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拼接怪”从头到尾都是不同的颜色，头部是灰色的蜘蛛头盖，上身是深蓝和棕色的毛茸茸的外皮，下身则是深绿色和浅棕色组合的裤子，斗篷则是蚕丝质感的银色。
“你之前是农夫吗？割韭菜怎么那么快？”
拼接怪来到艾陵的身前，她取下头部的蜘蛛头盖，微皱眉头：“终于追上你了，你怎么割的都是新韭菜。”
“老韭菜这么硬，当然先割新韭菜。”艾陵下意识回复。
“还具有思考能力，看起来没有完全被割韭菜的想法控制。”拼接怪说，“但是左手情况就不太好了。”
艾陵低下头，望向左掌，她终于知道为何左手不再冰冷。在割韭菜的途中，左掌颜色逐渐接近割下的韭菜。对于人体来说，左掌的温度是冰冷的，而对于植物来说，却是适合的。
“据说割韭菜的人会变成化肥，你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变成韭菜？”秦易笑向艾陵伸出右手，“我叫秦易笑。”
艾陵盯了秦易笑的熊掌片刻，轻轻握住：“我叫艾陵。”
“你怎么会进入禁区？”秦易笑看了一眼艾陵的白色手环，“对于F级探索者来说，禁区太危险了。”
“我没有进入禁区。”艾陵摇摇头，“一阵黑雾突然出现，我身边的植物都变成了韭菜。”
“哦？你撞上了禁区的扩展时间？真倒霉。”秦易笑说，“但是我记得扩展时间应该会再迟一点，居然提前了？算了，禁区的规律就是规律每天都在变化。”
禁区的扩展？还有禁区的规律？
艾陵抓住了秦易笑话中的关键词：“你对禁区很熟悉吗？”
“岂止是熟悉，我已经是这个禁区的专家了。”秦易笑骄傲道，“基本上禁区的存活规则我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犹如饱胀的气球被戳破，秦易笑一下耷拉起来：“不知道。”
“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说禁区刚刚扩展不久吧？我们得抓紧时间。”
……
诱人的油脂味飘散于空中，艾陵咬下手中的怪物肉，她突然顿悟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要大，同样是简陋有限的烹饪条件，秦易笑的烤肉外焦里嫩，而她和江亦的只有不会毒死的优点。
不，她不习惯这里简陋的厨房工具，出错很正常，果然还是江亦的厨艺太不行了。
“幸好有你，这一次收获了不少的怪物肉，否则又要被禁区抢了。处理一下起码能撑一个星期。”
在艾陵享受美食时，秦易笑则在熟练地剥皮，去除内脏，清晰，切割怪物尸体。
盯着地上那一张张血淋淋的怪物皮，她总算知道秦易笑身上那件风格独特的怪物衣从何而来。
“'被禁区抢了'是什么意思？”艾陵咽下最后一口怪物肉，“这是禁区的规则之一吗？”
“对了，我还没有向你详细介绍禁区的规则。”
秦易笑擦了擦手，掏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以前这个禁区的面积很小的，但恐怕现在已经成为最庞大的禁区。”
“它能够自我增殖，会把周围的植物转变成韭菜，而卷入的怪物则会成为这个禁区的化肥。”
秦易笑看向艾陵：“而人类，则会成为繁殖的工具。”
“繁殖的工具？”
“就像你先前所做的那样。”秦易笑收起笔记，“每当韭菜被收割一次，割下的韭菜会成为土地的养分。而重新生长后它的叶片就会变得越硬，颜色也会从嫩绿转变成深绿色，直至黄绿色。”
“黄绿色之后呢？”
“黄绿色之后……或许你等会可以亲眼去看看，毕竟你刚刚也割下了几根老韭菜。”
秦易笑的话引起了艾陵的好奇心，但在这之前，艾陵有更需要解答的疑惑：“在这里，你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秦易笑疑惑道，“你指的是韭菜被割后快速生长的声音？”
只有她能够听到韭菜精的话吗？艾陵心想。这和她的“聆听”技能有关？但是她莫名觉得二者并无直接的关系。
“你的手绿色部分变多了吧？”
听到秦易笑的提醒，艾陵低下头，绿色已经不满足手掌的部分，已经延伸至手腕。
“植物应该和寒冷畏惧的是一样的东西吧？”
艾陵拿出打火机，往手腕的位置燃起火苗，还没等她把火焰放到手上做实验，一只手拉住了艾陵。
“你，你在做什么？”
艾陵抬头，看到秦易笑满脸着急，她老实回答：“如果手臂也变成了韭菜，应该惧怕火焰。”
“这很危险！”秦易笑语气严肃，“说不定你的手臂会点着。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越在危机的时候，就必须保持冷静的理智。你等我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找找办法。”
