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猪还能一胎坏了好几头公猪的娃?
糊弄鬼呢?
陆珂见大家的怒火已经挑起来了,把最后的谜底也揭开了:“这些猪,不仅仅是来处不同。”
大汉见识了陆珂的本事,这下对陆珂是尊敬至极。
他恭恭敬敬地对陆珂拱手问:“敢问姑娘,这猪还有什么问题?”
旁边小工一看事情不对,偷摸从人群中挤出去找孙老板和老板娘。
陆珂:“有病。”
大汉:“有病?
陆珂叹了一口气:“这孙家人做生意不地道。把好猪病猪次猪掺着卖。这位兄弟……”
大汉:“在下姓江,江大刀。我看姑娘年纪不大,我长姑娘约莫有十来岁,就舔着脸卖个老,姑娘叫我老江吧。”
陆珂点点头:“老江,你刚才挑的那头猪,你仔细观察,它一会儿站立,一边卧下,看起来似乎很活泼,但背腰拱起,说明……”
陆珂话还没说完,孙老板洪亮地呵斥声响了起来:“哪来的野丫头,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你他妈敢冤枉老子的猪有猪瘟,老子宰了你!”
孙老板手拿着一把杀猪刀,气势汹汹。
陆珂却愣住了。
猪瘟?
孙家人以为这些小猪得的是猪瘟?
陆珂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肾炎在初期和猪瘟的症状确实很相像,都是精神萎靡不振,食欲减退,四肢生出水泡或者水肿,加上这猪还有口蹄疫,蹄部生出了细小的水泡,蹄踵间发红,这样看起来,就更像猪瘟了。
这个世界的兽医知识极度落后,养牛养猪都是全凭经验。
或许在孙家人的眼里,猪只有感冒发烧和猪瘟这几种病,并不知道还有其他的。
所以一旦发现与可怕的猪瘟相似的症状,便会认为是发猪瘟了。
江大刀一听猪瘟,脸都变色了,“□□的,姓孙的。得猪瘟的病猪你也敢卖!你是不是找死!”
孙老板用菜刀指着陆珂:“各位,你们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你看看她,细皮嫩肉的。她说她懂养猪,谁会信?哈哈哈……”
孙老板想缓解气氛,可是笑了半天,没人附和,顿时笑不下去了。
孙老板咳嗽两声:“大家听我说。我老孙在这开养猪场好几年了,不会坑大家的。”
江大刀:“那你说,你这猪崽子,天南地北到处都有是怎么回事?”
第9章 大胆
◎这小丫头不声不响,来头这么大?◎
孙老板娘这时也走了进来,“哎呀,这天天都有人想买猪崽子养猪发财,咱家没那么多猪崽子,还不兴多进点货?这进货卖货,哪家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陆珂:“进的都是病猪吧?”
孙老板一个凶恶的眼神瞪向陆珂,仿佛她再敢废话,立刻宰了她。
陆珂:“你们低价从其他养猪场收病猪,然后和自家产的小猪混一块儿卖,专坑心急想寻个生路的外行人。刚才进门前,门口写着牌子,一只猪崽两百文。其他家都卖三百文,你们以前也是卖三百文,突然降价。怕是这次也是被人坑了,把有病的猪收回来,才发现里面有猪瘟,已经感染了这个猪圈里的猪,于是想着赶紧脱手。”
“你胡说八道!”
孙老板大吼,一双牛眼要杀人似的。
陆珂倒是不怵,语气依旧平稳:“老板,小声点。隔壁还有饭店在挑大猪。你这会儿要是让他们听见猪瘟两个字,哪怕你们家成年的猪没问题,谁敢买?”
孙老板娘:“呸,什么猪瘟。我看你分明是不会养猪,把从咱这买回家的好小猪养死了,现在过来故意找茬!乡亲们,你们可不能信这满嘴胡话的死丫头啊。她压根儿什么都不懂。你们看看她的手,连个茧子都没有,像养猪的样子吗?”
孙老板也说道:“是啊,大家。你们看看咱这干活的手,再看看她那手,谁是谁非还不清楚吗?这贱蹄子就是故意找茬。我们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猪拿回去,要是有问题,我们包换。”
这话一出,大家确实动摇了。
江大刀打量着陆珂,这小模小样的,手和脸一样又白又嫩,看着就不是个干活的样。而且这姓孙的还说包换。
陆珂慢悠悠说道:“拿回去之后猪死了,谁能证明这是猪的问题,还是养的问题?”
