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玉泽手中的睡袋极新，看上去似乎是最近采购的。然而，只有赖玉泽清楚，他在深渊很少使用睡袋，一是睡袋会遮挡视线，降低他的防御系统，二是他并不畏惧睡眠时的环境气温。
但是有一个守夜的同伴，他似乎可以忽略第一个条件。
随着睡袋拉链的上升，秦易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赖玉泽的眼中。
赖玉泽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记关闭夜视功能了。每当和艾陵和她的同伴同行时，他的分析系统似乎总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艾陵和她的同伴，无论是江亦，或者是秦易笑，和其他人不一样，都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机械人身份。
江亦总是无视艾陵以外的人。而秦易笑虽然总是强调他是机械人，但是她在意赖玉泽使用是否在合理使用功能。
而艾陵，像是把他当作活生生的一个人，尊重他的每一行为。
'获得他人的信任再背叛，这是你一贯的作风。 '
叶老板的话语闪过赖玉泽的大脑，他闭上眼睛。不，他不会背叛。
这一次不会再背叛。
第53章
随着拉链的嗞嗞声，刺眼的光线唤醒了艾陵。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昏黑的天空，又下意识合上眼睛：“现在天还没完全亮，等，等到9点再叫我。”
“你的头顶全是树叶，天永远都不会大亮，你忘记深渊可没有'慢慢亮起来'的变化吗？”秦易笑说。
“我知道了。”
艾陵再次睁开眼睛，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的“ 99”作息。她觉得只能选择地表和深渊其中一个作息，要不总有一天她的生物钟会变成随时都会响的闹钟。
“哈秋。”当钻出睡袋后，微冷的空气接触皮肤时，艾陵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她捂了捂手臂，“秋天来了吗？”
“你在说什么可爱的话呢？”秦易笑单手拎着锅柄，“深渊没有季节的变化，你不会还想要赖床吧？”
看着秦易笑混身上下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皮毛，艾陵决定放弃和秦易笑争辩气温的下降，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赖玉泽。
“赖玉泽，你觉不觉得变冷了？”
“我？”
被艾陵点名的赖玉泽愣了愣：“我是机械人，不会有冷的感觉。”
“机械人的话，对温度的感应应该会很明显吧。”艾陵说。
气温不过下降十度，手机就会进入坠崖式的掉电模式，六年的备用机直接退休，陷入无限开机关机的状态。
“我的机械适用的温度范围很广，效用不会受气温而轻易改变。”赖玉泽顿了顿，“不过，我能检测到深渊如今的气温确实比昨晚低了几度。”
“对吧？”艾陵看向秦易笑，“身为采集者，你对环境的感知能力还不如我呢。”
“可能是树林的蒸发导致气温下降。”秦易笑晃了晃锅，“所以你要不要吃早餐？”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了。”艾陵点头。
早餐结束后，艾陵三人开始讨论这一次深渊的目的地，首先，由于艾陵的麻烦，他们最好避开入口附近的位置。
“我建议到最近新出现的裂缝附近，据说那里出现过深渊二层的怪物，我们得趁着这一批深渊二层的怪物尚未完全流入市场，拉低市场价格前，及时把握这一批积分。”赖玉泽提议。
“我不同意，裂缝很危险，随时有扩张的可能性，如果不慎坠入深渊二层，以我们两个蓝环和一个白环的实力，很难安全返回一层。”秦易笑反驳。
“富贵险中求，而且你怎么知道裂缝会扩张？”赖玉泽坚持，“而且理论上说，蓝环也能探索深渊二层。”
“那也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大末日后，只有红环和黑环才能成功从深渊二层返回。”
“如果不去接触深渊二层，那么很难才能提升等级，难道你要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吗？”
“你这话虽然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实际上你也只是为了积分吧？”
在秦易笑和赖玉泽陷入新一轮的争吵时，艾陵早已提前退出了战场。
她对于此次的目的地并不在意，身上已经有了足够一个月的高级抑制药和子弹后，她反而更想要找到落单的怪物，补充消耗过快的怪物肉干。
