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萤睁开眸子,嘟囔了两声,沈长策没听清,但瞧她神色,明显是不愿下去。
他只好将人抱在怀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江雪萤头晕乎乎的,有些难受,就着他抱住的姿势靠在他怀中,声音闷闷道:“殿下……”
沈长策:“嗯?”
过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她说话。
沈长策抬手落在她肩背上,看着她头上簪着的发钗,怕她压着不适,顺势取了下来,想瞧瞧她是不是又睡着了,刚有动作,弱弱的声音又传了来。
“殿下为什么、要和叶姑娘说话?在那儿的时候。”
“叶姑娘要走,殿下……不舍得吗?”
问到后面,江雪萤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像是知道会得到不好的答案。
屋里暖和,她的脸色变得红扑扑的,醉容更加明显,不似在外面冷得发白。
“没有舍不得。”
沈长策解释着,没因她是醉酒便敷衍,“跟她说话,是想将事都说清楚,以免日后还留下误会。”
他有了夫人,就不应给旁人任何期待。
江雪萤抬起头来,问道:“叶姑娘,喜欢殿下,那殿下喜欢吗?”
沈长策:“不喜欢。”
“为何?”江雪萤疑惑,“叶姑娘那么好,太妃喜欢她,殿下应该也喜欢。”
沈长策无奈,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没怎么用力,但江雪萤还是委屈地伸手去捂。
还能问出这么“有理”的问题,沈长策不知是要夸她醉了还是没醉。
“母亲不是我,她喜欢谁,我便要喜欢吗?”
江雪萤歪头,酒意侵占大脑,让她不太能理解他的话。
沈长策叹了口气,现在跟她讲道理,她也听不进去,只好道:“我不喜欢叶姑娘,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喜欢,听懂了吗?”
江雪萤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乖。”沈长策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希望她明日醒来,还能记得今晚说过的话。
江雪萤将头搁在他肩膀边,呼出的热气都落在颈侧露出的那块肌肤上,正是敏感的地方,不经意地便撩着人的心弦。
沈长策晚上也喝了些酒,虽然不多,但此情此景,温香软玉在怀,也实难自禁。
未免擦枪走火,沈长策索性将人拉开来些,动了动双腿,跟她商量道:“到榻上歇会儿,我去打些水来洗洗,好不好?”
江雪萤这会儿坐在他怀里,还在不满他将自己拉开,听他这么说,也没想其他,只理解到他要将自己丢下一个人,当即唇角一拉,眼里就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又嘴硬地答应了他。
沈长策将她抱到榻上,脱下鞋履,用被褥盖住她的膝盖,确认无误后摸了摸她的头。
喝醉的时候比平时诚实多了。
沈长策:“很快就回来。”
江雪萤乖乖坐着,没什么回应。
夜色朦胧,烛火明亮。
如他所言,确实没去多久便回来了,江雪萤仍在榻上坐着,低着头像是在发愣。
沈长策走近后,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方手帕,衣裳的带子被拉开,原本膝上的被褥也跑到一边去了。
他将水放到一边,拧起巾帕又走过来,温声道:“怎么没盖着,冷不冷?”
江雪萤没回答,双手捧着伸到他面前,中间放着她方才盯着发愣的那方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
沈长策不解,“怎么了?”
江雪萤抬起头,眸色如秋水清亮,道:“先前做好,说要送给殿下的,一直没给。”
沈长策有些诧异,没敢相信,一时也未伸手去接。
江雪萤此时心思敏感,以为他不想要,撇撇嘴,“殿下要是嫌弃,就不要了。”
说着她便要将手帕收回,沈长策连忙拉住,“没有嫌弃,我要。”
“当真?”江雪萤语气一下就轻快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当真。”
沈长策心底一片柔软,拿着那方手帕,瞧着上面的刺绣越看越喜欢,当即便收入袖中。
东西送出去,江雪萤安静了一会儿,沈长策正好趁这时帮她洁面擦手,从前伺候人的活从未干过,如今也是愈发熟练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沈长策解开她的外裳,好让她躺下。
江雪萤似乎意识到什么,抓住他的手,委屈问道:“殿下是不是又要去别处睡?”
沈长策:“嗯?”
