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其实也挺酷，只要你的穿着不这么浮......招摇的话。”
顾飞亥仰面枕手：“无所谓，我现在替白塔卖命，唐宁月说一年后帮我变回原样。”
又是一年后。
许诺托腮：“她让你帮什么？”
“接替之前戚骞的活，”顾飞亥说，“替她收集异变种体内的精神团，喏。”
他指着随身包裹，露出一节精致的银色长方形容器，中心是透明材质。
这东西许诺见过，和戚骞重逢的第一面，他用它装下了巨大化幻行者眼瞳中的蓝色火焰。
那火焰由一股浓郁的精神力浓缩而成，许诺在A01区体会过它的能量。
戚骞适时说：“唐宁月一直以来都是靠收集这些精神团突破S级。理论上说，你也可以利用它们突破A级。”
许诺凝视容器良久，摇头：“再说吧，唐宁月有使命在身，不得不这么做，但这东西是否有副作用尚未可知，如果可以，我还是想靠自己。”
“对了，付雪姐和宋轲呢？她们一切都好吗？”
蒋臣拿起桌上的平板拨打视频：“你自己和她们说。”
视频拨通，许诺接过平板，屏幕对面正是行政中心地下的办公室，付雪坐在办公桌前，笑眯眯地望着她：“许诺，好久不见。”
许诺抱着屏幕也笑：“姐，谢谢你们。”
付雪扶眼镜：“谢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我还是像刚认识的那样，如果你愿意加入护卫队，我随时欢迎。”
许诺高兴：“好啊，等我返回学院一定加入。宋轲，也谢谢你！”
宋轲坐在付雪旁，点了点头。
蒋臣插话：“你现在加入可是好时候，付雪姐刚升职为副基地长，咱们护卫队的权力可大了，资金投入增多、职级加高，搜查令随便申，到时候每周还能出去训练聚餐！”
付雪扶额：“你就想着吃，基地长想你尽快接替他的职位，这次去白塔交涉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这不......都看在我认识隼逸哥，又跟许诺交好的面子上，没人为难我，”蒋臣摊手，“我说许诺，以后等我继承父亲的衣钵，你们也像隼逸哥那样给首府挂个名呗？有S哨兵和S级向导坐镇，父亲几十年来的忧虑也能歇一歇。”
许诺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会成为S级？这都没影儿的事，我自己都不确定。”
蒋臣挠头：“这次合作之余，我和白塔高层闲谈了几句，他们没说多久就扯到你——你会升为S级的消息在白塔已经传遍了。”
许诺讶异：“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你们从菲诺离开之前？听说是唐宁月亲口说的。”蒋臣挠头。
许诺默默叹气。
唐宁月打算把她架上去——有现任S级向导作保，无论她会不会成为S级，大家都默认她将来就是S级，且与白塔关系紧密。
如此，哪怕有心之人知道唐宁月母亲已逝，也仍会忌惮于她这个白塔新兴力量，不敢妄动。
许诺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但想到唐宁月所说的一年之约，心情又变得复杂。
废土时代，所有人都摸石头过河，大部分人尚能学习前人经验，而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进化人只能靠自己领悟。
唐宁月突破S级会拥有创世之力不过是实验结果下的一种可能性，没人曾到达过那种程度，也没人能为她担保会发生什么。
而现在，她为了这个猜测，愿意付出生命一试，无论初衷与否，值得世人敬佩。
既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说，如果有一天，世界能回到废土之前，会是什么样？”蒋臣从驾驶室回头，“如果没有异变种和污染，我们是不是能像历史里和平时代的普通人那样生活？”
他自顾自嘟囔:“我想学画画，首府收留了废土前的一些画作，那时人们的精神世界丰富，不像现在，每天都要为了异变种和生存发愁。”
付雪思索:“如果没了污染，是不是要从基地自治恢复成联邦制了？我擅长的都是管理层面的东西.....如果可以，就开家安保公司吧，也算重操旧业。”
她说完，有些好奇地看向宋轲，后者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但见她目光投来，便开口：“在你的安保公司工作。”
“不是吧宋轲，你就这么喜欢上班啊！”蒋臣惊呼。
众人大笑。
蒋臣不放过，宋轲绞尽脑汁想了片刻，补充：“那就去游泳。”
付雪眼前一亮：“现在水源珍贵，除了住在海边的少数人还真没机会游泳，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也想去。”