艾陵默默在心中反驳，她很冷静，触碰过黑雾后，她的掌心什至不畏惧火焰，她很有把握她的手不会点燃。而且不像是赖玉泽把眼睛挖出来那样诡异，手臂即便留下烧伤的痕迹也挺正常的。
但是她很尊重大厨的话，特别当这个大厨还刚刚提供了一顿美食。
“我们先去禁区内部看一下，这应该和你割韭菜有关。”秦易笑提议。
当艾陵返回她割韭菜的地点，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最多离开此地一个小时，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韭菜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它们的颜色比原来更加深邃了。
被她收割后，韭菜反而会变得更成熟？这里的韭菜修炼等级已经满级了吧。
“这里的韭菜没有异样，我们再深入一点吧。”秦易笑说。
跟随在秦易笑身后，艾陵继续穿梭于韭菜林，在和一株颜色深邃的韭菜擦肩而过时，一句话飘入了她的耳朵。
【我差一点就能成为老韭菜了，只要成为老韭菜，就能接触……】
第25章
“怎么了？”
秦易笑的声音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她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当艾陵二人来到镰刀原本的位置时，被割下的几株黄绿色韭菜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株株顶部缀满白花的根茎。
“这就是这个禁区繁殖的秘密。”秦易笑说，“若韭菜被割了太多次，它们不会再生出新的叶子，而是长出花朵。一旦这些花朵成熟，根茎就会枯萎，而花朵则会往禁区外部飘散，这片禁区的面积会继续增长。”
艾陵盯着根茎顶部的白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样的白花，我见过。”艾陵盯着头顶那一团团簇拥的白花，“我挖出了一件上衣，上面有这样的花瓣。”
秦易笑低声道：“那个人大概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化肥。这个禁区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入此地的生物，只为了更快地扩张。幸好必须有足够多的韭菜，禁区才能扩张，否则深渊都会变成韭菜林。”
艾陵把右手放在了韭菜花的根茎上，低声轻喃：“你们也不想生命的结束只是为了助长这片禁区吧？你们能告诉我这片禁区的更多消息吗？”
回答艾陵的只有一片悠长的沉默。
果然不是每个韭菜都能成精。正当她转身离开此地，一个疲惫的声音出现了。
【没有希望的，我们的力量是不足够的，只要有不断有新的韭菜产生，哪怕我们反抗，也注定会是失败。 】
“反抗？”艾陵转过头，“你说的反抗指的是什么？”
然而这一次，艾陵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她收回看向白花的目光，望向身后绿油油的韭菜。她突然意识到，她陷入了一个误区，她把整片韭菜田看作成一个整体，实际上每一种不同颜色的韭菜，不，每一株韭菜都有不同的意志。
如果她想要完成清道夫任务，离开禁区，她不能只听个别韭菜精的发言。想到这里，艾陵不再犹豫，她转身走向身前那片黄绿色的韭菜田。
“艾陵，你要回去了吗？你的手怎么办？”秦易笑着急道。
艾陵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依旧蔓延的绿意。相比之前，那抹绿意更深，扩散的范围也更广了。当她右手放在左手上时，只能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她不知道当这片绿色覆盖了整个身体时，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大概她也会变成一根韭菜吧。
“我不能再耽搁。”艾陵回答，“时间不多了，必须得尽快找到离开禁区的方法。”
说完，艾陵毅然投入了韭菜田之中。
看着艾陵渐渐远去的身影，秦易笑握紧手中的笔记本：“离开禁区吗？”
“连F级探索者都那么积极，我不能再畏惧了。”秦易笑看了一眼手上的蓝色手环，“我不就是为了提升采集者的等级，才进入这片禁区吗？”
“如果现在就在这里停下了，我怎么可能找到深渊底层。”
秦易笑翻动笔记，盯着笔记中的圆形：“我要继续深入禁区，找到父亲提到的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