陆珂这话一说完,大家本就慌乱的心更没底了。
孙老板拿着菜刀:“老子在这卖了好几年猪了,偏你这个死丫头在这里挑事。信不信老子送你去见官?”
“算了算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江大力笑着打圆场,走到陆珂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姑娘,这姓孙的姐夫是县丞。别跟他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县丞仅次于县令,甚至有时朝廷会越级询问县丞当地县令的办事能力和功绩错处,是以实际县级管理中,县丞的权力并不低于县令。
陆珂不由得感叹,难怪原晔在县衙抄写文书,走的县衙关系,这孙家还敢卖给他们病猪。
陆珂悄悄后退,来到原璎慈身边,趁着江大力和孙老板说话的功夫对她说:“去报官,找县丞。”
原璎慈:“什么?”
陆珂:“去。”
提点完陆珂,江大力回头面对孙老板,笑道:“孙老板,咱们别伤了和气。这样,这猪我们不买了,也不往外捣是非,你卖给别人去。”
“不行!”
这猪瘟发得极快,还霍霍了他的好猪。说不准到晚上就得死一大半,必须现在卖了。
孙老板拿着菜刀堵门口,孙老板娘叫来了所有的伙计。
孙老板怒道:“今儿个这生意好好的,让这黄毛丫头搅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儿个,要么你们把猪买了,要么让这个死丫头全买了,不然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孙老板这么一说,其他人不乐意了,“怎么着?你还能强买强卖啊?”
孙老板:“呵,老子今天还就强买强卖了,你们能怎么样?有本事去县衙我县丞姐夫那告我去!”
孙老板这话一说完,大家伙面面相觑。
那可是县丞,他们惹不起。
但他们也不能就吃这个闷亏啊。
两边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愿意退让,孙老板拿着菜刀,身后站着老婆和小工,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也就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
买猪的人远比养猪场的人多,孙老板拿着菜刀且不说能不能控制住这些为了一两文钱就敢拼命的穷人,单说他真要动了手,伤了人,事发了,他的县丞姐夫就算能保住他的命,这养猪场也再开不下去了。
没一会儿猪场的人就被冲散了,大家眼看着往外走,突然传来声音:“怎么回事?是谁闹事?”
县丞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进来。
原璎慈紧随其后。
孙老板娘一看县丞,立刻堆着笑脸让周围堵门的小工散开,指着陆珂道:“姐夫,就是这个贱蹄子。上回他们家的人在我们这买了猪,回去不好好养,生病了。这人心里记恨,跑咱们养猪场过来闹事。姐夫,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姐夫两个字一处,原璎慈顿感不好,这回她和嫂子怕是踢到铁板了。
县丞听完,板着脸,冷冷地看向陆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年纪轻轻,身材纤细,细皮嫩肉的。
珲阳人男的*女的长得都壮士,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县丞问陆珂:“是你闹事?”
陆珂还没回话,原璎慈开口道:“大人,是我报官。”
原璎慈指着孙老板和孙老板娘说道:“是他们二人将病猪充作好猪,欺骗大家,骗取钱财。”
县丞眯着眼睛,瞥了原璎慈一眼:“可有证据。”
陆珂:“有。”
孙老板和孙老板娘愣住了,这玩意儿还能有证据?
难不成找个大夫过来给猪把脉?
陆珂上前一步:“县丞大人,生病的猪,体温较之正常的猪要高上许多,而且身上有蚕豆大小的水泡。请县丞大人遣人检查这些小猪,看是否与民女所说一致。”
所有人都知道,猪瘟具有传染性,而且得了必死,这真要检查并坐实了猪瘟,以后别说小猪,大猪都卖不出去。
孙老板急忙道:“姐夫。”
县丞瞪了孙老板一眼,“现在是公事,别拉近乎。”
孙老板哦了一声,县丞是他老婆那边的亲戚,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没结婚前家里也就养了一头猪,全是靠着老婆和县丞的这层关系最后才弄了个养猪场,也因此,县丞姐夫一直看不起他。
孙老板撇了撇嘴:“县丞大人,这女人胡说八道,你别信她。我养猪七八年了,我敢向你保证我家的猪没有猪瘟。”
孙老板娘也帮腔道:“姐夫,这贱蹄子说猪生了病,体温会升高,那升高多少是猪瘟?这没定数啊。又不是只有猪瘟,这猪身上会起水泡。有时候这猪长虱子了,多蹭两下也会长水泡。咱们这么大个养猪场,能没两个虱子吗?再说了,现在是秋天,这白天晚上两个冷暖,小猪着凉难道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