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那么寂寞。
寂寞的声音从画卷里飘散出来，让人想哭。
不同的人面对这幅画，感觉总不一样，也许只有寂寞的人才能感受到画里面的寂寞。
程哲听到旁边人隐隐约约的讨论，勾了勾唇角。聂文琢应该还没见到过这幅画，走之前也提过，像是十分遗憾。但是程哲觉得聂文琢看到这幅画之后，多半会跳脚？
画中的少年，五官线条分明就是聂文琢的模样。
但是那些同学似乎都没看出来。程哲又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不像了。
可是那种感觉，就萦绕在心头，再也散不开。
程哲扭头去看了薛今莹的画，今年的这个比赛，因为薛今莹和杨桃的邀战，反而在南明中学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度，大部分的同学在冰天雪地里都跑来围观了。
9班要给杨桃撑场面，都来过，甚至有些人每天都来报道——小票每天能领一次。
1班的人也来给薛今莹鼓劲，不过1班的人没有9班的人脸皮那么厚，每天都来，跟展厅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
程哲才不会承认他也是第三次来呢！
眼看着这一次杨桃和薛今莹的比赛又有演变成9班和1班之争，未免1班以后拿这个说事儿，给杨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程哲给9班的人都放了话，楼上楼下的都明白了程哲的意思，没有在大部队的出现在展厅。
当然，还有小股部队不死心的在展厅作乱，真心没办法干涉。
要说的话，程哲还不小心看到原本属于1班的学生偷偷把小票投给杨桃了，这让他怎么评价？
不过看杨桃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程哲总觉得自己天寒地冻的跑来这里侦察敌情，简直就是多余的。
可这是好兄弟临走前千叮万嘱的，聂文琢仿佛知道杨桃会不上心，才特别交代他来关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这个比赛的公正性，不能让薛今莹或者薛今莹相关的人在里面搞小动作。
结果程哲看到的全是9班的在搞小动作……
杨桃也不是不关心，毕竟赌约成立了，到时候关系着她是不是要离开南明中学的事。
她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去看了薛今莹的画，当时就觉得她大概是赢定了？
薛今莹的国画，山水相逢图，按照她的年纪来说，确实十分出色，技艺超群匠心独具。
以杨桃的理解来说，薛今莹的画缺少了她那个年纪该有的灵性，也许是太刻意于技巧，反而磨损了少年人的灵性。
最重要的，缺少了某种意境。
普通观众的投票都在透明的箱子里，一目了然，不用数就能看到杨桃的小票堆积在箱子里，比其他人厚了许多。
杨桃画框下的小红花，也比其他人多了很多。
薛今莹的老师，国画大师闫海宁在杨桃的《双生》面前站了许久，薛今莹站在他的身边，忐忑的不知道目光该往哪里放。
“你输了。”
她的老师这样说。
骄傲的薛今莹眼眶一红，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她也知道，当年拜师的时候闫海宁老师就说过，他是个直脾气，说话没那么好听，如果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就不要跟他学，如果受不了也可以随时离开。
薛今莹是真的喜欢画画，所以她在闫海宁面前收敛了所有的脾气，专注又刻苦。
闫海宁也很看重她，不然也不会一教就是这么多年，还走哪儿都带上。
也因为是自己看重的弟子，所以薛今莹的缺陷在哪里，闫海宁十分清楚。
“我也听说，你是为了争一时之气，跟一个不足10岁的小姑娘比赛。”闫海宁看了一眼薛今莹，目光再次落在《双生》上，“你原以为用你最自得的技能，稳操胜券，但是现在，你输了。”
她输了。
她的老师都说她说了，她也无法再自欺欺人。
睫毛微微颤动，盈满了眼眶的泪水终于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老师，对不起。”
第44章 第044集
薛今莹的所有自傲被闫海宁的一番话, 打击的粉碎。
“一直以来，我就跟你说过，你太过于执着技巧, 从临摹开始，你的画就缺少灵性, 缺少你自己的思想。你的画只是一幅画, 表达不出更深刻的意境和情感。”
“你总是不服气, 只认为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虽然你不说，但是我都能看出来, 你的不服气, 都在你的画里表现出来了。”
