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羲那边的动作也挺快的,到了腊月十五,一大批银两就送进了京,名义上,都是从漕帮帮众家里抄来的,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江南官员给的。
王慎行私下里问唐时锦要不要表示表示,唐时锦说不用。
毕竟,江南官员提拔上来的不止他一个,做过两江总督的也不止他一个,既然其它人都没动,那他就不用动,否则反而事多。
又隔了一天,腊月十六,唐时锦才终于抽出空来,跟财政阁的人对了对帐,然后王慎行也赶在封印之前上了折子。
虽然说现在国库仍旧算是负增长,但是有了穆云羲这批银两,两处织造司也是越来越红火,加上御窑什么的,各方面的帐一汇总,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明年妥妥的扭亏为盈,就算加上国库券的债,也妥妥能按期还清。
这在唐时锦和财政阁诸人眼中,并不意外,但是朝臣们却是无形中松了口气。
下了值,几个朝臣们,连同桃相,也是难得有兴致,约着去了茶楼。
席上有人就问:“相爷,那咖啡可喝了?”
桃相道:“难喝的很,锦儿调了一杯加牛乳的予我,仍是难喝的很。倒确实提神,所以过了午皇上一般就不赐了。”
大家都有同感:“确实难喝极了。”
“倒是加了牛乳的好喝些。”
“我觉得加了牛乳,不必加糖更好喝些!”
大家交流了一阵子,有人就笑着把听钟林锋转述的那个“猫屎咖啡”的事儿讲了,大家一齐大笑。
有人道:“江南这一大笔银子入了国库,倒是叫咱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江南官员盘根错节,所以这银子从哪儿来,在朝上并不是秘密,这话多少有点儿意味深长,大家也都心领神会。
有人道:“这银子只能算是意外之财,倒是财神爷是真财神,若皇上不是有了她,这几年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啊!”
众人纷纷附和。
陈剑儒皱眉道:“但毕竟是不合规矩,这王不王,后不后的……待到国库丰足,还是请王爷回归原位的好!”
这话一说,大家不由得一静。
有人道:“何谓原位?”
陈剑儒毫不犹豫的道:“你说呢?君王之妻,太子之母,本该外男勿入的后宫,如今却如同一个小朝廷,朝臣们来来去去,行止不避,哪朝哪代,有过这样的皇后?”
隔壁忽有人朗声道:“若不是庆王爷,皇上早就死了;若不是庆王爷,大庆岌岌可危;你说请她回归原位……真论起来,这‘原位’当是皇位才是!”
第886章 我等愿与阁老同行
陈剑儒一愣之下,登时大怒:“好个大胆狂徒,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人哧笑道:“我说的是至理名言!倒是糟老头放的好臭的屁!”
陈剑儒怒道:“来人哪!给我拿下!”
“来抓我啊!”那人笑道:“我倒要看看谁能抓的住我!”
早有数个随从冲入隔间,却只能看到窗扇拍动,连个人影也没看到,随从只能下楼找了一圈,回去交差。
有人隐在街巷角落,嘴角带笑,手藏在袖中,把玩着一串凯旋珠。
这是当日被唐时锦送了一串凯旋珠的江湖人,名叫颜开,他是个古怪的性子,确实如唐时锦所说,少年时家世极好,喜欢一点小情趣。
例如买不起一串凯旋珠,哪怕只买一粒也要买,又例如会攒一个月的银子,来这死贵死贵的茶楼喝上一杯清茶。
没想到正喝着茶呢,就听到邻座有人大放臭屁,而且之前还有人口口声声叫着相爷,难道就是唐时锦那个义父?
颜开啧了一声,背着手儿,摇摇的走了。
茶楼之中,陈剑儒气的直发抖,怒道:“如此无法无天,又如此的维护于她!必是那什么‘侠义盟’的人!我早说这一干人等,都是江湖暴徒,她偏要煞费苦心将他们招入朝堂!”
有人道:“陈阁老慎言!这些人都是在鞑靼之战中立过军功的!”
“正是,这些人虽行止疏狂,却都是‘侠义’之人!”桃相放下了茶杯,道:“剑儒,时至今日,你怎么还不明白,锦儿于大庆而言,已是不可或缺!!”
陈剑儒一皱眉:“何言不可或缺?”
桃相正色道:“自锦儿起于江南、国之大事小事,举凡新粮、新蚕、陪都……再说到如今的鞑靼之战,开海之行……”
他抬了抬手,露出腕上的佛珠:“再到衣食住行,器皿饰物,桌上茶,口中粮,你们可细细的去想想,哪一桩,哪一件与锦儿无关?鞑靼因‘中土神明’起兵,又因中土神明乱军心,最惨灭国惨败……漕粮所征之地,家家供奉锦儿……”
他这么一说,大家不由得深思起来。
清流诸人,以桃相、陈剑儒为首,但此时两人意见明显相左,大家一时也没有发表意见。
陈剑儒道:“若非新粮有利,漕帮又岂会如此疯狂?若非鞑靼错信什么中土神明,又岂会起兵?”
桃相脸色都变了:“这话大谬!你怎可说出这等混账话来!!再是太平盛世,也免不了宵小作乱!新粮高产丰收,利国利民,才得百姓拥戴,才得外邦觊觎,若叫你说,这竟成了锦儿的罪责??”
陈剑儒一句出口,也知道说错了,便道:“这话是我说的急了,相爷不要见怪。”