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资料显示这里有个叫何友的向导也是首府军事毕业的学生，去年进的公司，职位是二级操练师。"
卫队长微点头，敲响房门。
"咚咚。"
"211在吗？"
"咚咚。"
无人应答。
"撞开。"
砰！宿舍大门倒在地上，溅起雾气般的尘埃。
房内空无一人。
卫队长只反应了一刻，便冲向阳台。
暗淡的月色下，友姐和室友躺倒在楼下沙地里，生死不明。远处，一个人影匆匆朝封禁污染区跑。
"快追！"他大喊，一片火光旋即从眼前闪过。
"轰！"
远处楼栋又爆发出一片火光，许诺听见爆炸，回头望了一眼，继续一深一浅地赶路。
顾飞亥要诱发爆炸，不能同行，他们约好了在十五公里外的污染区边缘汇合，她必须先于追兵到达。
沙地深浅不一，跑得很吃力，好在她的体能经过三个月的锻炼有了长足进步。
沙漠的夜晚安宁静谧，只有她跑动时清浅的呼吸和踏沙声，少女提裙在广袤的黄沙中飞奔，发丝纷乱，鲜红的裙被夜风扬起，摇曳飞舞，皎白的月光落在她光洁裸露的脊背上，如同一只翩跹易折的蝶，轻游进死寂里。
第46章 他在这里
她跑了许久,直到身后的建筑群被掩盖在沙丘之后，才唤出黄绒色的小鸟，爬上它的背。
然而几十分钟后,距顾飞亥的约定地点不远，小鸟在天空盘旋，迟迟无法下落。
许诺望着底下跑动的棕熊和哨兵，紧拧眉头。
菲诺的人跟过来了。
三米高的棕红色巨熊沿着小咕的飞行轨迹跑动，嘴里发出凶狠咆哮。卫队长的头发有些焦了,抱臂站在下方,不慌不忙：“许小姐,少爷想和你通话。”
他展开信息屏，周隼逸的全息影像显现。
影像中的男人俊眉压低,眼中是对她行为的不赞成,却还是试图勾起温和的笑：“诺诺，回来吧,那边是污染区，你去了没法活下来。”
许诺注视着全息影像,反手撕下一大片裙摆，拧成结实的一股绳,把披散的长发扎起。
“负隅抵抗是会受伤的,你现在过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许诺从右腿腿环拔出一把手枪，拉开保险。
“你还拿了基地的枪？”周隼逸似是觉得好笑,“这三个月,原来你从没真心想留下来。”
“别废话，不要再追了，”许诺将枪口对准哨兵,“这是基地最新款特质弹头枪，对哨兵和异变种的破坏力加倍。”
周隼逸遥望少女被沙尘蹭脏的脸，噙在嘴边的笑渐渐淡下去：“许诺，你不会想和他打的。”
许诺的枪口锁定哨兵头颅。
这场战斗不可避免，但她希望顾飞亥不要在此时赶来。
周隼逸既知道蒋臣和她的关系，就一定清楚顾飞亥曾是基地护卫队员，若被他看见，依菲诺的手段，蒋臣那边势必受到清查。
这群人手段毒辣，大家能帮她到这种程度已经仁至义尽，她不能再拉任何人下水。
为今之计，只有......
“你想和我打？”
卫队长的兽眸充满戏谑:“我是A级哨兵，在你出生前就执行过无数任务，你这细胳膊细腿，恐怕禁不住我一......”