江雪萤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殿下之前都是在这儿睡的。”
沈长策微愣,他以为他去别处睡,她是喜欢的,没曾想过她会放在心上,即使醉了,都还想得起来。
不与她宿在一块儿,也只是他无法保证,他可以完完全全做个君子,一点不碰她。
可怎么和现在这个醉酒的人儿解释?
“是因为殿下喜欢叶姑娘吗?”江雪萤伸手扒着他胸前的衣裳,领口被她扯开了些。
沈长策听到她说的话直蹙眉,否认道:“不是。”
又扯到这儿来,早知一个外人会让她想这么多,当初说什么也不该让叶宜兰来。
而下一刻,她似乎有些累了,往前一扑就落到了他怀中,含糊不清道:“那是什么?”
兰息绕于颈侧,她身上柔和清淡的香气也传入鼻尖,而她却撩人而不自知,脑袋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柔软的唇舌不经意擦过那块肌肤,直将那耳际磨得薄红。
沈长策呼吸陡然变重,手握成拳勉强保持着冷静。
床帏之间,不仅被自己夫人追着问这样的问题,还一边反复撩拨,着实叫人难忍。
偏生她还醉着,他又不能做些什么,不然明日起身定然要后悔。
即便她嘴上不说,心中定然也会腹诽。
他好不容易才让人愿意向他打开一点心扉,怕就这样将人吓跑。
不能做什么,但,讨些利息,总还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沈长策抬手护在她后脑,将她直接压回床榻,一边道:“不如猜一猜,为什么?”
江雪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心神,懵然地不知他要做什么,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被堵了回去。
“唔……”
这一吻如疾风骤雨般来势汹汹,沈长策扣住她的后脑勺,手臂上青筋凸起,让她想躲都没办法,只能仰头被动承受,像是要被用力揉进血肉里。
室中安静,榻上的动静更显得明显。
江雪萤感觉呼吸都被掠夺,周遭铺天盖地被另一道气息侵占,面上的嫣红似要透出来,长睫沾染湿意。
沈长策将她放开,让她喘回两口气,又俯身将吻落在下颌,沿着那凝脂般的肌肤吻至微凹的锁骨间,像是要将她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迹。
“殿下……”
江雪萤带着哭腔唤道,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抹了毒药,又痒又难受,全然提不起力气反抗。
沈长策听到这一声,眸色一暗,眼中似浓云翻卷,不仅没停,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
很快,便只能听见几声呜咽,夹杂着浓重的呼吸声,床幔摇动,罗衾尽乱。
门口的丫鬟刚踏入一只脚,里面的动静便传了出来,惊得她连忙撤身将门阖上。
她端着醒酒汤看向一边的明巧,仍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这醒酒汤,还要送吗?”
刚才丫鬟听见的,她自然也听见了,虽然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实属正常。
明巧:“不用了,你让下面多备点热水,想必今晚用得上。”
烛火微晃,光影摇曳。
沈长策狠心从软榻间抽身而起,眸光扫过榻上一眼,不敢细看,坐在榻边缓了缓,拉过旁边乱成一团的被褥盖在江雪萤身上。
讨要利息,吃亏的也还是他自己。
此刻两人衣衫都不甚整齐,江雪萤揪着被褥,眸光弱小又可怜地看着他,像是知道自己被欺负,却又还不了手的无可奈何。
沈长策叹了口气,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个正常的男子,还是身处壮年的男子,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这样的事若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定力。
“歇息吧,不闹你了。”
他嗓音低哑,放在身侧的手不敢再去碰她,也不敢再瞧一眼那被欺负过的招人模样。
江雪萤轻“嗯”一声,声音娇嫩柔软,似春日枝头初初冒芽的嫩尖儿。
沈长策手指紧握向掌心,钝钝的指尖刺着皮肉,勉强压住心中邪念,迅速将她的被褥掖好,放下帘帐逃也似的离开这方天地。
江雪萤有些迷糊,不懂他为何这样,但今夜闹腾半晌,她精力不济,没过多久,困意上头也睡了过去。
明巧在外面守着,见殿下开门出来,面色难看得很,她愣了会儿。
殿下这、这是怎么了,刚刚不都好好的?
“殿下?”
沈长策眉头拧紧,往里瞥了一眼,“应该睡了,好生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