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是谁,没礼貌就没礼貌一会儿吧。
两人比肩站着,手臂时而会因为车身的晃悠而轻轻摩擦在一起,宁歌竭力让自己的手僵在一个点,不让它再占解迟的便宜。
很久没见过解迟,突然一见面就站这么近,来个如此震撼的暴击,宁歌心里像放了个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炸的她心神颤抖。
她再怎么口嗨大胆,那也只是对着梦境里的解迟啊。
毕竟他们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彼此都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面对现实中的解迟,宁歌又有些胆怯,不敢靠近。
可她却忘了,她与解迟是上下楼层的关系。
跟着旁边人一路走回去,宁歌才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蠢,她这样跟着回去不就暴露身份了?
这怎么行?!
走着走着,她就越挪越慢,最后直接停在路边,没再移动。
正无聊看着脚边的花花草草,冷不防的面前突然传来一道略带些无奈的声音,“怎么不走了?”
!!!
解迟看着宁歌,“外面不冷吗?”
冷是冷了点,还刮着风在……
不对不对,重点歪了啊喂!
许是宁歌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解迟摇摇头,“一起回去吧,宁歌小朋友。”
“你,你认出我了?”
走在他身侧,宁歌颇不自在的回了句。
“认识。”
比起照片上笑意灿烂的女孩,身侧的小朋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长大了,像个大朋友了。
“哦。”
那她刚才岂不是在演独角戏?
这也太尴尬了吧!
看着下降的电梯,宁歌打着气,拿出手机,“解先生,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新鲜出炉的微信到手,尽管界面只是停留在对方通过的礼貌用语上,宁歌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你看,我有人家的微信咯!”
“其实你跟我说一句,我可以给你搜索到的。”
“别扫兴,你只要夸我就好。”
“哦。”
百合花:冷漠夸夸机。
说起来,宁歌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进过解迟的梦境了,按照百合花的说法,解迟只会在自我意愿强烈时才会引发梦境条件。
所以宁歌就算想进去也没有办法。
看来解迟这几天睡眠质量很不错嘛。
她趴在床上,斟酌着语气在聊天框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一句。
此后连续数天,聊天框任务一无所获,干净得宁歌都不忍直视。
但令她得到些许安慰的是,每天出门时她总能和解迟相遇,有时在电梯上遇见,有时则相聚在候车站。
他们俩很少说话,气氛却恰到好处。
也因此,宁歌悄咪咪想找话题的心思也就淡下去了。
逐渐到了寒冬,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而学校里却有什么事件火了起来,热度逐渐高涨。
宁歌一直略有耳闻。
直到班上同学偶尔提及解迟的名字时,宁歌才真正认真听起了事件的全过程。
校园论坛炸开锅了。
听说医务室的解迟解先生骚扰音乐系的系花被人抓包了,在场的直接就给人拍照传上网了。
医生“骚扰”学生,更别说还带着宜大的标签,敏感词条一上去,点击量剧增。
解迟骚扰女大学生?
怎么可能!
宁歌下意识就想否认这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翻阅着下面的评论,几乎每几秒就能刷新出新的评论,才过去半天,评论量居然高达三万条。
其中贬义污秽词语不堪入目,素质极低。
宁歌点开解迟的聊天框,指尖停顿在界面上空良久,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下课后,宁歌就奔向医务室,医务室的大门关着,宁歌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上次那位鼓励宁歌的大叔。
宁歌往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
“请问……”
“不用问了,解迟去医院了。”
大叔转身进了医务室,“这件事来的突然,他又是中心医院的医生,热度太大,医院让他过去解决事情了。”
“那他有办法吗?”
“办法?”
大叔回想起解迟临走时难得严肃的眉眼,摇了摇头,“我看悬,现在这社会敏感的事多了,哪有那么多办法能解决的?人云亦云,到处都是半假不真的话,嘈杂得很。”
“我不相信那事是真的,解医生他根本不会那么做。”
大叔愣了愣,又新奇的看着宁歌,“论过来表态度的,你还是第一个,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你啊。”
“这事你不用管,解迟也不会让你插手的。”
哪还有谁管?
