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衣襟，轻轻揉搓颈部皮肤，制造轻微红晕。”
“头发弄乱几缕，散落颊边。”
“……”
她动作有些生疏，但严格按照零的指示进行，看着镜中自己身上“制造”出来的痕迹，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屈辱？庆幸？还是……一种冰冷的悲哀？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远离矮榻的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散殿内残留的帝辛的气息和那若有若无的幻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
【零，每次都要这样吗？】她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在心中低语，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
“目前是必要的保护机制。”零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幻香能最大限度减少你的直接接触和风险，痕迹伪造是为了维持帝辛的‘满足感’，避免他起疑，确保你的安全地位。”
【可是……】林娇娇欲言又止，她明白零的用意，但每一次经历，都像在心上划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就在这时，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低落。建议：转移注意力。汇报今日‘洗白’进度。”
林娇娇微微一怔。
“今日事件：东夷进贡一批珍禽异兽，途中因照料不善，数只珍禽死亡，帝辛震怒，欲斩使臣及押运官。”零的声音如同播报新闻，“机会。”
林娇娇立刻明白了零的意思，她需要一个新的“事件”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时继续她的“洗白”行动。
“具体策略？”她在心中问道。
“可以强调帝辛智慧与威名，贬低他人过失，暗示负面后果，切入点：珍禽死亡影响百兽园展示效果，恐损帝辛威名。”零给出清晰的方案。
林娇娇默默记下，她看着窗外，突然嗤笑了一声。【零，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零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安慰人的方式不对，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安慰，只是实事报告。”镇定的语气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好好好，是报告，零……】
时间在一人一统的交流下慢慢流失，天边也从开始泛白。
清晨时分，帝辛在矮榻上翻了个身，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幻香的效力开始减弱。
林娇娇也在零的提醒下醒了过来，她立刻调整状态，走到矮榻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羞涩”，轻声唤道：“大王……您醒了？”
帝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娇娇近在咫尺的脸庞，以及她身上那些“新鲜”的“痕迹”，脸上瞬间露出满足和得意的笑容，他一把将林娇娇拉入怀中，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爱妃，孤作业……甚是尽兴……”
林娇娇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软糯：“大王神勇……我…”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羞涩”和“无力”。
帝辛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抚摸着林娇娇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哼！说起尽兴，孤昨日却被一帮蠢货坏了心情！”
“哦？何事让大王烦心？”林娇娇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好奇。
“还不是东夷那群废物！”帝辛怒道，“进贡的几只珍禽，竟在途中死了大半，简直该死，孤已下令，将押运使臣和兽奴，统统斩首示众！”
林娇娇心中一惊，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哎呀，死了那么多珍禽？那……那多可惜呀，大王您搜罗天下奇珍，不就是为了百兽园开园时，让四方诸侯都见识见识大王的威仪和本事吗？这要是少了那么多珍禽，开园的时候，岂不是……显得不够气派了？”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惋惜，又巧妙地提到了“大王威仪”和“诸侯看法”。
帝辛眉头皱得更紧。
林娇娇继续道，声音带着崇拜和一丝“天真”的忧虑：“而且……我听说，东夷路途遥远，珍禽本就难养，那些使臣和兽奴，笨手笨脚的，哪有大王您万分之一的神武英明？大王您懂得驯服猛兽，懂得建造百兽园，这些小问题，对大王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只是……我担心呀，要是杀了他们，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说大王您……太过严厉？万一吓坏了其他诸侯，以后都不敢进献奇珍了怎么办？那百兽园岂不是少了更多新奇玩意儿？我……我不想大王被那些小人嚼舌根，也不想大王少了好玩的东西……”
她的话语，句句戳中帝辛的软肋。
