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铮被他任命为情报营的指挥使,统领二分之一情报人员。
凌铮不会背叛他。
皇甫熙深信这一点。
“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了三皇子府,只五皇子府守卫森严,至今不能安插人马进去。”
“殿下应当知晓,越是守卫森严,其间异常越多。”
“君子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擦完汗,两人离开练武场,还未到达议事厅,一阵缥缈幽香随风飘来,凌铮斜瞥皇甫熙一眼,“殿下好福气。”
语气淡然自若,然皇甫熙偏生坚定自己听到了来自他语气中掩藏的幸灾乐祸。
眉眼也一拧,满不在乎的说道,“她逛呗,只要别逛到我的地方就成。”
他需要事业就好,无需女人。
若非这女子是圣上赏赐,他才不乐意让这么个陌生的女人入府呢。
听说还是丞相府的小姐,身份地位尊贵。
可他情报营遍天下,自然知道丞相宠妾灭妻,第一任丞相夫人去世之后便迫不及待抬了宠爱的姨娘扶正,成了这第二任丞相夫人。
而他府中的女子却是丞相府第一任夫人所生下的嫡女,丞相府夫人因生完她后血崩濒死,而后虽然救回性命来,却也落下了伤寒的病根,最后因病去世。
死时面容枯槁,如同女鬼,听说还吓着了当时的丞相。因此一事,那女子在府中被冠以克母恶名,既不受丞相宠爱,也不受继母待见,生活得十分艰苦。
这倒也罢,若说宠妾灭妻一词入了圣上耳,或许圣上还会大发慈悲管上一管,替她稳固稳固嫡女的身份,莫叫刁奴欺辱她,失了世家贵女的颜面。
可她倒好,面圣时言辞恳切道继母待她和善如同亲母,平日里更不曾亏待冷落自己,亦视自己为亲女,极尽慈爱。
此话一出,圣上怎可能还刨根问底那继母待她如何好,有多好?
本着与她母亲有一丝亲情的份上,圣上才有此一问,但她却什么都不说,这丝情分用尽了,圣上巴不得轻快无事,也自然不会降罪于自己宠信的左膀右臂丞相了。
或许是此女面圣时夺得圣心,帝下旨赐婚于她和皇甫熙,以证对丞相府的恩赐。
婚前一月本不可相见,可她仗着皇子妃的身份强行住下,纵使皇甫熙不乐意不情愿,却也不能违抗圣意。
起码如今不可轻举妄动。
想到她皇甫熙就心里泛嘀咕,说她愚笨如猪,她倒还知道自己是个依仗,即便不符礼仪规矩也要住进他的府邸。
可若说她聪慧,她偏生又被那继母哄得头脑全无,极好的告状机会也没能把握住,反而还增添了那第二任夫人在府中的威望,如今她这嫡女是嫡女,人家第二任夫人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子嫡女,这又该如何论处?
这哪是极尊贵的身份,分明是圣上给他的试探与打压。
更别说丞相一脉在朝堂之上与他母族一脉积怨已久,怨怼打击自不必说,若不是在朝堂上动不了手,那他们真可谓是到了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日后若他成婚,却还得称丞相那老家伙一声岳丈,真真是将他恶心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都说读书可以明智理性,可他怎么看到的都是人们恶心恶毒的嘴脸呢?
“殿下难道不觉得,她想逛的地方就是殿下所在的地方吗?”
凌铮瞥了一眼小道尽头那一抹在花丛中颤动的衣角,收回视线,淡淡道,“殿下的家事凌铮不便商讨,五皇子那处我会派人蹲守,伺机安排人进去,既无事,那我……”
“跑什么?在我这用完早膳再说。”
说话间,浓郁的香味蔓延开来,一阵环佩作响的清脆响声中,一位身着青纱华裙的少女款款走来,步步生莲,袅袅婷婷。
她带着面纱,一双明媚的双眼却更引人遐想,纤纤细腰轻扭,眨眼间便到了两人面前。
皇甫熙与凌铮对视一眼,凌铮后退一步,示意皇甫熙上。
“茵茵拜见殿下。”
腻人的脂粉味扑鼻,皇甫熙表情越发不耐,“本殿吩咐过,无事不许出现在本殿面前,是那群奴才传述不到位,还是你自作主张,现在就想当这偌大皇子府的皇子妃了?”
