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被他扛回王宫从来没说过。
完颜术:“王妃不是让本王真诚一些吗?”
纳兰朵横了他一眼,推他离开:“好了好了,太肉麻了。你快去处理公务。”
完颜术笑了:“害羞了?”
纳兰朵:“快去处理公务。”
完颜术亲了亲纳兰朵的额头:“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他交代姚哥她们好好照顾纳兰朵,大步离开。
待完颜术的身影彻底消失,纳兰朵脸上的温柔渐渐冷了下来。
她眉头紧蹙,完颜术是不是疯了?
晚饭时,纳兰朵请陆珂过来吃饭。
清炖的羊肉,红烧猪肘和一些蔬菜被摆在了桌面上。
陆珂问道:“王上怎么说?”
纳兰朵微微有些失神:“什、什么?”
陆珂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纳兰朵垂下眼睫:“没什么,你刚才问什么?”
陆珂:“王上选君权还是神权?”
纳兰朵:“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将你的话听进去了。”
陆珂:“嗯。”
陆珂专心吃饭。
饭吃了一半,纳兰朵抓紧袖口:“一会儿你帮我把个脉。”
纳兰朵看向陆珂:“要配药,还是要先把脉确认一下情况,不是吗?”
陆珂点头:“以前都是御医给你诊脉吗?”
纳兰朵:“嗯,毕竟我是大梁人,因此许多人对我这位王妃不满,更不愿意我生下玷污金国皇室血脉的孩子。我身边有不少危险。王上怕有人谋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所有照顾我身体的御医和御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换句话说,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找到破绽处理掉这个孩子。
好在现在有了陆珂这个变数。
陆珂咬着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道:“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我不是给人看病的医生。我是兽医。动物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而且你的月份太大了,如果发生意外,你和孩子都会没命。”
纳兰朵:“没关系。反正都是赌。我赌老天流放路上没让我死,就不会让我死。”
纳兰朵的决心坚定,陆珂也不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陆珂给纳兰朵把脉。
陆珂搓了搓手,确定手的温度上升了一些,这才将指尖放到纳兰朵的脉搏上。
“奇怪。”
陆珂怔愣了一瞬,将纳兰朵的手往她这里放了放,重新把脉。
纳兰朵:“怎么了?”
陆珂抬起头,目光担忧又充满震撼:“你说你怀孕五个多月?”
纳兰朵:“御医是这么说的,有问题?”
陆珂:“不是五个月。”
纳兰朵:“什么?‘
陆珂:“我再确认一下。”
陆珂给纳兰朵换了一只手,再度将指尖放了上去,屏住呼吸,专心感受纳兰朵的脉搏跳动。
许久后,陆珂终于百分百确认。
陆珂:“孩子不能打。”
纳兰朵拧着眉看着陆珂。
陆珂:“孩子不是五个多月,是七个多月,已经不可能打了。打掉孩子,在现在的医疗水平下,动孩子就是动你的命。你们都会没命。”
纳兰朵骇然大惊:“你确定?”
陆珂:“我已经确认了三次。至少也是七个月,甚至就算是八个月,也绝不可能是五个多月。”
纳兰朵:“呵。”
她苦笑了一下:“真是难为他辛苦瞒了这么久。”
陆珂安慰道:“其实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纳兰朵摆摆手,阻止陆珂继续说下去,孩子已经打不掉了,再多的安慰都是空话,还不如好好谋取眼前的利益。
纳兰朵只沉默了一瞬,便立刻说道:“堕胎药你照常准备,把它做成药丸。”
陆珂:“可是这孩子不能打……”
纳兰朵:“我不打,我没那么蠢,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无用的结果。但是我需要那药帮我一个忙。”
陆珂:“好,等我能接触到药材,我会帮你准备好的。”
纳兰朵摆摆手,让陆珂回去:“最晚后天,你就会开始忙起来,趁着有时间多休息休息吧。”
陆珂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回头看向纳兰朵。
纳兰朵的脸上满是疲乏。
陆珂又想起了被贬到岭南的柏世安和他们的儿子。
当年原家出事,柏家全力相救,柏世安也是因此被贬官,他和原璎柠只能含恨签下休书,就此诀别。
璎璎说过,她的姐姐璎柠在流放路上一直鼓励她撑下来,也在不断劝自己活下去。
她的姐姐想活下去,不管多苦不累,拼了命地想活下去,想回到柏世安和他们的儿子身边。
如果纳兰朵生下孩子……
陆珂不敢想未来原璎柠要怎么办。
……
陆珂一走,纳兰朵抬手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挥到了地上。
新鲜的瓜果滚落,精致的瓷盘掉在地毯上,发出奇怪的声音,却并没有碎掉。
完颜术怕她摔着,在她的宫殿,满宫都铺了这样又厚又软的地毯。
巨大的愤怒下,纳兰朵呼吸急促。
什么怕她摔着,分明是怕她伤了这个孩子!
