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陵站在又一个三岔路口的入口，她望向远处一道虚掩的门，再次开始怀疑江亦地图上“圈”的含义。
见那一道虚掩的门打开，艾陵连忙退后，躲在墙根的阴影下。她不敢探头，目光落在地面，下午的斜阳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那道影子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另一个路口。
“哐当当。”
从那人的身上似乎掉落了某样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东西折射出夺目的光线。被反光吸引，艾陵忍不住探头，视线不禁落在那个东西身上。
透过刺眼的阳光，艾陵清晰捕捉到掉落物的真实模样，她的瞳孔猛地一收缩。
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惊醒了沉浸在震惊中的艾陵。抢在路口的人返回前，她再次藏回墙根的阴影处。
当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艾陵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望向空荡荡的路面，那里曾经躺着一个滚落的物体。
那是艾陵熟悉的一个瓶子。
艾陵第一次回到原来的住所时，她在暗室里发现的一个瓶子。后来，江亦搬进了那个暗室，她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瓶子的影子。
“手电筒姐，你还记得我们在影院的男厕所看到的瓶子吗？”
【当然记得，没想到你居然撞上那群疯子的聚集地，你那个室友究竟在调查什么，快走，不要靠近那里。 】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和我说过，会告诉我瓶子的事情，可以现在说吗？”
【不行，你现在的任务是马上远离这里，你难道忘记在影院看到的怪物吗？ 】
“我记得，所以我才需要了解瓶子和怪物的事情。”艾陵的目光投向虚掩的门，“因为我现在要进去看看。”
当艾陵第二次看到一样的瓶子，她还能安慰自己说不定“天下瓶子一个样”。但是当这个瓶子第三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还是在江亦特意圈出的地方。
艾陵无法继续欺瞒自己，这一切都是恰合。江亦圈出了垃圾场的区域，也许就是和“瓶子和怪物”有关。
她所穿越的这具身体，或许还牵扯着比她想象还要复杂的过往。如果她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揭开这些谜底。
下一次的麻烦或许不是“躲到深渊”就能摆脱，而且如今的深渊也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躲藏地点。
【我就该知道你的风格。虽然嘴上总是说着要走安全的路线，遇到麻烦还是第一个冲上去。 】
“这不叫冲上去，这是预防危机的进一步恶化。”
【你这种话术就只能拿去骗骗冰箱那个傻瓜，别想忽悠我。 】
“我不爱招惹麻烦，但是麻烦上身了，我倾向于主动解决。”
【我希望说完以后，你能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我就从瓶子说起，你知道那些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
“看起来是泥土。”
【那你觉得那些泥土来自哪里？ 】
“如果是用来种地的普通泥土，你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艾陵沉吟片刻，“不会是什么金克拉吧？”
【这里没有广告位。算了，我直接说吧，这些瓶子装着来自深渊的泥土。 】
“深渊？”艾陵愣了愣，她突然想到在星光影院男厕所听到的“泥巴”声音，“等等，难道你想说……”
【和你想的一样，那些怪物就是通过深渊的泥土诞生的。更准确地说，它们都是实验的产物，一场以人类为合成品的实验。 】
【深渊的规则早已被扭曲，服用扭曲的深渊泥土，只会产出一群怪物。 】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艾陵说，“这，这不是自杀吗？”
【不错，就是自杀。 】
【这是地表上脑子被晒干的一个蠢货的妄想，他将深渊视为天堂，想要成为深渊的住民，和深渊融为一体。他聚集起一群蠢货，一同想出这个实验。 】
【我以为这群蠢货早就把自己玩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继续这项愚蠢的事情。 】
【你现在已经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了吧？快点离开，不要靠近这群疯子。 】
