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洁心思全在宝贝女儿身上,自然发现了她堪称活泼俏皮的一面,心内欢愉感动的同时又有几分好笑,笑她难得为了不打针跟自己逗心眼儿。
若是其他的事宁洁就同意了,能让女儿开心开心她也乐意。
可这身体的事情顶天大,她就不能不管了,不仅得管,还得强硬着态度管。
“妈妈知道宁宁不喜欢打针,妈妈也不愿意宁宁受罪,可是宁宁身体一日不见好,妈妈这心里就难受愧疚,恨不得跟宁宁一起生病才好……”
说着说着,宁洁就垂了头,手掌无意的撩过眼尾,像是在擦眼泪。
一直注意着宁洁情绪的宁歌自然知道她在演戏,心里叹息了一阵,望着饭菜的目光就聚焦到宁洁身上,伸出手缓缓捏住她的手,面上有些小纠结,但还是开了口,“去,下午去,去打针。”
“真的?宁宁肯去打针了?”
宁洁惊喜的抬起头望着她。
怎么不去?再不去怕你水漫金山了。
心内无奈的摇摇头,宁歌嗯了一声。
“宁宁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宁洁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迁就自己呢?可就是知道,她才会觉得心里熨帖感动,伸手将宁歌抱在怀里,五指轻柔的梳着她的头发,口中温柔的呢喃道,“宁宁最棒啦,宁宁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呀,妈妈为宁宁感到骄傲。”
我才不吃这一套。
宁歌埋在她怀中小小的哼了一声,可双手却回应似的环住宁洁的腰,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温馨。
您也是个好妈妈。
吃过午饭宁歌就回房午睡了会儿,睡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宁洁将人叫醒,看着她身上数日不变的黑衣防晒衣,宁洁软了语调,“宁宁,咱们今天穿这件裙子去好不好?妈妈前几天给宁宁买的呢,很适合宁宁哦。”
宁歌摇头。
态度虽然不强硬,却很坚持。
坚持要那件防晒衣挡住自己的上半身,遮住自己的整张脸。
“宁宁不慌,妈妈不逼你了。”
见宁歌有些发怒的前兆,宁洁将裙子放在床上,也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门诊部的人果然不算多,宁洁带着她去排号,约莫坐了二十分钟就喊到了她。
做了个皮试,痛得宁歌在帽子下直咧嘴,这具身体真的很会放大痛感。
好在挂水的针头细,宁歌刻意别过脸不去看它,只觉得蚂蚁咬了一口的痛,等宁歌再转过头的时候,针已经牢固的扎她手里了。
不错的针法!
宁歌由衷赞道。
挂水的过程是漫长的,她好几次想请求宁洁给她玩会儿手机,忍了忍就是不敢开口,时不时张望会儿瓶子,好家伙,慢得可以!
宁洁倒是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余光看到宁歌望了过来,就将手机挪过去给她看,“宁宁你看,这是宜大的风景哦,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拍的很有质感,将宜大的教学楼,图书馆等拍得十分巍峨壮观,令人心生向往。
“这是妈妈拜托解医生拍的,宁宁今年忙了,妈妈也没有带你去宜大真正逛逛,高考在即,妈妈准备将这些照片洗出来挂在宁宁房里,一来呢让宁宁加油鼓劲,二来啊也让宁宁放松放松……”
“解医生是个好人,妈妈头天拜托他的,第二天六点多照片就发来了。”
宁洁夸赞着解迟的热心肠,扭头一看女儿已经合上眼睛,怕是睡了有一会儿了。
不禁摇头失笑。
第218章 心理
坐了好一会儿,宁洁有些腰痛,正站起身来走一走,视线就瞥到了进来门诊部的男人身上。
回过神来就挥手示意,恰好男人也望向了这边,“宁夫人。”
“诶,解医生啊,你也是来打针的吗?”