话语间隐含讥讽,又带着皇子天生的居高临下,苏茵茵咬唇欲语,秀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
“殿下何必咄咄逼人,茵茵不过是凑巧遇到殿下,这才上前问礼罢了,我与殿下即将成为夫妻,我又怎会……”
“本殿不想听你的大道理,若想半月后顺利成婚,那就给本殿回去,无事不要出来。”
“殿下!”
“殿下与茵茵可是圣上赐婚!”
“那又如何?你又有什么资格嫁给本殿,生来的权势不知紧紧握劳,认贼作父,如今倒是耍了几分小聪明,可惜,耍到了本殿头上,你乖巧几分,本殿或许还给你几分薄面,如若不然,你那丞相大人能续弦三四房,本殿如何不能。”
“天生愚蠢的人就该安分守己,徒劳的心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皇甫熙拂袖而去,凌铮随后,偌大的花园刹那只剩下苏茵茵一人,来往的仆从早已躲到数米之外,见皇甫熙一走,这才纷纷鱼贯而出。
所有人恭敬颔首,不敢抬头一下,便是疾步亦是悄无声息。
苏茵茵垂着头,心里暗恨皇甫熙的不留情面,来往的下人见她如同无形,这更让她心底难堪数倍,手中精致的帕子被紧紧攥住,扭得不成模样,她盯着远处,似乎要看透什么地方一般,目光有些冰冷。
须臾,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悄然靠近苏茵茵。
……
凌铮回府时宁歌堪堪起床,正抱着被子左右打滚,听到节奏规律的敲门声,还在欢快打圈圈的她拖长声调喊了一声,“谁呀!”
少女的娇俏活泼令凌铮摇头轻笑,“用早膳了。”
“你进来啊。”
宁歌歪着头望向门边,“我没锁门的。”
“不妥,你……”
话音未落,门哗的一声拉开,穿着单薄寝衣的宁歌面露疑惑的望着他,“你干嘛扭扭捏捏的,还非得我来开门。”
隐在长裤下的光脚丫缩了缩,又在凌铮腿上蹭了蹭。
见状,凌铮额角一跳,“穿鞋。”
“哦。”
宁歌双臂叠起环住他欲推自己进屋的手臂,小脚一缩,整个人就远离了地面,在凌铮的手臂上荡起了秋千。
凌铮:……
他双臂可握重器,一个娇软的小姑娘自然不会惹得他手臂乏累,可问题是,这廊下人来人往,他拖着个吊着只小兔子的手臂是个什么意思?
太不像话了!
无奈,凌铮只好顿住后退的脚步,转而迈向宁歌的闺房。
明明这里一点一滴都是他亲手布置的,可从前他来去自如时从不觉得拘谨,怎么今日反倒心里发紧了?
当真是奇怪。
还没走到床边,光脚小兔哟吼一声蹦到床上,又裹着被子将自己卷成蝉蛹,瓮瓮的声音自被子中传来,带着女孩浅浅的困意。
“我不吃啦,我困,我要睡觉。”
“这怎么行?”
凌铮眉头一拧,“早膳不吃,午膳又堪堪只用上小半碗,你还在长身体,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我已经257岁了,我是大兔妖!”
宁歌刷的掀开被子跳起,青丝散乱的披在肩上,她顶着鸡窝似的脑袋,美眸瞪也似的盯住凌铮,见他怔愣,插在腰际的双手更加来劲,“我是兔妖!大兔妖!”
“……”
“行行行,你是兔妖,大兔妖。”
凌铮无奈的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大兔妖有健壮的体格,还有高深的法力,你有吗?”
宁歌沉默。
她充分怀疑凌铮这小子在质疑她的危害性。
“如果你想要成为厉害的大兔妖,好好吃饭是必不可少的,若是不厉害,日后遇到对手了,你就只能逃窜着回来找救兵。”
宁歌抵着腮帮子发出磨牙的嘎吱嘎吱声。
“你在pua我!”
“???”
紧接实事潮流的宁歌并不想跟凌铮讲话,她拒绝交流。
折腾了好一会儿,凌铮后背已生出薄薄一层细汗。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禁感慨,养孩子真难,比练武还难。
练武半个时辰才能大汗淋漓,可他如今站在这里不过说了几句话,这后背就已经灼热到不行了。
“小祖宗,去吃饭,今日特地做了你爱的菜,还有点心。”
“凌铮。”
被叫到名字,凌铮反射性的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才发觉床上的人正一脸复杂的盯着自己,“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玩养成啊?”
“???什么?”
“你拿我当小媳妇养的,对吗?”
此话一出,凌铮原本安静跳动的心脏突然一个剧烈的蹦跳,震得他耳朵一阵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