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好了。”
骤然出现在身后的女鬼好歹没吓的宁歌跳起来，她看着那边的凌铮，强装淡定的高昂天鹅颈嗯了一声，“既如此，你也该入地府了。”
“是，大人。”
宁歌轻一挥手，女鬼的身影便迅速透明，消散在空中。
送走女鬼，宁歌还特意凹了个看起来就很高深莫测的姿势，等凌铮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才悄然松口气。
好险，幸亏气势没落下。
嗯，今天又是热情营业的一天呢～
“人估计没死透，要不你再拉医院糊弄糊弄？死了就交给我，我把他魂魄扯出来送地府去。”
“他犯了大错。”
男人问，可语气却很肯定。
宁歌点点头，“人类的心啊，真是变幻莫测，虽说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可你们行动起来的执行力当真是惊人。”
当然。
来自地府的审判，虽迟必到。
“他杀了人，养出了厉鬼，恶念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即便不死也会终生受到各种恶鬼的纠缠，这样吧，你去报警，把他抓起来，给你添功德。”
男人嘴角抽搐，“你还挺守法。”
“遵纪守法才能构建美丽国家，这是常识。”
宁歌傲娇的哼哼，眼神鄙夷的瞅了凌铮一眼。
凌家好像有黑色交易圈。
啧，真不懂法。
那天下午，A市的媒体争相报道凌家大公子大义灭亲，当得知管家身有杀案时，毅然决然将其送往警局。
虽然凶手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可知晓此事的民众纷纷鼓掌称颂凌铮的嫉恶如仇。
“凌先生，能请问您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将照顾您二十多年的老管家送进警局呢？这到底是您的义气还是其他呢？”
其他媒体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后退远离这位胆大的记者。
敢在当事人面前亲口叭叭，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而惊呆他们眼球的是，凌公子凌厉深幽的眼神锁定那人，将其盯得不禁后退时，他才悠悠收回目光，略带一丝浅笑，“这自然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更加安宁祥泰，自然，也是守法公民应当做的事。”
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瓜，已经准备好无数胶卷的众媒体：？？？
隐匿一旁正啃着苹果的宁歌：？？？
暗处观察的另两家对手探子：？？？
这货脑子抽了吧！
事后，管家的恶行被一一暴露出来。
他年轻时任大学教授，却在任教期间祸害了多名年轻的大学生，将其非法囚禁，后又因其扭曲心理将他们一一杀死。
最惨的一名女大学生分尸前被强行凌辱侵犯，那痛苦的过程还被他详细的录了下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受害者家属被积压了数十年的痛苦得到解脱，最后的恶人终于伏法。
此案被无数国人引以为戒，相关机关洗牌似的对所有高校一一突击清理，又收拾出不少垃圾来。
社会角落的垃圾又少了一点点。
“热心公民凌先生，喏，我还给你送业绩了。”
宁歌把玩着苹果懒洋洋的靠着凌铮，“有什么好谢的没？”
“他被判处死刑。”
“哟，还给我送业绩呢？果然，报警就是个好主意。”
“在确保自身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报警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那不安全呢？”
“寻找时机逃离，哪怕会损伤躯干，生命是第一要义。”
宁歌看了他一眼，又不经意的扫了扫他瘫痪的双腿，不予置否。
“行了，呆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今日份的阳气给我，我吸完回去休息。”
凌铮微微挺直背脊，“回去？”
“当然，只准你有家吗？”
宁歌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敷衍似的将他下巴抬起往嘴唇一印，深深的吸了一口阳气，然后离开，“你的阳气怎么不纯粹了。”
她咂巴咂巴嘴，“香味淡了点，难不成是被我吸稀释了？”
“倒也不应该，每天才吸一口，你晒晒太阳就能补回来，按理说没什么大问题啊。”
“阳寿也未尽，精神神瞧着也凑合，肌肉……”
宁歌摸了一把，享受的眯眯眼，“肌肉硬度合适，脸也达标，下半身，下半身。”