“嗯。”
医者不自医。
纵然解迟自己是个不错的医生,但面对感冒等一些症状,他也只能表示无力应对。
遇到了熟人,宁洁有些开心,指了指自己那边,“解医生去那坐吧,正好我女儿也在那打针。”
顺着她手的方向望过去,不期然的便看见一个带着严严实实帽子,脑袋微弯靠在肩膀上睡觉的女孩,她的姿势有些别扭,睡得也不太安稳,脑袋时不时的踉跄一下,看上去有些呆萌。
“正好你们有个伴儿,我去旁边超市给你们买些吃的喝的回来。”
“不用了宁夫人。”
“要的要的,远亲不如近邻,能相互帮衬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解医生虽然已经成年工作了,还在大学里当校医,但在宁洁眼里,他也是个有礼貌有涵养的年轻人,与自家宝贝女儿差不离。
这么一想,眼里的慈爱温和简直要溢出来。
见宁洁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门诊部,解迟只好踏步往那边走,他看着宁歌左右的位置,正在选择,冷不防的宁歌脑袋正好一个大踉跄往下栽去,她哼唧了声正要转醒,倏地便感觉脑袋稳了下来,困倦以及药里的安眠作用发挥,她下意识蹭了蹭拖住自己脑袋的温热物体,眼睛睁都没睁开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解迟则与过来扎针的护士大眼对小眼。
护士小姐姐看到这有爱的一幕,眼睛眨啊眨的圈地自萌。
解迟自然不知道护士小姐心里的小九九,他望着在自己手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只好对着小护士嘘了一声,然后将她的脑袋小心翼翼移到自己肩上,稳好。
扎针的过程如同无形,解迟感受着微凉的液体缓缓进入自己身体,流向四肢八脉,耳边静悄悄的呼吸声仿佛带着催眠的作用,四面八方飘过来的冷气实在让人感受到了夏日的凉爽,他按揉了会儿酸痛的太阳穴,也闭上眼睛小憩。
过不了多久,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又顿了顿,来人坐到了他身边。
解迟睁开眼,休息了一会儿后大脑清明了许多,他扭头看着宁洁,她也正好奇的望着枕自己肩膀睡觉的宁歌。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尴尬充盈着解迟的心尖,好在口罩挡着大部分的脸,他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无表情。
“宁夫人。”
他压低了声音。
“解医生,吃点东西吧。”
宁洁解开自己买的小零食让解迟自己拿着吃,然后踮着脚轻悄悄的来到宁歌身边,伸手将她的头扶正打算靠在自己肩上。
谁料宁歌突然抗议似的摇了摇头,喉间溢出一声娇软的哼唧,将自己更往解迟脖颈处倾斜,帽檐下伸出来的微卷秀发缓缓挠着他的喉结,有些痒,隔着一层口罩的清浅呼吸打在肌肤上,仿佛自带着女孩的清香。
解迟身体有些僵硬。
他抬高了下巴。
可脖子处的呼吸还在继续,女孩正含糊的低喃些什么,语调软软糯糯,像极了一只软绵绵的猫。
宁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女儿轻薄别人的大胆之举,忙歉意的低声道歉,力气稍大了些将宁歌终于是别了回来。
解迟挺直着背脊,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有些干涩发痒,想咳嗽。
他抬头看了看还剩下半瓶的药液,又缓缓放松的靠在靠背上。
也许药液还没起作用。
两人都是三瓶。
已经打完了两瓶。
坐了两个多小时,浑身都有些僵硬。
宁歌终于醒了过来,缓缓扭着脑袋来缓解一侧睡觉的酸痛抽筋,脑袋还有些迷糊,她低着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像是头重脚轻一般一头砸在右侧人的肩膀上,将闭目养神的人生生砸醒。
“宁宁,你干嘛呢!”
妈妈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有些不清晰。
妈妈不是在自己右边吗?
“抱歉啊解医生,这孩子实在是容易困,老是犯迷糊。”
第一次不小心靠过去了还好说,她好歹是给人掰回来了。
可这接二连三的砸过去,要不是宁洁知道女儿的品行,怕也以为她是过去占便宜去了。
解医生可别多想啊。
她家宁宁是好孩子!
“妈妈……”
宁歌喊了一声,恰好自己靠住的人也低声回了句,“没事。”
嗯?
宁歌刷的一声睁开眼,心里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而又轻柔的抬起头,与右侧的人四目相对。
睡迷糊了的宁歌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她努力睁大眼睛与对方对视,熟悉的眉眼便映入眼帘。
清醒了。
这回是彻底清醒了。
解迟看着身边的女孩对视之后明显震惊的低下头,随后“置身事外”的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挪回正位,甚至更往左偏去,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还是印象中的眼睛。
圆溜溜湿漉漉的星眸,黑白分明,干净纯澈。
这次带着些迷茫无措,因睡得久了眼尾印上几分殷红,眼眸如水温柔恬静,像森林中悠闲漫步的小鹿,又似雪白可爱不谙世事的小白兔,纯净的气息带着几分无意的迷糊,有些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