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诵歌谣的声音极为稚嫩,似乎来自于孩子。但林逐月一点也不觉得这歌谣有趣,她只觉得汗毛倒竖。
林逐月念起了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一心不坠物,古今自逍遥。”
女人头颅处的黑雾渐渐平息了躁动。
男人也不再关注女人,他的目光转移到林逐月身上,眼中的贪婪愈发浓烈。不等林逐月等人有所反应,他迈开脚步,十分快速地跑走,跑远后,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林逐月。
林逐月和跑远的男人对视。
那恶心黏腻的目光并不来自于这个男人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男人的眼睛看着她。
女人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闻觅烟从包里拿出个玩偶,塞到正在抹眼泪的小女孩手中,又询问女人:
“您是窦安然女士吗?”
让此次任务的委托人头疼不已的女儿,名字就叫窦安然。女人从档案上所标示的楼道出来,又有个三岁的女儿,和老公感情不合,身上还有邪祟干扰,完全符合档案中对窦安然的描述。
窦安然问:“你们是?”
“我们隶属于国安特殊分部灵师府。”
林逐月拿出证件来,对窦安然说道,
“为了解除你的困境,令尊和令堂向灵师府进行了委托。灵师府接下了
委托,派我们来高峻市将它完成。”
窦安然并不知道父母寻找师傅,并且通过师傅联系上灵师府的事情。她有些警惕,但因为这三个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再加上林逐月刚刚确实让她缓解了头疼,她打电话询问过父母后,抱起女儿,邀请三个人回家。
林逐月给去找地方停车的时灿发了消息,不一会儿,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
窦安然去开门。
林逐月觉得有些怪异,起身一把拉住了窦安然。窦安然回过头来看着她,林逐月发现对方的眼眸有些黯淡无神。
闻觅烟看着门口的可视门铃装置,问:
“你们家的门铃没坏吧?”
窦安然骤然惊醒过来,惊恐道:
“没有坏,刚才、刚才吕浩广来的时候,也没有按门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门打开了。”
叶阳嘉操作着可视门铃的面板,打开摄像功能,查看楼道里的情况,他摇了摇头,说道:
“外面没有人。”
不过人很快就来了,时灿从电梯间拐出来,出现在门口,伸手按了门铃。
叶阳嘉打开门,把时灿放进来。
“好重的阴气……这里刚刚是不是有东西过来?”
时灿没有进屋,朝着叶阳嘉伸手,道,
“给我个罗盘,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叶阳嘉从放在门口柜子上的基础配置工具包里拿出罗盘,递给时灿。
时灿拿着罗盘查看周围的状况。
门外有很明显的灵异反应,门内也有。时灿拿着罗盘进了屋子,越是靠近窦安然,罗盘的反应就越强烈。
这不太好,这意味着窦安然很可能被鬼缠身了。
窦安然时常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虽然她没有精神疾病,但见习灵师们很难将她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他们决定在家里等一等,等窦安然的父母回来了,再好好谈一谈怎么解决这件事。
不过闻觅烟还是和窦安然聊了聊。
闻觅烟问:“你没有上班,对吗?”
窦安然低着头,回答道:“嗯。”
闻觅烟追问道:“是因为怀孕吗?”
“不是。”
窦安然摇摇头,说道,
“我和吕浩广结婚的第二个月,他说我赚钱比他多,他会很没有面子。他保证一定会赚钱养我,让我辞职当家庭主妇,幸福悠闲地过日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同意了。”
她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说道:
“我以前虽然说不上是聪明,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我还是分得清的。可是自从认识他之后,我的种种行为,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受罪也受得心甘情愿。直到上个月月初,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这几年为什么会过成这样……”
“我真是昏了头……”
林逐月无法理解吕浩广这种人。
窦安然应该是很优秀的,吕浩广大概也是因此才追求她的。但追到手之后,却又为了所谓的面子,让她不要再发光发热。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这究竟是爱情,还是驯服?