完颜术,你可真好啊。
一步一步,将我算计了个彻彻底底!
纳兰朵坐在软榻上,骤然之间,全身都卸了力气。
真可笑啊。
她辛辛苦苦谋算,结果却一步一步自愿走进了完颜术的圈套。
从他将她抢回宫里,到后来引导她发现摄政王陷害太子连累原家抄家的真相,让她主动勾引他,投靠他,心甘情愿当他名副其实的王妃。
再到现在的五个多月实则七个多月的孩子。
要不是陆珂和原晔的出现,她怕是到最后连自己都会赔进去。
听见声音,别的宫女都不敢进来,姚哥待屋内声音平息,走近殿内,快速将桌面收拾好。
纳兰朵冷声吩咐道:“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姚哥跪地:“是,奴婢的命是王妃救的,今天的事奴婢绝对不会往外吐一个字。”
纳兰朵:“下去吧。”
姚哥依言退下。
晚上,天色暗沉,夜风冰凉。
完颜术走近殿内,纳兰朵躺在软榻上,厚厚的皮草盖在她的身上,她眉心紧皱,似乎梦到了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完颜术在纳兰朵身边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纳兰朵骤然惊醒。
完颜术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怎么不到床上睡?”
纳兰朵刚睡醒,声音带着几分朦胧的软糯:“刚才坐在塌上想事情,想久了有些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完颜术扶着她到床上躺下。
换了以前,他会把她抱上床,绝对不会叫醒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纳兰朵怀了孕,肚子大,身体重,抱的话,对肚子不好,他便习惯了扶她。
完颜术脱掉外套,在纳兰朵身边躺下:“刚才看你皱着眉头,做噩梦了吗?”
纳兰朵将头靠在完颜术胸膛上:“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梦到当时我在逃跑的路上,没遇到你,被抓了回去,严刑拷打。你说怎么就那么巧,我刚跑出来就撞见了你。你还偏偏把我绑回了王宫,让我做王妃。”
完颜术侧了侧身子,手撑着头,在昏暗的烛火中,在纳兰朵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极尽温柔。
完颜术:“我是把你扛回王宫的,不是绑。”
纳兰朵:“有什么区别?”
完颜术不说话了,纳兰朵抬起头,横了他一眼:“看吧,你也说不出来。”
完颜术:“别人不敢像你这样呛我。”
纳兰朵:“我说几句实话就算呛了?”
完颜术:“好好好,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纳兰朵:“你就是嘴上认错,心里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
完颜术:“不管是抗,还是绑,总归现在你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子。”
纳兰朵:“那我要做王后。”
完颜术:“现在朝中阻力太大,等孩子生下来就封你做王后。”
纳兰朵:“没有孩子你就不让我做王后了?”
完颜术笑了,目光之中尽是帝王威严:“没有孩子,那就等过几年,局势稳定了,把那些反对的人一个一个收拾了,再封你做王后。”
纳兰朵这才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完颜术:“你呀,总是要强,嘴上非要压我一头。”
纳兰朵:“我是嘴上要强,你是心里算计我。”
完颜术微微挑眉:“你指哪件?”
纳兰朵坐起来,作势打了他一下:“你还不止一件?你老实交代到底有几件?”
完颜术也不生气,他反而喜欢纳兰朵这副向他撒娇的小女子做派。
他笑着问:“你先说你说的是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