帝辛的怒火被这迷魂汤浇灭了大半，他沉吟片刻，觉得林娇娇说得“很有道理”，他堂堂商王，岂能因几个蠢货而失了气度？更重要的是，不能吓跑其他进献奇珍的诸侯！
“爱妃所言极是！”帝辛脸色稍霁，“孤岂能与那些蠢货一般见识，杀了他们，反倒显得孤小气，罢了！传孤旨意：押运使臣及兽奴，杖责八十，罚俸一年，责令其重新搜罗珍禽补上，再有差池，定斩不饶！”
旨意一下，数十条人命得以保全，虽然惩罚依旧严厉，但比斩首已是天壤之别。
“目标达成。人‘洗白’进度：+3%。”零的声音平静地汇报着成果。
帝辛心情转好，又搂着林娇娇温存了片刻，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
摘星阁再次恢复了寂静，林娇娇立刻走到窗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要将帝辛残留的气息彻底驱散。她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身上那些“伪造”的痕迹，眼神复杂。
【零，谢谢你。】她在心中低语，带着一丝疲惫的感激。【如果没有你……】
“娇娇，我们是伙伴不是吗？”零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保护你，也是我的核心指令，你已经很厉害了，娇娇，都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坚持下去。”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终会找到离开的路，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指引你。”
林娇娇闭上眼，感受着零那沉稳而坚定的存在感，身体的疲惫和心灵的创伤依旧存在，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助，已被零的话语驱散了大半。
“他离开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放心，我守着你，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在零的安慰下，林娇娇终于放心的睡下，临睡前她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嘀咕着：“零，你真好，第一个世界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吧？”
零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回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只是林娇娇已经沉沉睡过去了，并没有听见他的道歉。
第39章 妲己（六）
帝辛对摘星阁的“夜夜笙歌”似乎达到了某种极致,然而，这极致的“满足”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空虚。
幻香带来的虚幻快感与现实
清醒时的落差,如同巨大的鸿沟，撕裂着他的精神,他开始寻求新的刺激，试图填补那无边的空洞。
最先出现的征兆，是酗酒。
帝辛驾临摘星阁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总是带着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酒气。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急切地扑向林娇娇，而是常常斜倚在矮榻上,眼神迷离，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爱妃……孤……孤今日甚是痛快……”或者“那些蠢货……岂知孤之乐……”
他有时会拉着林娇娇絮絮叨叨地说些朝堂琐事,言语间充满了狂妄自大和对臣下的轻蔑,有时又会陷入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暴戾,眼神阴鸷,吓得殿内女奴瑟瑟发抖。
“情绪状态：亢奋（酒精+幻香残留）,易怒。
威胁等级：中（言语/情绪暴力）。
建议：保持安静，适度安抚。”零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
林娇娇依言行事。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为他斟清酒，听他发泄，在他烦躁时轻声安抚几句“大王息怒”、“大王英明神武,何必与小人置气”。
她的存在，如同清凉的泉水，总能稍稍平息帝辛因酒精和幻香后遗症而躁动的心火,帝辛对她的依赖，似乎更深了，但这种依赖,带着一种病态的占有和……精神上的寄生。
更令人忧心的是，帝辛开始频繁宠幸其他姬妾。
或许是幻香带来的极致体验让他对现实中的欢愉感到索然无味，他需要更多的新鲜刺激。
他不再专宠摘星阁，而是流连于后宫各处，夜夜笙歌，酒池肉林，极尽奢靡放纵之能事。
消息传到摘星阁，林娇娇心中并无嫉妒，反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减少了帝辛对她“索求”的频率和强度。
然而，帝辛的放纵远不止于此，他变得愈发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一日，他在朝堂上听闻某地发生旱灾，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请求祭祀求雨，帝辛闻言，竟勃然大怒！
“祭祀？求雨？”帝辛拍案而起，醉眼惺忪，脸上带着狂傲的讥讽，“孤乃天命所归！何须祈求鬼神？！孤之意志，便是天意，传旨！将那些装神弄鬼的巫祝统统抓起来，投入虿盆！孤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鬼神厉害，还是孤的刑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