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太安稳。
“乖。”
穆时寻抚平宁歌皱着的眉,轻轻的,慢慢的,一吻贴上,极尽缠绵。
然后翻身下床,帮她把被子盖好。
穿着整齐后出了门。
“王爷,密报!”
……
宁歌好像做了个梦。
周围萦绕着温和的白光。
耳边没有声音,眼中没有颜色。
她试探性的踩在白光所覆盖的地面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于是她开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哒哒哒——
偌大的空间好像只传出她脚步的声音。
走着走着,白光渐渐退去。
周身的环境也逐渐明朗起来。
她站在一个高耸的悬崖边缘,悬崖间隙刮来一阵又一阵刺骨凌厉的风。
就在这时。
一个男人的笑声响起。
他凭空出现在宁歌身后,用手中的长剑抵住宁歌的喉咙。
而对面也突然幻化出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
站在最前方的赫然是穆时寻。
他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宁歌想张口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嘴巴蠕动几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要救她也很容易。”
“你过来,你替她,这样如何?”
宁歌正想摇头让他不要过来。
突然,眼前画面又是一转。
她眼前一黑。
脖子上的刀不见了。
对面许许多多的士兵不见了。
“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大。
好像是水滴溅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视线开始由黑转为明亮。
宁歌努力的看着眼前的黑影,脚步突然开始踉跄。
此时此刻,这片天空下好像只剩下她和那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三只极速穿空的箭羽带着凌厉的寒意直接朝穆时寻而来。
尖锐的箭头猛的穿过他的身体。
噗的一声,鲜血溅了一地。
滴答。
滴答……
粘稠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滴落。
男人半跪在地上。
长枪染满了血。
他挣扎着抬手想摸摸面前的宁歌。
沾满血污的手指轻颤,最终却从宁歌面前滑落。
了无生气的掉在地上。
“不要……”
宁歌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突然开始被寒意扑满。
“夫君。”
“夫君……”
“穆时寻,你醒醒。”
小心翼翼的声音轻轻叫唤着已经死去的男人,白皙的小手抓住男人掉落在地上的手。
颤抖着用帕子一点点擦净男人手上的血污。
好冷。
他的手好冷。
宁歌的帕子已经沾满了血,充满了血腥味。
可男人的手还是很脏,上面附着的血还是好多。
那是他自己的血……
宁歌费力的拖着背上的尸体一步步往前挪,汗水几乎浸满了后背。
穆时寻的胸膛不再温暖了。
他变冷了。
宁歌含着泪一点点往前走。
她要带穆时寻回家。
穆时寻想回家了。
突然,宁歌被石头绊倒在地上。
穆时寻也被迫从她背上滚落下来,倒在一边。
怎么办。
怎么办?
宁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她抱着那个冰冷的身体,将头置于他的怀中。
他抱着她时最爱让她倾听他的心跳。
可是此刻,一点声音也没有。
“夫君,咱们回家。”
“你配合一点好不好,不要闹别扭,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回家之后给你洗个澡,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怎么样?”
“之前不是说过要带我去江南玩儿吗?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就动身好不好?你陪我游船,我们一起去那里安家……”
“你醒醒啊……”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宁歌抓住手中的锦被,意识逐渐转醒。
正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百合花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好一样,一顿一顿的。
“宁歌……的结局出来了……”
“三箭穿心……”
——
“今日天气不错,花开的也很漂亮。”
“只你贪睡,错过了许多美景。”
“之前说过的江南之行你可还记得,若还想去,那就赶快醒过来,我带你去,去那边安家如何?”
“白英他们念叨你许久了,想将你带去神医谷小住几日。”
“我替你回了,等你醒过来再去。”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刻,你说对吗?”
穆时寻拧干帕子上的手,将宁歌的手从被子中拿出,仔细轻柔的一一擦净。
那只手娇小细弱,又泛着异样的苍白。
穆时寻哈着气,轻轻搓搓宁歌的手,“又瘦了。”
脸色也苍白不少。
唇色都近乎于无了。
“今日备了你爱吃的糕点,我不与你抢,你将一碟子吃完了都行。”
男人一边细心的帮床上女子盖好被子,一边坐在床边看着她絮絮叨叨。
语气淡淡的,却又带着深深的温柔宠溺。
他不时就要抚抚女子的眉间。
摸摸女子冰凉的脸颊,然后无奈的叹口气。
躺上床。
将女子整个拥入自己怀中,低头轻轻在她眉心印了一吻。
“睡了三年了,还很贪睡。”
“你倒是醒一醒,出去晒晒太阳,回来夫君陪着你睡。”
“睡上一天一夜也行。”
说着说着,穆时寻的声音越来越低。
“算我求你了……”
“进我梦里看看好不好……”
三年前皇宫兵变。
以国丈为首的反贼协兵马入宫皇城,企图攻破大越皇宫,迎大寒入关。
穆时寻早先得到消息,他所训练的穆家军已经守在皇宫各处。
加上大越帝麾下的良将兵马和衷心大臣,防守牢固,固若金汤。
起先他们并不想如此招摇。
而是想慢慢吞并大越。
但不凑巧,他们的身份被泄露。
国丈原本并不是大越的子民。
他是土生土长的大寒人。
在大寒尚未成立之初,只是个小部落的时候。
部落首领就开始了如此谋局。
所以国丈是一家人都搬去了大越。
生活了几十年。
他聪明有天赋。
为官多年也很勤勤恳恳,为大越帝出谋献计。
正是因为此,大越帝没有防备他。
虽说是皇后一族,可他们向来过得清贫,怎么看都是个清官好人,衷心子民的模样。
朝中叛变的人数不多,大都是年轻官员,心智不定,被未知的财富迷了眼。
这一场厮杀彻底开始。
而穆时寻在两边人马周旋时就接到牢狱中淑妃逃跑的消息。
救她的人自然是大寒国潜入的探子。
他们想以她的身份要挟穆时寻。
她被挟持着,哭喊着让他救她。
言辞举止早已没了以前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看着着实让人解气。
穆时寻的确恨她,但不至于冷眼看着她死。
所以他还是出手营救了。
一片混乱之中,他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执剑与周围的杀手打斗在一起。
速战速决。
穆时寻想。
可当背后一记深深的刀刃划入骨肉时,他还是冷了心。
冷刃自他的背后刺入,那个女人还觉得伤的不够深,用尽全力将锋利的刀刃从上而下划去。
她果真恨毒了他。
拿刀刺入他的背后时毫不留情。
挟持威胁她的人原本还以为她会念及母子之情,并不敢下手。
谁料到竟是如此场面。
他们还想大笑着嘲讽穆时寻。
可还没等他们笑出声,喉间的剧痛就让他们直接消了声。
主力不在此处,因此穆时寻的人解决的很快。
背后的血不停的渗透,隔远都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那个女人见局势反转。
还趴在地上想要拉住他的衣袖祈求他原谅。
穆时寻转身,面色冷寒的吩咐手下。
“喂药。”
喂毒药。
母子之情,一刀两断。
现在的她对于他而言,只是敌人。
毒药入体封喉。
她死前还在咒骂他。
怨自己留情生下他这个贱种,恨他身为皇子却不知道为他的母妃获取利益……
穆时寻静静听完,然后拔出地上的长枪,挥了一抔土于淑妃身上。
“生而不养之恩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