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姝月一提醒,她才想起她平日结交了不少大臣夫人,朝中若有什么风声,或许能听自家官人说几句。
当即就向各家递了拜帖,她有求于人,自然是要亲自登门。
可没想到的是,到了人家门前,竟无一家愿意见她,不是称病就是说不在府上,让她改日再来,连往日与她关系颇好的礼部郎中家夫人竟也不见她。
江文渊也在礼部,怕是为了避嫌。
不知道究竟做了是何事,现在连个信儿都找不到人打听。
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你风光时巴巴地跟来,一旦出事,便都什么也不认了。
林氏垂头丧气回到府里,外出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期待着能带回些什么消息,却也只得了个摇头。
“宫里消息封锁得紧,一点线索都没有。”
林氏无法,只能去信给娘家,但林家根基不在京城,她出嫁后对家中情况也不太了解,不知道如今在朝中还能否说上话?
且这一来一回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老爷……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江姝月倒了杯茶,宽慰道:“娘别担心,注意身子,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爹爹平日为人清廉,肯定不会做傻事,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是啊,一般有什么大事江文渊都会跟她商量,虽然她也拿不了什么主意,但总归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为何这下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今日上朝前也如往日一样,没什么异常。
林氏接过她的茶,揉了揉眉心,抬头见她的女儿端庄娴静坐着,袅袅婷婷,脑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她放下茶盏,连忙牵起她的手。
江姝月语气惊喜道:“娘可是想到办法了。”
林氏又有些犹豫。
“娘别担心,说出来让女儿帮忙想想。”
林氏仔细瞧了瞧她养在心尖上的闺女,这么多年,也就属这个女儿最贴心。
“有个办法,可能也算不上,这得看月儿的。”
江姝月微疑,不过还是道:“爹娘疼了女儿十几年,若有什么女儿能帮上忙的,女儿一定尽心尽力。”
林氏被拒绝了一日的心,此时被自己女儿这么一说,忍不住落泪。
“眼下燕王还在我们府上,不管他现在知不知道江雪萤那件事,明面上都还是我们江家的女婿。”
“昨日我们让江雪萤跟燕王说,纳你过府的事。探子回来说他们聊得像是还不错。今早娘又派人去请江雪萤,却被燕王的人赶了出来,娘这边的人也接近不了江雪萤,娘怀疑她是被燕王关了起来。”
“今日一早又过来拿了那两人过去,许是燕王生气,此时正恨她。”
江姝月还有疑问。
“那燕王若是知道,怎么没来找我们的麻烦?”
林氏想了想,得出一个比较合心意的理由。
“那小蹄子不是提了要你入府,燕王想必是还想迎你过门,这才不想破坏与我们的关系。”
江姝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柔柔弱弱道:“燕王此前见过我,说不定是真喜欢上了我,也后悔当初嫁过去的不是我,故而还留有情面,就是在等我嫁过去。”
“而且江雪萤怎么能跟我比,殿下肯定看不上她。”
她越想越自信,说出那个早在心里想好的方法,凑到林氏耳边小声说起。
林氏听完,也不禁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不过这样,会不会委屈了月儿?”
江姝月扬唇:“娘,月儿不委屈,只要能帮到爹爹就好,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
江雪萤啊,你拿什么与我斗。
如今也想不到别的法子,燕王那边就是最后的机会。
虽然燕王与朝廷关系可能不大好,但他经营多年,在朝中再怎么说也有点关系,总比他们四处碰壁要好。
江雪萤还在想林氏的事,就从沈长策口中得到了江文渊的消息。
“这么突然,他犯了什么事,居然被留在了宫里?”
她刚问完,随后就想到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人。
江雪萤抿着笑,接近他道:“殿下,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做的?”
沈长策咬下一块给她准备的糕点。
好甜。
他面不改色又咬了一口。
果然是夫人爱吃的。
跟夫人一样甜。
沈长策:“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夫人信吗?”
江雪萤轻笑道:“不信。”
“那夫人知道我这样对你父亲,夫人,会生气吗?”
