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庭审一开始，法官就有了明显的偏向性。
“驳回，对方根本是在强词夺理，赵楼楼女士拍电影一开始只是生活所迫，不存在对方所说的故意扰乱社会秩序。”
法官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冷淡的看了赵楼楼一眼，“驳回无效。”
“女性不该抛头露面，此类事情对她们并无益处，”法官推了一下眼镜，“众所周知，女性生来珍贵，更加符合她们身份的，该是在成年后尽快找到一位合格的丈夫作为监护人。”
“而不是做拍电影这类毫无意义，只对自身名声有损的事情。”
这是符合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刻板印象的，莱恩斯没有过多争辩，可在他刚想放弃这个点，辩驳对方的另一条指责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就像一个花瓶一样的摆设的赵楼楼开口了。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这是她在这场庭审上第一次说话，很悦耳的声音，落在人耳朵里让人想不自觉的听下去，“实际上，我到现在都很庆幸自己拍摄了《戈尼拜亚火山之恋》这部电影。”
从她开口说话开始，直播间的弹幕就开始疯狂刷屏，经过刚刚法院门口的那一幕之后，现在外界对她的好感正处在最高点，“爱丽丝终于开口说话了！和我想象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说什么？庆幸自己拍了《戈尼拜亚火山之恋》？”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感动？其实这个法官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她该回到露丝行宫，和其他女人一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拍电影对她来说实在太累了。”
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要把整个屏幕都遮住，反倒是现场，因为她突然说话的缘故，全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陪审团里有一位保守派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胡闹！”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他也没把赵楼楼的忽然发言当成一回事，这次庭审的结果几乎是既定的，从昨晚匆匆换了法官开始，就意味着军部在此次交锋中占了上风。
到现在，他们都还把眼前这一切当作是小打小闹。
法官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您可以为自己辩护，但容我提醒您，女性的美德中并不包含抛头露面这一项。”
“可我有什么错？这部电影有什么错？”她的侧脸映照在大屏幕上，正义凛然得像一道正道的光，“你有换位思考，为别人着想过吗？”
“我只是想给全天下的男人一个家。”
第21章 暴动
从赵楼楼站起来说话开始, 直播间内就是密密麻麻的弹幕，可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弹幕却瞬间停止了。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大屏幕里的那张侧脸, 他们从没有想过,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大宇宙时代之后, 许多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度过的，从人造子宫中出生——被基因血缘上的父亲带回家——幼儿直至青少年时期都是单亲家庭中长大——成年后离家独居，条件达标后花钱去医院排队, 提供基因得到一个继承了自己血缘关系的孩子。
其实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星际时代衣食不愁，想要孩子就去医院申请, 即使无聊了还有无数娱乐活动能丰富他们的生活, 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缺了很重要的东西。
像是空气和水, 平时没多注意过, 可就是少了它们就会没命, 大宇宙之前轻易就能拥有，未来纪元降临后却连回忆都要回忆半天的心灵慰藉。
短暂的卡顿之后，直播间内的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爱丽丝在说什么？是我听岔了吗？应该没有听错吧？”
“我一个大男人真的要哭了真的呜呜呜呜呜呜！她说要给我一个家啊她说！”
“说真的，我听到她这样说真的是五味陈杂, 法院这些人真该死啊！爱丽丝她有什么错？她错就错在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
“支持爱丽丝！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阻止她的人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除了这些评论外, 还有不少人开始在星网上分享《戈尼拜亚火山之恋》的观影体验, 对他们来说, 尤其是在爆出电影是真实的女性拍摄的之后，这部电影在大众心目中的位置，就不再单纯的只是一部电影了。