“今天看到这个孩子的画, 你还在逃避，你还不想承认。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难, 难的是怎么承认比不过别人, 对吧？”
“这个孩子的手法技巧或许都比不上你，但是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时间积累, 慢慢的练习。可是这个孩子拥有的灵性是可遇不可求的, 也正是你所欠缺的。你看到了吗，他用一幅画讲述了一个故事, 描绘了一个世界。看着这幅画的时候, 我们能在脑海里描述出更多的景象。”
“今莹，别让我失望……”
闫海宁离开之后, 薛今莹站在《双生》前, 很久很久。
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涸，她不发一语, 也不在意旁边人的指指点点，只默默地站着，默默地看着。
最终的比赛结果十分明确，杨桃拿到了大赛的第一。
因为只是一个中小学生组的比赛，最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反而是闫海宁出现在展厅之后，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特别是闫海宁将手中的三朵小红花，两朵都贴在了杨桃的《双生》下，一朵贴在了薛今莹的《山水相逢图》下。他没有避讳薛今莹是他学生，也不怕人说他任人唯亲，这一朵花是他对薛今莹的肯定，对她技巧的肯定。
过年的时候，因为杨桃和妈妈还有外婆都在C市，所以杨桃爸爸就干脆也跑来了C市，一家人就带着湛洲一起过了年。
临近过年的时候，湛洲就一天傻呵呵的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外婆问他怎么了，他却说，他从来不知道过年是这样的。
这话让杨桃爸妈也听到，跟外婆三人都心疼坏了，一人给湛洲一个大红包说是压岁钱。
刚生下来没多久，湛洲就被带到聂文琢家，由聂文琢的父母一路养大，小时候他还以为聂爸爸和聂妈妈是他的父母，聂爸爸聂妈妈从来都是很难过，但是从来没反驳过。直到后来，湛洲才知道他的母亲另有其人，而他以为的爸爸妈妈只是他的小姨和姨夫。
从那之后，湛洲就沉默了下来，没事儿就喜欢吃东西，本来长得圆乎乎十分可爱的样子也渐渐变成了痴肥。
至于他的亲生母亲，后来也见过几次，但是他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深。
后来聂爸爸和聂妈妈工作生意的事都忙了起来，刚上小学的湛洲和聂文琢就彻底被放养了。
用聂爸爸的话来说，学校里有他兄弟看着，家里有保姆看着，聂文琢从小就独立懂事，没问题。
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人，过年也忙得脚不着地。红包压岁钱生日礼物都不缺，就是看不到人。
这样一家人乐乐呵呵挤在一起过年吃饭玩游戏看电视，他是第一次体会。
就是很开心很开心。
过完年没几天，杨桃爸爸就回了老家，毕竟还有生意要做，还得攒钱在C市买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别人家里呀！
杨桃妈妈现在还忙着学习，每天又是课业又是工作，比杨桃还忙。
至于还在蹦跶的湛洲，被杨桃轰去做寒假作业了。
湛洲正咬着笔杆跟作文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扭头看到了杨桃手上的课本——高中化学？
湛洲：？？？
“桃，桃子？”
“嗯？”杨桃正在专注的回忆高中化学知识，并且全心投入新一轮的学习当中，没注意到湛洲脸色的变化。
“你，你又要跳级了吗？”
杨桃已经把初中的课程都自学完了，所以她才学习高中的课本，所以她又要跳级了？
“不！”杨桃回答的很确定。
初中和高中的生活，她还是很期待的，才不要那么早毕业，再急急忙忙的踏入社会。她还这么小，一点都不着急。
湛洲想到小学时候，杨桃也没有那么早跳级的打算，还是在聂校长的忽悠下，杨桃才跳到4年级跟他一个班，直到现在。
其实，杨桃如果又要跳级的话，湛洲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不呀，你不都在学习高中的课程了吗？”
杨桃看了一眼湛洲，她原本以为小胖子会跟她嘤嘤嘤，像以前一样说不想跟她分开。没想到的湛洲居然给她这种反应，倒是让她觉得十分惊讶。
所以小胖子是吃错药了，还是开窍长大了？往好的方面想，杨桃宁愿相信小胖子是长大了。
感觉有点微妙。
微妙的杨桃突然想逗一逗这个小胖子：“湛小胖，你的意思是让我跳级。”
湛洲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跳级了就不能跟你一个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