第57章 椰蓉饼
窦父和窦母很快就回到了家里,他们和灵师们打了招呼后,十分担忧地看着女儿,问:
“我们不是嘱咐你了吗?要是吕浩广来了,千万别给他开门,你怎么……”
窦安然低下头,颓败道:
“爸,妈,我控制不住。”
听见这一句“控制不住”,窦母鼻子一酸,眼泪唰地流下来了。她没再责怪窦安然,而是在窦安然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
三岁的唯唯拉着外婆和妈妈的手,拉了一会儿后,她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放在外婆和妈妈的手心里:
“姥姥不哭,妈妈也不哭。”
“好,不哭,不哭。”
窦母抹掉脸上的眼泪。
窦父在忙活着倒茶,茶是今年新采新制的,味道很清新,拿出来招待年纪轻、不爱浓茶的客人最是合适。
“方便我多问一些问题吗?”
时灿从林逐月的基础配置工具包里拿出笔和笔记本,询问之前特地向事主一家解释道,
“窦安然小姐的神志常常混沌不清,所以我希望你们这边多一些人在场,来佐证窦安然小姐的回答的真实性。”
窦母把唯唯抱起来,回了房间。
林逐月一行人是灵师,接下来肯定会聊到神神鬼鬼的。即便心里清楚那很可能是真的,窦母也不希望唯唯接触世界的另一面。
窦安然对时灿说:“你问吧。”
时灿问:“你和吕浩广是怎么认识的?”
“读书的时候,我们的大学在一个区,我和闺蜜一起去吃烤串,被醉汉找了麻烦,吕浩广和他舍友帮了我们。”
窦安然回忆着过去,说道,
“他的长相不是我的菜,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他想和我交换手机号的时候我也没拒绝,谈不成可以当朋友。”
“然后,他就开始穷追猛打,我扛不住,就答应了他的告白,打算谈几天试试,不行就分。”
林逐月问:“那时候有昏了头的感觉吗?”
窦安然摇了摇头,问:
“没有,那时候还是比较清醒的。”
时灿问了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恋爱期间你们会做吗?抱歉,这个问题可能比较冒犯,但真的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下咒。”
“恋爱的第三个月才发展到那个地步。”
窦安然明白时灿想问的事情,解释道,
“应该和这个没关系,我直到读硕士,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分手。”
林逐月接过窦父递来的茶杯,道了声谢,干脆就直白了当地问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开始不正常的?”
“应该是从见家长开始的……”
窦安然努力回想着这件事,却仍然觉得记忆上好像蒙着一层纱,模糊不清,她说道,
“太具体的我不记得,他爸妈对我也不是多么好,还使唤我帮忙做饭和刷碗。我应该直接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走,乖乖地帮他们做了家务。而且从那时候开始,我脑海里就有一种念头——我要和他结婚,除了他不行。”
窦父放下手中的茶杯。
“说起来,这件事有些蹊跷。”
窦父也想起来了当年那些若有若无的不对劲,说道,
“我让安然把吕浩广带回家见我,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先跟安然来我家,安然再和他去他爸妈那里。谁知道那小子赶通告一样,忙不迭地先把安然带去见了他爸妈。”
时灿问:“您会同意他们两个结婚吗?”
窦父摇了摇头,说道:
“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如果不是安然偷户口本,根本就不会有这段婚姻。”
“从时间线看来,问题应该就出在窦小姐去见男方父母的时候。”
闻觅烟分析道,
“如果男方先来见女方父母,就有可能被拆散。带着女方回家见自己父母,给她下个让她百依百顺的咒,结婚这个未来就会在女方的坚持和努力下达成。”
叶阳嘉扯了扯嘴角,道:
“真是诡计多端,为了结个婚可把这家人给辛苦坏了。”
窦父很生气,恨不得把杯子砸了。
可是当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砸杯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得向前看。
窦父近乎哀求地看着林逐月一行人,问:
“小师傅们,你们有办法救安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