学校吗?
宁歌忧心忡忡回了教室,耳边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让她不适的皱皱眉。
接下里两天,网上那张照片以及分析的帖子热度久居不下,哪怕评论中已经有了自称是系花本人的评论者证实了这事属于虚构后,大多数人仍旧抱着质疑的态度嘲笑反问。
“这么着急替他澄清?”
“我看那个叫解迟的本身就有问题吧?要是他品行好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听说还是中心医院的医生,避雷避雷,中心医院大避雷,我真怕他在手术的时候想什么坏心思。”
“人家都澄清了是假的,你们是吃了炮仗吗一直追着人家不放。”
“哟哟哟,这该不会是本人吧?心虚还是恼羞成怒了?他要是没问题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
“支持楼上,很难不赞同,说不定人叫解迟的学历是假的呢,这年头,什么不可以用钱堆出来。”
诸如此类的评论太多太多,他们像是疯狗一样追着少数的理智者疯咬,哪怕中心医院不少医生为解迟佐证他的人品,这条帖子还是朝着污言秽语的淤泥中越陷越深。
这时候的他们已经不属于针对解迟了。
而是在为自己以为的“真相”捍卫尊严,哪怕他们是错的,错的离谱。
而少数人的冷眼旁观,少数人的阴阳怪气,少数人的画蛇添足,少数人的作壁上观……于是,那里成了大多数人谬论的天堂。
直到一周后,宁歌才得知最新的消息。
解迟离职了。
他是主动请辞的。
宜大的风波在网上闹了很久,直到新的热点爆出,它们才勉强放下嘴里这块已经咬的稀巴烂,已经嚼之无味没有价值的肉,转而去新的战地撕扯。
解迟该有多难受……
宁歌心底突然涌出无限的酸涩,她见过解迟对于医生的热爱,也因此,哪怕是被医院派过来兼任校医一职,他也欣然同意。
而现在,他却被舆论袭身,只能断臂自保。
那一刻,宁歌突然感受到了解迟疏离微笑背后的无助。
她想见解迟。
她想现在就见到他!
第一次,宁歌疯了似的一边跑一边拨打了解迟的微信电话,急促的呼吸重得耳边都有回响,提示音在耳边转了很久,而宁歌的步伐也越来越慢,最后定定的停在地上。
最终,那边接听了。
“喂。”
“喂,解先生,我下课了。”
对面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宁歌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接下来都没有课。”
“嗯,我知道了。”
他温和的回应。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
解迟有说过让她好好学习,她一直都记得。
良久,话筒夹杂着细微电流的声音与他的声音交汇,一点点触动宁歌的心。
“嗯。”
第228章 结局上
等宁歌赶到医院后,大门前面已经站了一个人。
突然见到心里想见的人,迟来的紧张瞬间弥漫全身,连脑子都晃悠悠的有些懵懂,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步伐上前,然后站在解迟前面。
一周不见,解迟好像憔悴了不少。
眼底的青黑一览无遗。
宁歌有些心疼起来,眼里也带了几分涩意,在车上翻来覆去背好的措辞此刻已经全然忘光,脑海中一片空白。
“解先生,你,你还好吗?”
她干巴巴的问。
解迟似乎被她紧张到结巴的语调逗乐,眉眼上扬,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连声音里仿佛都自带几分笑意,“我还好,别紧张。”
被解迟这么一调侃,宁歌更紧张了。
而解迟还是淡然自若的神情,这让悄悄观察他的宁歌放下心来,解迟虽然精神差点,但心情似乎还好?
也许是在医院累着了,并没有太受那事的影响。
这么一脑补起来,宁歌心情雀跃不少,“解医生,那你以后还跟我一起回家吗?”
此话一出,还没等解迟有所反应,宁歌已经在脑海中将自己一棒槌锤在地上起不来,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