“以前我不觉得下班回家有什么意思, 回去不也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可最近我开始每天都盼望着下班了。”
“一想到回家之后就能看到爱丽丝，上班都变得更加有动力了呢。”
“她什么都不用做，遇到挫折的时候我只要打开这部电影看看她，就觉得人生还不算太糟，生活也还有点盼头。”
这是一场全民关注的直播，赵楼楼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这点，而打仗要怎么打，当然是要团结一波人，打另一波人，完事儿之后再团结一波人，继续打剩下的人啊！
因为她这一番话，直播间前不少人都差点感动得红了眼眶，毕竟就像赵楼楼所说的那样，真的从来没有人为他们考虑过，而今天，终于有人能看到他们的处境了，还是一位稀缺的女性。
不过十分钟，#赵楼楼给全天下的男人一个家#这个词条就上了热搜，点进去后下面的评论都表示自己现在心情很复杂，类似于感动中又混合着一点心疼，心疼赵楼楼在这种处境下还在为他们考虑。
现场鸦雀无声，半晌之后法官才扶了一下眼镜，语气僵硬的斥责，“你是一位女性，不必承担这类责任！”
赵楼楼不赞同的反驳，“这不是性别的问题，”她加重了语气，并不看法官，目光直直的看向摄像头的方向。
这一瞬间，她整张脸都暴露在镜头下，她天生一种活跃在闪光灯下的镜头感，这样看着镜头时，屏幕前的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她正在看着我”的代入感，“请您放下偏见，看一下外界的人群吧，一样东西的存在必然有它的原因，而您认为，《戈尼拜亚火山之恋》能达到现在的观看率，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她说的每一句话，真实目的都不是为了辩护赢，赵楼楼对自己几斤几两很清楚，她拿什么去和这些专业人士争？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在辩论上赢过对方。
但如果论起最大限度的引导舆论，这就是她的优势所在了，这些话动摇不了庭审现场的这些陪审员和法官，却一定能打动那些看过《戈尼拜亚火山之恋》的人。
这次的法官出身保守派，本人在律政圈也算是德高望重，在名利场浸淫多年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的就被几句话所说服，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赵楼楼无论发表了什么言论，对这次庭审的结果都肯定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那是正常程序。
法官虽然知道现场是在直播，但他到底对这方面不太敏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切看起来，赵楼楼的这番辩护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在最后他刚要宣布判决的时候，庭审的大门却忽然被推开。
一个同样身穿法官袍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凑到法官面前低声说了什么，法官看了一眼赵楼楼后，最终脸色僵硬的宣布休庭。
休庭的原因很简单，继那句“我只是想给全天下的男人一个家”登上热搜之后，有关本次庭审“法官不公平偏见”“戈尼拜亚火山之恋存在的原因”等相关词条，相继登上热搜。
就像赵楼楼一开始所说的一样，这是一场全民观看的直播，而从这次庭审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开始，它就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庭审，而是一场绝佳的作秀手段。
整件事情，联邦上层觉得没什么问题，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对赵楼楼做什么，还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认为开直播反而能更好的平息民意，而本庭法官更觉得自己有错，他的价值观完全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并不认为自己的判决有什么不公正的地方。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赵楼楼这个当事人，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庭审不过是走个过场，没人能预料到她会在庭审中当众发言。
而她在星网上有一个堪称史诗级体量的后援会，整个主星当前全是为她而来的人，法院外面甚至围满了她的支持者。
不过半个小时，东城区法院的网站就已经被冲烂，这股风波，甚至波及到了第一星系主星的其他法院，天使手中所持的代表正义的天平开始摇摇欲坠。
法院外面是不停涌动的人头，一声声抗议几乎要震穿现场陪审团的耳朵，人群中已经有了小规模的暴动。
“抗议！法官根本就对楼楼存在偏见！她不该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没人能抹杀掉《戈尼拜亚火山之恋》这部电影！支持爱丽丝继续拍电影！”
“凭什么这么委屈一位女性？她是为了我们才拍的电影，她有什么错？联邦法院下地狱去吧！”
第22章 绿茶了解一下
“听说议政厅外面现在都坐满了抗议的群众。”
“东区法院这次确实是太过分了, 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