“砰砰砰！”
措不及防的枪响，特质弹头的子弹击中卫队长挡在眼前的兽化手臂。
少女动了杀心。他若是反应不及时，像表面上那样轻敌，恐怕此刻洞穿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吼！！”
棕熊愤怒地锤击地面，蓄力一跳，竟跳上了与小咕齐平的高度。
“小咕！”小鸟立即转向，盘旋上升，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棕熊在下方咆哮，卫队长穷追不舍，似乎要再蓄力追上小鸟。
“没办法了，”许诺抱着小咕脖颈柔软的绒毛，对着近在咫尺的污染区深吸气，“不能再等顾飞亥。”
…
代号A01，世界著名的甲级污染区，被称为大陆西极的死寂之地，异变种密度A级，每1公里就至少存在一只A级异变种。
这是许诺第一次进入高等级污染区，几乎是进入的瞬间，便感觉穿进了由极黏腻、极厚实的污染膜塞满的区域。
哪怕待在边缘，小咕和自己身上笼罩的精神触肢便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小咕降落缩小，落在肩上。
这里仍黄沙漫布，但在数不清的沙里，似乎有许多破败、被埋没的建筑废墟。
许诺手握着枪，满身戒备观察四周。尽管边缘可能没那么大概率出现高级异变种，但小心为上。
“吼！”棕熊的吼叫在外围响起，卫队长似乎心知这片区域的凶险程度，并未冒险进入，而是在许诺进入的地方转悠咆哮，像要守株待兔逼她出来。
他的吼声会吸引异变种，许诺不能在这里久待。
她握着枪，根据路线沿污染区边缘朝另一侧离开。
看着显示屏上的红点渐渐偏离进入路线，卫队长收回精神体，捂着溢血手臂对耳麦那头道：“少爷，她进去了。”
周隼逸沉默了一刻：“往深处？”
“是，我按照你给出的错误路线驱赶，往深处走了。”
“......知道了，回来吧，准备部署抓捕。”
*
许诺呼吸渐快。
天光已明，她已经沿着污染区边缘走了五个小时
，精神触肢缩减成极细的一条丝线，由脚下向四处蔓延，悄然探查四周。
一路走来，附近100米至少平均存在七只等级不同的异变种，但好在都是C级以下，尚不构成威胁。
她得尽量避免打斗，以免吸引不速之客。
脚小的细沙轻微流动，她狐疑垂头，却感觉不到异常波动，只能移开步伐，绕开这片沙地，踩上埋在地里的废墟。
这里建筑的风格像是她穿越前的，有几张风化的音乐会展板，和几座疑似广场中央音乐喷泉的雕像。
A01区是十分古老的污染区，似乎在废土时代正式到来之前就存在了，但详细的故事，周隼逸没有告诉她。
菲诺在这片地区盘亘已久，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A01区的势力。顾飞亥在他们的资料库中盗来了边缘路线分布，在轿车中让她记下，以便以最短距离绕开菲诺的势力范围。
但为什么四周的异变种等级在慢慢变高？
百米内异变种数量减少，等级变高，符合高级异变种对领地范围的掌控欲，但这应该是深入污染区核心的路线才会发生的事。
思及此，许诺垂头望向边缘撕裂、到了大腿的裙摆。就在这时，脚底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小咕！”
“哗啦！”
沙地向下塌陷出一片深不见底的大坑，坑壁迅速略过几只濡湿的触角。
许诺趴在小咕背上，心有余悸地看向大坑。彼时还是卫言的戚骞在通往火神杯的列车上，以共眼向她展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是黄沙丧钟。
塌陷的坑底流沙聚集，逐渐凝实成山丘一般巨大的躯体，丘体与黄沙近似的触肢纷纷探出沙面，拍打出沙尘，将地面情况掩盖得模糊不清。
烟尘自下而上，组成一股细密的烟雾，雾中伴随刺鼻气味。许诺想让小咕飞离，从沙尘中以极快的速度升起一只触手，猛地抓住小鸟身体向下拽。
“啾啾！”小咕痛叫出声。许诺抬枪射击，几枪过后，触手应声而断，沙丘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呜——”
这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乐器，以一种不规则的频率振动，音色低沉，像有无数只苍蝇挤在一起飞舞。
听久了，苍蝇像从脚底直飞到耳边，吵得心中升起一股躁意。
嗡鸣过后，污染值变高了。
许诺的精神触肢能感觉到这家伙藏在沙地里的几百个触手正蓄势待发，等待她因烦躁露出破绽。
污染波动会引来其他异变种，不能久留。
该怎么解决？
“异变种编号176，和人蜥一样是污染刚兴起时第一批发现的异变种，以黄沙为壳，终日藏在沙里，觅食一些更低级的异变种和迷失动物，吃饱了就绝不再行动。”
卫言曾说过的话再次回荡耳边。
在恼人的嗡鸣中，许诺摸了摸小鸟后颈绒毛。沙地里触手一闪而过，在触手蠢蠢欲动之时，少女四周的精神触肢突然爆发，数不清的触肢凝结在一起，竟组成了一团巨大的精神实体，随着“砰”的巨响，实体砸向地面，扬起庞然沙尘。
许诺所在的空域掩盖在沙尘里，精神实体随意动在瞬间拟态成一只大手，像玩沙般深深插进沙土中，细小的精神触肢从实体上分散而出，缠住潜藏于底的触手，将它们硬生生连根拔起。
“嗡——”
耳边苍蝇的嗡鸣成了嘹长的悲嚎，巨手拔出的触手越拉越长，直至悬于空中十几米，它们表面附着的湿漉水膜暴露在沙漠灼热的阳光下，蒸腾出袅袅雾气，肢体疯狂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