艾陵来到昨日的树林左侧，她记得手电筒姐和赖玉泽都提到这一块的树林有问题。
但是昨晚到现在都异常平静。当艾陵越过一丛繁密的灌木后，树林一下子变得空旷，或者说被人为地布置得极为空旷。
“这、这是？”
碧绿的树叶，棕褐色的树干——这本该是这片树林的主色调，然而此时，却宛若有一个调皮的小孩肆意用红色的蜡笔在树林上面涂画。
树叶的绿色染成了红色，树干的棕色添上一道道深色的印痕。放眼望去，此处竟像是一个把血腥当作玩乐的作品。
“这是可以免费观看的？不对这种场景也不能免费观看，得打满马赛克才能放出来吧。”
艾陵忍不住往后推了一步，地面的枯叶响起咔嚓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低头望去，这个“未知的创作者”遗漏了地面的布置，地面只有点点红色。
“不对，地面也有问题。”
地面像是经历了一场争夺，落在地上的树叶碎了一片，有几块的树叶完全被碾碎成泥，露出湿漉的泥地。
“有一个梅花脚印，是兔子？狗？还是猫？”
想起深渊的怪物都是各种动物的组合体，艾陵略过脑中闪过的种种动物。
昨晚他们的发现是正确的，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争斗，不过这件事似乎很快结束，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故意制造这样血腥的场景，更像是有智力的生物，难道是人吗？”
这个猜想并不能满足艾陵，从树根比树干部分都沾染了更大范围的血迹能看出，这个创作者并不高。除非这个人更习惯用脚进行创作，否则凶手是怪物更接近现场的场景。
“但是怪物也会有智力吗？”
当艾陵抱着沉重的心情返回时，秦易笑和赖玉泽的争吵已经停止了。秦易笑在翻找背包，赖玉泽则似乎在地上搜寻。
“你们丢东西了吗？”艾陵问。
“对，我装着砂糖的小盒子不见了。”秦易笑回答。
听到秦易笑丢失了砂糖，艾陵的脸色迅速变得严肃：“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砂糖作为烹饪的一个重要的调味工具，它的丢失会限制大厨的无限发挥，艾陵马上把这个小盒子升到第一重要的等级。
“我做早餐的时候还在，可能你到树林的时候丢失的。”秦易笑说。
见赖玉泽在仔细查看地面，艾陵选择了另一种“逆向”的找东西方法——她直接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起来。
“哐当。”艾陵的睡袋滑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她捡起瓶子，“砂糖瓶子来到我的睡袋里了。”
“多谢你了。”秦易笑接过艾陵手中的砂糖瓶，“真奇怪，这个砂糖瓶怎么会跑到你的睡袋里？”
“可能是不小心滚落的吧。”艾陵说。
砂糖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艾陵三人忘却，艾陵分享了她在树林的所见。
“你认为制造那些血腥的怪物有智力？”秦易笑说。
“或者说是情感。”艾陵说，“创作这种事情，我只能联想到能够有情感的存在。”
“听上去似乎有点像是深渊二层……”秦易笑突然止住。
艾陵和秦易笑对视了一眼，读懂了秦易笑未尽之语，深渊二层的异样有可能攀爬到一层了。
赖玉泽接话：“你想说，深渊入口附近也出现了深渊二层的怪物？”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视野比较差的树林吧。”秦易笑转移了话题。
“这里离开树林最快的路线是前往裂缝的方向，”赖玉泽望向秦易笑，见秦易笑不情愿点头后，他继续说，“那么我们暂时的目标就是靠近裂缝。”
深渊入口左侧树林的异样似乎只是一个起点，他们一路上的怪异接连发生，血腥的涂鸦不断，只是规模没有最初的大。树林会突然冒出一片异常杂乱的区域，哪怕在树叶满地的树丛里，也显得异常突兀。
秦易笑压低声音，对艾陵说：“会不会是深渊二层的影响？”
艾陵摇头：“不会，我的认知还是正常的，会对这些感到不适。如果在深渊二层，我应该对此习以为常。”
“听上去你好像真的去过深渊二层。”秦易笑说。
“也许呢。”艾陵随口道，错过了秦易笑打量的目光。
这样奇特的“艺术创作品”虽然在视觉上能够造成强烈的效果，但是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额外的负担。所以在见识了数幅创作后，他们已经能够以平常的目光对待。
然而，早餐的砂糖事件却再次发生，每当他们休息取出任何的小东西，小东西就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卡在秦易笑的蜘蛛头套，藏在赖玉泽的背包拉带，滚在艾陵的脚边，落在艾陵的背包后，躺在艾陵的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