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月拍了拍鲍伊的手,安慰道:
“不怕,事情会解决的。”
打理好头发之后,林逐月穿上厚衣服,她打开行李箱,把罗盘翻了出来。她带着罗盘走到水池边,这次她足够小心,召唤出金珀火随行在侧。
鲍伊紧紧拉着林逐月,生怕她再掉下去。
罗盘上的指针缓缓转动。
林逐月给时灿打了电话,大致将事情告知后,说道:
“有这种会拽人下水的鬼魂,罗盘指针应该会转得很快吧?而且我妹妹多半没看花眼,有这么多东西的话,灵异反应应该很剧烈才对啊。”
时灿从电话那头叮嘱道:
“你先别靠近池子,我马上就到。”
电话没有挂断,听筒里传来羽绒服的布料摩擦的声音,等到关门声响起后,林逐月能听见风声。林逐月带着鲍伊走到院子门口,手动给时灿开了门。
鲍伊小声问:“姐姐,这是谁?”
时灿耳朵好得很,抢先一步回答道:
“你姐的搭档,不过马上就要被你妈拆散了。”
“为什么我每个字都听不懂?”
鲍伊揽紧了林逐月的手,
“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被黄毛骗,和只有长相,缺乏财富和才华的人在一起是过不长久的。咱家虽然有钱,但不能这样济贫啊。”
时灿被气笑了,他捏起自己的头发:
“这是黄毛?我头发哪里黄了?”
林逐月忍不住道:“这是重点吗?”
三个人吵吵嚷嚷地朝着鱼池的方向去了。
时灿问:“你那卓越的灵感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从回家开始就没有任何感觉,直到被拽下去之前,我都没发现鱼池有问题。”
林逐月摊开手,问道,
“很奇怪,对不对?”
时灿点点头:“嗯,我也什么都没感觉到。”
时灿在鱼池边蹲下,他接过林逐月手中的罗盘,看着匀速旋转的指针。看了片刻后,他又开始打量池子,此时的水池变得有些怪异,黑黑的,很深,根本不见鱼的踪迹。
时灿摸出一张符纸,他把符纸揉成团,低低地念诵一段咒语,将符纸团丢入水中。
“此术名为‘投石问路’。”
时灿看着纸团逐渐沉没,说道,
“如有触底,必有回声。”
林逐月问:“没有回声呢?”
时灿回答道:“证明‘石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在不断地下落。”
三个人在池边蹲了一会儿,水池里没有响起任何回声。
林逐月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灿面色严肃,说道:
“这下面,可能有着可以来往于阳界与阴界的门。”
世界拥有着两面性,活人所在的是阳面,地府所在的是阴面。阴面原本只有地府,但在地府封锁后,诸多鬼魂在地府外面居住来往,让原本秩序井然的阴面变成了无比混乱的存在。
世界的两面是被阻隔开来的,想要进出,必须要通过“门”。门,即是联系两侧的通道,要颇费些功夫才能打开,不过有时候,门也会很偶然地出现。
时灿用手拨乱了水面的倒影:
“阳界与阴界正如对立之影,所以,镜子与拥有镜的特性的水,最容易成为‘门’。‘门’具有隐秘性,所以‘门’在的地方,即便有着很多亡魂来往,阴气和灵异反应也还是很轻微。”
“……这样吗?”
林逐月看向池子,说道,
“我家这个是偶然吗?”
时灿问:“你觉得呢?”
鲍嘉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聚在鱼池边,他们把鱼池里的水排空了,鱼暂时先捞到缸里,就拿着工具把鱼池挖开了。
鱼池里装加热泵和氧气泵的时候,一部分装置抹了水泥来固定,根本就没想过以后可能还要拆下来的问题,这也导致现在的工作困难重重。
不过人多力量大,水泥终于还是被凿开了。
林逐月从水泥砖块间的管道里掏出一个长着绿苔的三角形物体,林逐月捏到了塑料感,抹掉绿苔后,又拆开厚厚的保鲜膜,才发现原来是符纸被折叠成了三角形,符纸的数量足有八张之多。
林逐月把符纸递给时灿,问:
“是开门用的符咒吗?”