那双看人总是凌厉的眸子此时温柔地看着她,让她一瞬间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了半晌,得出一个结果。
像从前家里养的那只大黄,望着人的一双大眼睛里总是无辜的模样。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
江雪萤赶紧驱逐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
“殿下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而且,他早就不是我的父亲了,我的父亲,在他当年抛下娘亲另娶他人时就已经死了。”
沈长策默了一会儿。
“好,那阿莹就当他死了,反正这样的人渣留着也没用。”
江雪萤有点好奇,问道:“那他是犯了什么事,被殿下抓住了把柄?”
江文渊当初凭借一身才华吸引了娘亲,人前总是儒雅清贵的,平日也最注重名声,后来当了官,外面都知江文渊政途上两袖清风,家中与夫人琴瑟和鸣,连妾室都未曾有。
而他先前还有一位夫人,却是无人知晓。
想来应该不好抓他的把柄,不过这些能为外人知晓的自然是他愿意让人看见的,别的自然得好好藏着。
沈长策:“最近朝中有整顿之风,江文渊刚好撞到枪口上。他被人弹劾有贪污之嫌,还在京郊的院子里养了好几个外室,其中有他一掷千金买回的伶人,还有见妇人美貌强夺过来的等等。陛下大怒,当即派人去查,果然属实,遂被革职查办了。”
朝中官员受贿怕是常事,但若被人捅到明面上,便没那么轻易揭过。
“府中多年都未纳妾,原以为他与林氏的感情,真如传闻中那般要好……没想到是在暗地里……”
有些唏嘘罢。
或许也早能看出端倪了。
他当初与娘亲在一起,也许是喜欢娘亲的,但为了功名厚禄,能够毫不留情地抛弃,另娶他人。
说明便也不是真心。
如今功名已成,那他也能为了别的东西,比如美色,而抛下林氏。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看来江文渊也是一点没变。
“我以为他只是不配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没想到他也不怎么适合做人。”
沈长策继续解释:“他一介文官,家中不经商,且无祖业,一掷千金的钱财来得蹊跷,他敢这样做,便说明他还有更多的钱财。朝中推崇清廉之风,他一直是个中头领,被陛下夸赞过多次,如今这样,只能怪他自己。”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一件事只要做过,即便事后再小心,也会留下痕迹。
多行不义必自毙。
江文渊以为自己做的小心谨慎,天衣无缝,可他不会想到,他遇到的是沈长策。
江雪萤对此,毫无伤感之意。
只觉得自家夫君厉害,不出一日便将这些证据的搜罗起来,还要安排人弹劾。
江雪萤拿了块糕点喂到他嘴边,笑眯眯道:“殿下辛苦了。”
沈长策碰了碰那糕点,却没吃。
“我要夫人亲自喂我。”
江雪萤不解。
“我这不就是……”
她恍然明白过来,四下一瞥,看见不远处洒扫的丫鬟。
我的好殿下,这是青天大白日!
随后手里糕点都来不及放,连忙跑回屋。
沈长策唇边微扬。
跑得倒是快。
他又拿起一块粉粉嫩嫩的软糕,得逞似的咬下一口。
70
第70章
◎夫人……我好难受◎
浴房内雾气弥漫,饱含着湿润暖意。
安置在角落的烛火,艰难穿过雾气,化作一圈圈朦胧昏黄的光晕。
江姝月抚住胸腔,看向屏风里侧若隐若现的身影,忍不住露出欣慰地笑容。
她一路费劲千辛万苦,躲过一波又一波巡逻的侍卫,好不容易才混进来。
还好提前找下人打听清楚了燕*王的习惯,提早出发,虽有些耽搁,不过还好没有错过。
江雪萤,过了今日,不管是京城还是青州,可都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江姝月在门后悄声脱下掩人耳目的深色外衣,露出底下一身清凉的装扮。
一边松了松发髻,抬起手腕闻了闻,那股香气还浓得很。
她来前做足了准备,沐浴了一个时辰,整个身子都是香的,还特意添了几味。
只要燕王是个正常的男人,肯定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