艾陵没有回答手电筒姐，她想起了暗室的瓶子，那是一个空瓶子。
许久后，艾陵问：“只要服用了深渊泥土，就会变成怪物吗？”
【据我了解，大部分的人都变成了怪物，只有极少数的人还保持着人类的外形。但是吞下深渊的泥土，估计身体内部都变成泥浆了。 】
“既然过了那么多年，这群“蠢货”还活着，说不定已经改进了配方？”艾陵轻声道，“说不定他们有服用泥土后，依然保证清醒理智的方法？”
【不可能，当年的深渊已经……现在深渊这幅模样更加不可能。 】
“就是深渊存在异变，结果才更加不可预测。”艾陵再次拿出手里的地图，“手电筒姐，在进去之前，能够帮个忙吗？”
【你真的想要进去？你不是在开玩笑？ 】
“当然啦，听完你的故事，我更加坚定决心了，她……”艾陵吞下“身体原来的主人”这个词语，慢悠悠地说，“江亦和这里究竟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可不能像上次去星光影院一样毫无准备，我得先找好退路。”
【我怎么感觉跟着你离开快乐老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
“那就让整个地表都成为你的快乐老家吧，这样就没有遗憾了。”艾陵说。
【哎，我如今上了贼船就没有退路。但是你得给我保证，遇到危险马上离开。我这个破旧手电筒可挨不住。 】
“这是当然的。”
根据江亦的地图，艾陵和手电筒姐商量完逃离路线后，她戴上背包的灰色手套和防毒面具。如果里面涉及危险的实验，她必须确保自身的皮肤不能沾染上危险的物体。
——虽然她的内里可能早已被危险的物体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我不可能从门口大摇大摆进去，除非服用深渊泥土变成泥巴怪。”艾陵犹豫地望着眼前狭窄的通风管道，“但是从通风管道进入，真的可行吗？”
【哟，在第一步就打退堂鼓了？现在放弃潜入的想法还不算迟。 】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这条通风管道可是特意标记在你那个舍友的地图，我估计你那个舍友也是从这个地方进入的。 】
“江亦吗？”
艾陵的脑海里浮现出江亦拄着拐杖的模样，她的目光不禁落在通风管道所在的平台。平台位于小楼的顶部，只能通过凸出的砖块爬到此处，这种地方一看就不是一个瘸腿的人类能够抵达的地方。
意识到“江亦在伪装”后，艾陵便发现了越来越多江亦身上的漏洞。
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如果是故意，江亦也不必总是在她面前维持一副温和的模样。但若是不小心，这暴露的地方也太多了。
【怎么？不想进去吗？ 】
“当然要进去，我只是给自己打个预防针。”
艾陵深吸一口气，爬入了狭小的通风管道。
第74章
“终于看到尽头了，差点以为要在通风管道里度过余生了。”
【麻烦你打算在通风管养老之前，先把我丢回快乐老家。 】
“你对快乐老家还真是真爱。”
盯着脚前的透过出光的缝隙，艾陵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在这个通风管道里爬了起码半小时，若没有手电筒姐的唠叨，她都怀疑自己只是阴暗角落的爬虫。
如果江亦真的通过这个通风管道进入，这么长的一段路，他究竟怎样才能爬过来？
艾陵把疑惑埋在心里，她需要考虑如何离开通风管，她可不想冒着危险潜入这个疑似“泥巴怪”制造厂，只换来“通风管一日游”。
“缝隙有些紧密，质地也挺厚实的，或许不太好移动这个检修口。”
艾陵把手指嵌入缝隙的缺口，正打算慢慢一点点挪移时，检修口的小窗猛地被她掀开，“咻”地打在通风管，一阵巨响。
【你在害怕不被人发现吗？ 】
“我不是故意的。”艾陵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掌，“我的力气好像突然变大了。”
力气突然变大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记得在上一次清道夫任务的时候，她也是猛推了一把猫罐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道来到废土后，她基因突变了？
【先别说话，有人经过了，把检修口安回去。 】
艾陵放回检修口的小窗，她本以为这个姿势下，挪动小窗应该比较吃力。惊奇的是，看似沉重的小窗在她的手里却如薄纸般轻盈。
难不成废土世界也有豆腐渣工程？用硬纸板冒充金属板？
“哒哒哒。”
地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艾陵的思绪。隔着通风管，她能够感受到有两个人从通风管下经过了。同时，模糊不清的话语穿过了检修口的缝隙，抵达了艾陵的耳边。
“这一次……失败……”
“……成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