时灿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一些恶咒。”
鲍嘉佑从鲍伊那里了解了情况后,打电话找了当初上门装热水泵的师傅。
电话没有打通。
鲍嘉佑只好又联系了师傅背后的公司。公司人员说帮忙查一下,在十来分钟后给鲍嘉佑回了电话,说这位师傅已经离职两个月了。
时灿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灵师府会调取他的信息的。”
时灿把符咒收起来,说道,
“灵师府也会请专人对笔迹进行鉴定,看看究竟是谁画的符。”
林逐月的心情很糟糕,她没有吃午饭。她从二楼的窗户爬出来,坐在屋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味
着今天的事情。
鲍嘉佑从窗户里探出头,问:
“逐月,我能过来吗?”
林逐月点了点头。
鲍嘉佑爬过窗户,在林逐月身边坐着,说道:
“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林逐月很是歉疚,说道:
“抱歉,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大概率和我有关,我给家里添麻烦了。如果我今天没去看鱼池,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其他人被扯下水。”
阴界什么的,听名字也知道,一旦不小心进去了,人生也就到头了。
“我不是来责怪你的。”
鲍嘉佑对林逐月说,
“只是有点担心你,什么玄学圈、灵师府,好像很厉害,又很危险的样子……你真的要踏入那样的世界吗?你妈妈会很担心,说实话,我也很担心……”
鲍嘉佑一直对林逐月很好,虽然有自己的女儿,但他很喜欢林逐月,在林逐月更小些的时候,他一直试图教会她喊爸爸。
但是他没能成功。
“如果你不愿意去……”
鲍嘉佑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家里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林逐月笑了笑,说道:“谢谢。”
“道什么谢?赶紧吃午饭吧。”
鲍嘉佑从窗户翻回去,说道,
“饭菜热来热去的话就不好吃了。小伊!你也去吃饭!”
时灿的午饭是和他们一起吃的,他家的厨子是做了饭的,但他把饭菜全部拿过来了,和林逐月的家人一起吃饭。
“你爸爸是时英韶?”
鲍嘉佑惊讶道,
“我说他怎么从来都神龙不见首尾的,搞了半天,企业家只是他表面的身份?那你家很厉害啊,又当灵师又经商的。”
时灿一边对着鲍嘉佑礼貌地笑,一边拿出手机打字给林逐月看:
“你把桌子转一下,我想吃排骨,我夹不到。”
林逐月无情地拒绝了他:“你自己转。”
她和大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向是只吃眼前的菜的,她没有为自己转过桌子,更不可能替时灿转桌子。
鲍嘉佑见两人眉来眼去地使眼色,问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事情要说吗?如果是的话,我回避一……”
时灿直接打断了鲍嘉佑的话:
“林逐月想吃排骨,她不好意思转桌子。”
他把排骨转到面前来,在林逐月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中夹起一块排骨,丢到了林逐月的碗里,然后又“顺手”给自己夹了一块。
林逐月在桌子下面一脚踩上了他的鞋子。
午餐结束后,鲍嘉佑去公司了。
林逐月和鲍伊在家里拆鲍嘉佑带回来的礼物。
“我爸这人真没劲。”
鲍伊不高兴地把牛肉干放在茶几上,
“他只要去了内蒙,就只会带牛肉干和咸奶茶回来。”
林逐月补充道:“还有草原白蘑酱。”
林琅在此时到家了,她是从公司赶回来的。她从电话里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她简直难以相信,家里竟然已经遭到暗算了。
鲍伊看着进门的林琅,问:
“妈,不是让你不用急着回来吗?”
林琅反问道:“怎么可能不急?”
鲍伊想说“你急不急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但是看着林琅紧拧眉头的神色,她没能说出口来。
妈妈有时候很爱操心,只要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她就要去管一管,哪怕她根本就不具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林逐月试着开口:“妈妈,我……”
林琅打断女儿的话:“不行!”
“我感到很抱歉。”
林逐月不急不慢地把被打断的话语说出口,她站起身来,调整好心情,尽可能平静地向林琅表达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