”
这话是说给村长听的。
傅星纬作为一位年轻的新时代班主任,他不主张打骂教育,基本不会骂学生,更不会扯耳朵。
“事不宜迟。”
时灿对村长说,
“这家人正在停灵,是吧?有出现异常现象吗?”
白村长侧身让出进去的路:
“你们直接进去看吧。”
这间屋子原本是堂屋,老人去世后,屋子里的东西就被搬出来了,暂时用于停灵。棺材的木材很差,据说老人家的儿孙只凑到了一半的棺材钱,剩下的一半还是相对比较有钱的女婿出的。
堂屋里守灵的人有些好奇地看着走进来的林逐月一行人,但他们没有阻拦,很显然,他们已经提前听蔺先生说起过有高人要来解决停灵时有脚印的问题。
不过……
高人不应该是白胡子老头吗?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年轻?他们分明就还是孩子吧?
屋子里有很重的香纸烛的气味,地上散落着一层纸灰。纸灰上落着一个又一个脚印,旁边还有像蛇爬过一样的痕迹,应该是条状物被拖拽留下的。
林逐月小声对时灿说道:
“有种很压抑的灰色的气,但是好像和纯粹的阴气不太一样。”
时灿拿出罗盘,蹲下身去,让罗盘稍稍靠近了脚印。罗盘的指针开始左右晃动,这意味着脚印是灵体留下的。
“这气息确实不太像普通的鬼魂。”
时灿站起来,将罗盘递给林逐月,
“我在任务档案里看到了,脚印是今年三月后才出现的,对吧?今年村里死人是不是比往年多?”
“对,今年走了好些人,有十六个,去年一共才走了三个。”
村长回答了时灿的问题,
“不过走得都是些老人,全都病歪歪的,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所以我们都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
“是小蔺说这样不正常,不对。”
“哦,对了……”
村长又补充道,
“我们玉城他二爷爷走了之后,他堂叔天赐做梦梦到老人家被锁链绑住拖走,一直在挣扎,叫天赐救救他。”
“不过鬼差拖人的时候,人不都是很不情愿,要喊救命的吗?”
时灿一边查看痕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这位二爷爷生前做坏事了?”
时灿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村长却像是被噎住一般,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他二爷爷生前是老实人,除了杀鸡杀猪之外哪里做过什么坏事?”
时灿抚过棺木上的痕迹,道:
“那我也直白点告诉你,鬼差其实是很有礼貌的,他们带好人走的时候不会用锁链捆住拖走,只有带要下地狱的恶人时,才会用上勾魂锁。”
灵堂里的人们都沉下了脸。
时灿抬头,玩味地看着他们的表情,话语一转,说道: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位二爷爷特别不想走,鬼差没有办法,才用勾魂锁把他拖走的。”
“这里面还有残魂。”
时灿抚摸着棺木,说道,
“我不知道带走老人魂魄的是不是鬼差,如果是,就不用管。如果不是,我们就必须抓住这个冒充鬼差的家伙。”
“不过,不管是不是,对方都会冲着这点残魂再次来到灵堂里。今晚、明晚或者后晚和明后晚……总之,对方一定会来的。”
村长问:“那要怎么办?”
“我们留在灵堂守夜。”
时灿拎了个马扎过来,按着林逐月的肩膀让她坐下,他指了指叶阳嘉和闻觅烟,对村长说,
“今晚我们俩守,明晚他们俩守,下葬了之后就去坟地守,蹲到勾魂的过来为止。”
灵堂里的人对此没什么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时灿带着林逐月离开灵堂,去车里取旅行包,他们要用一些工具都在里面。
林逐月问:“真的是鬼差?”
“假的。”
时灿把自己和林逐月的旅行包提溜出来,
“我感觉更像是会吃魂魄的东西。”
叶阳嘉补充道:“而且还能催化死亡。”
“你俩今天晚上就睡车里吧。”
时灿把车钥匙递给叶阳嘉,
“对讲机拿好,如果有事的话,我和林逐月叫你们。”
这地方根本没信号,手机用不了,只能用对讲机。也不知道蔺云飞是走了多少山路才来到这里,将消息传回灵师府肯定也废了不小的力气。
“要不还是我和叶阳嘉守吧。”
闻觅烟有些担忧地看着林逐月,
“村长和他儿子看逐月的眼神都在放光,就跟黄鼠狼看见肉似的。村子里搞什么幺蛾子的话我能打,逐月……”
“这次的灵体很奇怪,我和林逐月灵感比较强,我们能以最快速度察觉到的东西,你们两个不一定会有感觉。”
时灿拒绝了闻觅烟的提议,
“棺材里的魂魄所剩不多,是个一次性的饵,我们几乎没有失误的机会。”
闻觅烟叹了口气。
村长的儿子白玉成从灵堂里走出来。
“那个……我爹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顺便吃顿晚饭?”
白玉成磕磕绊绊地邀请道,
“回去让我妈杀只鸡,散养的跑山鸡,加上山菇一起炖,很好吃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林逐月。
林逐月摇头拒绝,说道:
“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吃的。任务期间不吃外食,这是灵师府的规定。”
灵师府没有这个规定,林逐月是在瞎扯。她在找一个拒绝对方的理由,把灵师府搬出来挡枪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白玉成沮丧道:“……好吧。”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去,时灿借了个水壶。水壶里原本是有烧好的水的,但时灿把水全倒了,重新打了井水,把水壶刷了好几遍,又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三桶泡面。
时灿自己啃花生味的压缩饼干。
林逐月问:“你不吃泡面吗?”
叶阳嘉挑了一叉子泡面,说道:
“这位少爷嫌泡面味道太大,每次吃完就会觉得自己身上全是泡面味,狂喷除味剂或者香水。”
林逐月追问道:
“那他是不是也吃不了火锅?”
“他只吃清汤,必须要包间,而且不准一起吃火锅的人吃辣味锅底,鸳鸯锅也不行。只要给他熏上一点味,他就会很暴躁。”
叶阳嘉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跟他一起吃火锅就是纯纯的折磨。”
闻觅烟补充道:“烤鱼他也吃不来。”
“那烤肉也吃不了吧?”
林逐月好奇道,
“我们之前不是一起去吃过烤肉吗?”
叶阳嘉说道:“烤肉的炉子正上方有排烟管啊,身上沾不了多少气味的,用除味剂随便喷一喷就好了。”
林逐月用略有些惊奇的目光看着时灿。
时灿不爽地看回去,道:
“看什么看?再看收你钱了。”
林逐月摸出钱夹,递到时灿手里。
她发现时灿不管是正脸还是侧颜都很好看,她不太理解学院里给他起的外号为什么是“暴君”而不是“灵师府魅魔”,虽然他脾气很差劲,但他长得就是一副很会勾引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