手刚过去就被截住，男人危险的看着她，宁歌撇撇嘴，“下半身也还行，怎么就不香了呢？”
“你该好好反思这个问题，下次我来了给我解释啊，你这不行，才吸了几次就没味儿了，一点也不持久，再这样下去我们很难继续交易的。”
凌铮捏捏拳头，不语。
“我走了，白白。”
宁歌转身，火红的身影随着她挥手的瞬间消失。
凌铮松开拳头，眼里浮现几丝笑意。
他看着窗外日落西山的美景，心里轻叹。
计划，成功了。
自从凌铮重生回来以后，他一直在规避前世自己身边发生的危险与决策错误，或许死过一次对他而言反倒是好处。
他自嘲的笑笑，手中的文件也随之落到地上。
前世的一切都太过清晰，他曾经自傲于自己是天之骄子，死时却穷困潦倒，甚至连尸身都无人收敛。
亲近之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他却只能拖着这幅狼狈残缺的身子无能为力。
实力太重要了。
在这个大染缸似的A市，黑暗下处处都是隐匿不见的危险与折磨，明月纵然高悬，夜色却也能伴着阴黑的交易共舞。
凌铮想要阻止这一切。
而她，就是突破口。
远在地府的宁歌啊切的打了个喷嚏。
“您看看您看看，老朽说什么来着，老朽说什么来着！”
“大长老，您就别每句话重复两次了，我听着都急。”
宁歌揉揉鼻子，看着面前胡须花白及腰的老人，又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就是，天天废话都得多说一遍，谁想听你说话？”
另外一位面容威武，身格健壮的大叔赞同的瞪了瞪老者，“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啰啰嗦嗦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们啊，就是大人成长的绊脚石！”
老者气得拂袖离去，留下宁歌与大叔面面相觑。
“大长老生气了？”
“别理他，他跟我犟呢，前几天你不是传送回来个女鬼嘛，按说功过相抵，我就把她安排到后勤部去了，结果那老家伙知道了……”
大叔暗戳戳指了指老人离去的方向，压低声线跟宁歌吐槽，“他非要我把那女鬼浸入三生河供万鬼啃食，怎么都不肯让步。”
后勤部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大多重新拥有良知的恶鬼都会聚集在那里为地府工作。
因前世因果太过恶孽，已被怨气恨意转化成厉鬼，如今纵然回归了大半良知，他们也只能被困在地府最深处，永生永世为地府工作，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无辜的冤魂赎罪。
死生皆在悔恨之中度过。
若入三生河被那些翻腾着怨气的恶鬼吃掉，他们增长了实力，地府的怨气又会陷入失衡之中，到时候一个个铲除，又得废一大波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但是你没做？”
“那谁做啊？我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那多没面子。”
若真是十恶不赦的厉鬼，不等大长老守规矩，他都得第一个将其丢下地狱十八层，让其狠受一番噬心苦楚，可这女鬼情况又不同。
怎可因为死守规矩而泯灭他们最后的一丝生机。
“那你俩协商着来啊，其他五位长老一直在地府闭关，我又不常在地府镇守，你们二位更应该互帮互助，诸事商议才对。”
“我倒是想，他老迂腐你又不是不知道，死前就是古板的谏议大夫，死后你又宠着他，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个性，这不，个性没发展出来，古板倒是越来越古板了……”
大叔撇撇嘴，明显对老者的态度不爽。
“就该让三长老出来管管你们。”
“可别，我好不容易混到这地位，你可别让我再在众鬼面前丢脸。”
三长老生前是长胜大将军，威压逼人，冷若寒冰的脸上满是杀意，他的眼神甫一扫视过来，万物成冰。
宁歌也是有点怕她的。
以前她实力不到家，教习修炼的师傅就是三长老，每每看到三长老在一旁观她修炼，宁歌都怕他突然出掌了结了自己。
担心受怕几千年，她出师了，三长老也开始闭关修炼。
有那么一瞬间，宁歌觉得三长老闭关是为了不再见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思绪重新拉回，宁歌抠抠手指上的肉肉，纠结似的看向大叔，“长老，你说，如果我在人间看上个人类，这该怎么是好？”
“看上个人类？乖乖，他寿命长不长啊？还能活多久？有无早衰早死之状？”
大叔来回踱步，又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若属下将他带下来瞧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