“我也想，到时候咱们组团去看大海，我想坐游艇，还有冲浪！”蒋臣分外活泼，推搡顾飞亥，“到你了到你了！”
顾飞亥耸肩：“废土前有什么意思，连异变种都杀不了，没什么想做的。”
蒋臣笑嘻嘻道：“没有？不知道是谁去年总躲在车里练吉他，我看某人是有个歌手梦，想当情歌王？”
顾飞亥罕见地尴尬缩起尾巴：“那是摇滚！”
“哦哦，摇滚巨星顾飞亥！”
“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呗！”
一片哄闹中，戚骞忽然起身，拉着许诺走上棚顶。
举目望去，两人面前是车行途中一望无际的黄沙。
戚骞：“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打算做什么？”
许诺眺望远方沙丘：“嗯......大概是环游世界。”
不知不觉，她已经穿进这个世界近二十年，昔日记忆里另一个世界安宁稳定的生活仿若虚浮泡影，细想起来，竟有些记不清。
她的记忆力实在太差了，恐怕若干年后，上个世界的回忆随时间淡忘，她就会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人。
可许诺不想遗忘。
不论是在这个世界的幼时至今，还是上个世界短暂、毫无波澜的前半生，它们共同塑造了现下真实的自己。
她感激穿越，让曾经无父无母的她有了一位重要的家人和珍贵的友谊。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用一生去认识和铭记两个世界。
“那我呢？”戚骞忽而问。
许诺初时没反应过来，复而失笑:“你想做什么得问你自己呀。”
青年凝望她:“我想和姐姐一起环游世界。”
许诺歪头:“怎么还叫姐姐？”
戚骞不答，眉心却拧成川字：“姐姐以后会离开我吗？”
就在刚才，许诺沉默时的表情忽然变得遥远、飘渺，远到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和他没有丝毫联系。
这种
无法掌控，随时会离开的预感使他恐慌无比，迫切渴望与她有所关联。
许诺抬起两人交握的手：“为什么要离开，不是一直在你身边？”
戚骞不语，眉心的纹路仍未缓解。
许诺搭上他肩膀，将他拉得更近一点：“好了，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戚骞听话垂头，却固执强调：“只能带着我。”
没有别人。
许诺呵笑：“为什么？”
“......”
他不继续说，许诺伸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头垂得更近，在耳边低声说：“你说呀，为什么只能带着戚骞？”
耳边的热气烫得戚骞浑身一颤，交握的手用力，捏得发紧。
他咬死了不说话，黝黑的双眸飞速略过她的脸，望向别处。
许诺瞧着他逐渐泛红的耳垂，心下无奈:“是我给你的肯定不够多，所以到了现在，还要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心？”
话音刚落，那双始终低垂的深黑竖瞳转圜目光，朝她直勾勾地锁定了视线。
青年握着她的手疯狂颤抖，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像是纳了一座响鼓，咚咚咚地奏响。
他竟然……得到了……从不敢奢望、梦寐以求的最终许可。
他……何德何能。
戚骞耳廓发红，呼吸急促，双眸视线侵略性十足，明晃晃投诸于少女眼眉间。
他第一次——正大光明、毫不掩饰地向她展露自己的爱欲，粘稠的视线从眼眉一点点滑落至鼻梁，游移至唇边。
他上前一步，与她靠得更近，本就低着头，此刻更是呼吸交缠，难分彼此。
眼与眼相贴，那双贪婪的狼瞳在此时终于达成长久以来的夙愿，占据她全盘的视线与注意。
许诺弯起嘴角，安静地、满眼期许地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戚骞的目光研磨面前人许久，满目汹涌。
过了一会儿，他却阖上眼，胸膛起伏，深吸气。
再睁眼，眼眶竟微微发红。
“许诺。”他抖着唇，把她的名字放在唇间揉碎，小心翼翼吐露出来。
许诺抚上他染红的眼，指尖沾到了一点冰凉湿意：“我堂堂未来S级向导的终身伴侣，原来是个爱哭鬼。”
戚骞含泪失笑，缓缓、又郑重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许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